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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作者:许乘月

文案

阅读提示:小甜文,架空得特别空的平权世界,私设多,不考据,有疑问欢迎友好提出。

徐静书天生一个大写的怂。

读书时怕被人知自己寄居在信王府,每日披星戴月出入京郊书院;考卷从来只答半张,怕学业出众要遭人排挤,掐算着同窗的水平力争中游;

出仕后御前弹劾百官有理有据,下朝时却恨不能团成个球滚得疯快;上官强调八百遍“没人敢打御史台的人”,她休沐时还是不敢独自出门。

她最胆大包天的瞬间,大概就是十五岁那年,以猛兔扑虎之姿亲上了眼盲的信王世子赵澈……还死不认账。

徐静书:不是我,我没亲,你瞎说!

赵澈:表妹休得狡辩,当初的口感,与此刻分明是一样的。

史上最怂“官员风纪纠察员”X眼盲心明嗜甜王府世子,1V1,HE,怂甜味小甜饼。女主大事不怂,男主眼睛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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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周武德元年七月廿三夜,戌时近尾。

长信郡王府内,夜露凝枝,月色氤氲着秋意。

客厢庭前,徐静书立在孤植的朱砂丹桂下,双手拢于宽袖,瘦小身躯融进暗夜树影。

时值初秋,枝头有初绽的桂子悄悄递散着馥郁。她接连深吸气,不断将那甜津津的蜜香纳入肺腑。

“表小姐怎站在风口?”从外头回来的侍女念荷匆匆迎上,温声劝说,“入秋夜风扑人,表小姐身子弱,又有伤,当心凉着。”

念荷是长信郡王府侍女,进府不到半年,之前只做粗使活计。三日前,前来投亲的表小姐徐静书被安置在此住下,念荷托她的福被总管临时升等,拨来照应饮食起居。

徐静书身形较同龄人瘦小许多,投亲一路上又逢波折磨难,身上带了些伤,惨白小脸不见血色,弱恹恹叫人生怜。

“多谢念荷姐姐关怀,”徐静书弯了笑眼,细声讷讷,“我睡不着,透透气。”

她是长信郡王妃的侄女,虽是五服之外的旁支远亲,那也是实打实的血脉亲缘,府中谁都得恭敬称她“表小姐”,念荷哪敢当她这声“姐姐”。

“表小姐唤我‘念荷’就好,”念荷挪了步子,以身替她挡风,“我瞧您每顿都吃得少,可是饿了才睡不着?”

徐静书猛地挺直小腰板,认真道:“不饿的!我本就吃得很少,每顿只一点点就够。”

她使劲眨眨眼,话头一转:“念荷姐……念荷,你是去含光院了吗?大公子可醒了?”

含光院是郡王府大公子赵澈的居所。

念荷摇头:“含光院这几日不许旁人近前,我只找了白日在里头当值的小姐妹打听,据说大公子还是没醒。”

这消息让徐静书笑容发僵,两耳嗡嗡响,连几时被念荷送进寝房都不知道。

****

三日前的黄昏,长信郡王府大公子赵澈与友人在镐京东郊游猎,不慎坠马伤及头部,当场昏迷。

郡王府这就炸了窝。

长信郡王赵诚锐立刻进内城请了圣谕,带回几名太医官替赵澈诊治。三日两夜过去,赵澈丝毫没有醒转迹象,太医官们也束手无策。

郡王府内一时人心惶惶,众人各怀心思,却都不约而同关切着含光院的动静。

虽至今还没与那位表哥见过面,可徐静书发自肺腑祈望他安度难关、尽快苏醒——

她是在赵澈出事当天早上前来投亲的。

按乡间忌讳,有客登门时若家里人出了事,这客便无论如何不能留。

徐静书不清楚郡王府内会不会也有这讲究。若有,她真不知自己还能去哪里。

钦州堂庭山乡下虽有她的母亲,可母亲有了新的夫婿和新的儿女。对那个家来说,徐静书只是个浪费米粮的累赘,好不容易才送走,谁会乐意她再回去?

长信郡王妃徐蝉是徐静书出了五服的远房姑母,她千里迢迢上镐京来投亲,说来有点厚脸皮。可除了这位八竿子才能打着的远房姑母,她再无可投靠的去处。

想到这些,徐静书扁着嘴蹲在墙角,于黑暗中抱头缩成一团,像只仓皇落单的幼兽。

她今年十一,没有家,没有可供撒娇耍赖、予她庇护的亲人,没有一技之长,甚至没有足以养活自己的强健身躯。

好不容易有个远房姑母肯收留她,却又遇到这样的事。或许明日就要被赶走了吧?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哎。

****

亥时,院外响起嘈杂人声,徐静书忙收好落寞思绪站起来。

她起得太急,眼前霎时一片白茫茫,两腿又因蹲太久而发麻打晃,幸亏及时伸手扣住窗棂才没摔倒。

细瘦右腕裹着伤布,死命扣住窗棂时太过用力,将愈未愈的伤口再度崩开,新鲜血迹迅速渗出。

她未觉疼痛,左手按住狂跳的心口,小心将窗户拉开一道缝,屏息凝神向往张望。难道是等不及到天亮,这就要将她赶走了?

念荷匆匆披衣出来应门,客院门外的阵仗让她发懵,呆立半晌才想起行礼。

“孙总管夜安……”

“虚礼就免了,急着呢,”总管孙广语速匆匆,“我记得你是阳年阳月出生的,那你出生时辰是?”

念荷不明白总管特地来问她生辰是要做什么,却又不敢乱问,老实应道:“癸卯时。孙总管大约是记茬了,我生在乙丑年……”

“不是阳年啊……也不是阳时……”孙广失望叹气,急得跺脚。

“孙总管可是要寻阳年阳月阳时出生的人?”

从寝房奔出的徐静书单手按在腰间,站在念荷身侧喘声急问。

门口高悬的灯笼洒下昏黄光晕,照着瘦小苍白的脸庞,也照亮她眼中的热切。

“表小姐夜安,”孙广得体执礼,“正是。事情急,一时没法去府外找人,惊扰表小姐歇息了。”

“无妨,”徐静书垂下颤抖的睫毛,使劲咽了口水润着干涩喉咙,唇角扬起乖乖的笑弧,“我是。我是纯阳生辰。”

早年外头战乱不歇,偏僻乡间没处求医问药,能垦些荒山野地养家活口就算天可怜见。若不幸遭逢病痛,只能靠口口相传的土方寻些草药,至于服下后能否好转,全靠各人的缘分各人的命。

如此一来,不少人便将活命的希望寄托于鬼神、巫祝,越是穷乡僻壤、深山蛮荒,对方术、巫医之道越习以为常。

长在山间村落的徐静书对方士、巫医惯用的法子自不陌生。当她隐约听到总管孙广在问念荷的生辰,又念叨“阳年阳月阳时”之类,就大致猜到所为何事。

赵澈昏迷三日两夜,连太医官们都没法子,想来长信郡王夫妇是偷偷寻了方士或巫医,这八成是需纯阳生辰的血替赵澈解厄消灾。

徐静书立刻就想到,若自己对这府中能有点用处,想必就不会被赶走了。

为避免流落街头,她得赌这把。

****

到了含光院,瞧见郡王夫妇跟前那灰白道袍的游方女术士,徐静书心中巨石稍落半寸。

见孙广竟领来了投靠自己才没几日的远房侄女,郡王妃徐蝉眉心蹙紧,转头看向自家夫婿。

长信郡王赵诚锐是今上的异母弟弟,是个不担朝职的富贵闲王。为着昏迷不醒的长子,他已三日两夜未曾合眼,此刻双目布满血丝,焦躁又憔悴,哪有心思留意旁的。

孙广解释:“宵禁将启,不便出外另寻他人。查遍府中,实在只表小姐一个纯阳生辰的姑娘……”

赵诚锐揉揉眉心,举目看向瘦小的徐静书。“为救你表哥,也是没旁的法子才如此。需取你三滴血,再劳烦你在他跟前守一夜,不会伤你性命。只要你表哥能醒转,姑父姑母今后绝不亏待你。你可愿意?”

沙哑疲惫的嗓音里满是诚挚恳求。

贵为郡王,又是长辈,这姿态着实算放很低了。

徐静书怯怯垂着脸不敢直视,只轻轻点头:“愿意。”

****

游方女术士说,欲使赵澈醒转,除了要徐静书三滴“纯阳血”化入符水给他喝下,还需借助她的“纯阳气”。

女术士将寝房内的侍者全数遣出,点了清香符纸在里头净了一遭,便出来与长信郡王夫妇一道等在外头,只让徐静书单独入内。

徐静书小心翼翼捧着那碗化了三滴血的符水,绕过屏风慢慢走向内间床榻。

那里躺着位长身少年,双目紧闭,面无血色。昏迷三日两夜水米不进,他的唇瓣呈虚弱淡粉,干燥发皱,翘着点白色的皮。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个好看到不像话的矜贵公子。

徐静书将符水放在床头小柜上,站在床畔垂眸打量这位初次见面的表哥,心中没来由地笃定:他的眼睛必也极漂亮。

出神片刻,她捏着小拳头揉揉酸涩的眼眶,告密似地软糯低喃:“符水是骗人的。”五岁那年,她眼睁睁看着爹喝下符水,隔天就没了。

“纯阳生辰也是假的,”她和那女术士没两样,都是骗子,“就这一回,往后我一定做个诚实正直的好人。”

“我不会一直赖在你家。等长高些,能寻到差事糊口就走,”她想了想,小声补充,“将来做工挣钱了,我每月送一半工钱回来。”

“我在你家也不吃白食,能帮忙做许多事。我虽力气小,不能挑水劈柴,但我会洗衣做饭,会照顾小孩子,会做好吃的糕点。我脾气也好,往后你若不高兴,我哄着你让着你。我还很聪明……”

她顿了顿,望着床榻上气息微弱的少年,兀自点头强调:“是真的,我爹说的。”

昏迷中的少年听不见也看不着,自无任何回应。

“我不知是不是当真可以救你,但我必须试试,不然就没处去了,”徐静书郑重对床榻上鞠了一躬,“总之,求你一定要醒,拜托了。”

单方面谈好条件后,她以舌尖润着自己干涩的唇,四下逡巡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在枕畔。

枕下露出匕首外鞘的尾端一截,鎏金雕花嵌着红色宝石,在长烛灯火下烁着幽光。

徐静书艰难咽下喉头哽阻,慢慢朝那匕首探出手去,指尖不住轻颤。

虽说徐静书年纪小、没多大见识,但有父亲的前车之鉴,她是打心底不信方术、巫医能救人性命的。

既方术、巫医不能信,那碗悬浮着纸灰碎屑的符水就更不能信。

她紧攥着从赵澈枕下摸来的匕首,端着符水蹑手蹑脚走到窗畔花几前,将符水全数倒进花盆,这才走到圆桌旁,揭开桌上的瓷壶盖子。

里头是半壶早已凉透的白开水。

她放下心,去外间角落的红泥小炉上倒了滚烫开水,将空碗涮干净。

再回来时,她忐忑地又瞧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最终咬牙在圆桌旁坐下,慢慢卷起衣袖,神情悲壮。

进京投亲的路上遭遇颇多波折,她从老家带出来的小行李早不知落到何处了。到长信郡王府那日没有换洗衣衫,徐蝉便命人去郡王府二姑娘那里拿了几套旧衣裙给她先将就着。

据说那位二姑娘比她小半岁,可人家的衣衫在她身上足足大了两圈,衣袖又空又长,将她的手遮得只能瞧见五个指尖。

徐静书扁扁嘴,将过于宽大的衣袖卷至手肘,露出干瘦细腕上沁血的伤布。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摒除脑中杂念,将伤布一圈圈解开,吹吹已崩裂的旧伤,仿佛这样能止疼。

将瓷壶中倒出的那碗凉开水喝去小半,沁凉白水猛地入喉,直落胃袋,惊得她一个激灵,脑中霎时清明。

——要凉水承接,这样才不会很快凝固。

——照之前的实例,若从右腕取血,致死的几率小些。

——对,沿着这里划开,刀口切莫偏了。待血涌出后数到十,迅速扎紧伤口上方脉跳处。

她握紧匕首,极力回想那些人取她活血时的画面与言词,照着记忆中的痛楚纹路,一丝不差地划拉开去。

不怕的。她很聪明,不会记错。

****

七月廿四寅时,日夜交替之际,整个镐京都在昏昏残梦中将醒未醒。

随着寝房门慢慢打开,廊下候了一夜的长信郡王夫妇倏地从椅子上站起。

一旁的侍从们也绷直腰背,全都屏息凝神紧望着徐静书。

清冷晨风拂过衣摆,愈发显得她身躯瘦小孱弱。

惨白的小脸上隐隐透点青,双眼发直,恍兮惚兮,半晌找不着落点。

这副模样叫人看不懂事情端倪,徐蝉被惊得两腿发软,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迎上去。

“静书,你表哥……”

听到徐蝉的声音,徐静书勉强拢住涣散的目光,抬头怔怔冲她扬了唇:“他疼,在哼哼。”

据太医官们的诊断,赵澈坠马触地时伤及头部造成昏迷,连日来是五感尽失的。若已能哼哼喊疼,就是说——

他醒了!

****

之后含光院又发生了什么,徐静书全不知情。

她在念荷的搀扶下回到客厢,恍恍惚惚嘀咕了句“我先睡会儿”,便兀自和衣而卧,软绵绵蜷进被中。

仿佛周身精力全被抽干,整个人像具忘了填塞中空的皮偶。

睡一觉就会好。以往每次有病有伤,都是睡一觉就好的,她不怕。

徐家祖上在淮南是小有名声的书香之家,但徐静书生不逢时,没赶上家里风光的年月,实在不是个身娇体贵的命。

她父母成婚不久,异族铁蹄就侵门踏户。前朝亡国,短短数月之内,江左三州呈流血漂橹、十室九空的惨状。侥幸活下来的年轻夫妇仓皇逃到江右,狼狈辗转数年,终于回到徐家先祖最初的来处——钦州堂庭山间的破落村庄。

夫妇俩在人烟稀少的山间小村结庐而居,垦点荒地勉强度日。

她父亲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母亲更是碧玉娇娇的大小姐,二人年少时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突然要靠耕种活口,艰难潦倒可想而知。

到徐静书五岁时,父亲积劳成疾,不到三十就撒手人寰,母亲独自带着她,日子过得愈发艰难。

苦撑三年后,她母亲应了同村胡姓庄稼汉的求亲,母女俩总算能一日吃上两顿饭。

如此身世的徐静书自不会是温室娇兰,看着身板瘦小、性子怯软,却经得起风雪,耐得住摧折,绝不会轻易倒下。

****

从卯时睡到未时,足足五个时辰后,徐静书被饿醒了。

扶墙出了寝房,发觉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虽说雨不大,到底“一阵秋雨一层凉”,她又才从暖呼呼的被窝里出来,当即被扑面凉意激得缩了脖子。

吃饭时,念荷见她冷得唇色发白,愁眉不展道:“早前从二姑娘那里取来的几套衣衫都不大厚实,这……”

当初借二姑娘的衣衫只是事急从权,郡王妃徐蝉原打算过后再请人来替徐静书量身裁制新衣,哪知跟着赵澈就出了事,再没顾上她这茬。

徐静书乖巧笑笑:“我也没旁的事,待会儿还回床上裹着被子吧。雨停了就不冷的。”

口中说着话,她的目光却始终黏在碗底最后一点鸡茸粥上。就剩一丁点儿了,用甜白小匙刮了半晌也舀不起来,这让她有些焦灼。

掀起眼帘偷觑了念荷一眼,见她正皱眉打量外头的雨势,徐静书飞快端起碗凑到小脸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碗底那点粥舔得干干净净。

念荷回头时她已将空碗放到桌上,假作镇定地将双手置于两腿:“我吃好了。”

虽明知念荷并未瞧见她方才的举动,可她还是觉得赧然,双颊隐隐烫红。

“我再去厨房拿一碗吧?”念荷见她吃得干净,寻思是没吃饱的。

徐静书坚定摇头:“已经饱了。”才怪。

到长信郡王府这些日子,她始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不好意思多耗姑母家米粮。

怕念荷还要劝,她赶忙另起话头:“含光院那头如何了?”

“我方才去大厨房取粥时,听人说大公子已醒了,送去的鸡茸粥都吃下半盅呢。”

徐静书一口长气还没吁完,就听念荷又道:“可大公子的眼睛,似乎瞧不见了。”

啊?!徐静书猛地抬头,才有点血色的小脸又转白,声气虚弱:“怎么的呢……”难道她的血有问题?!不、不应该啊。

念荷将自己零碎听来的消息转述一遍:“太医官们说,大公子坠马触地时磕着头,脑中有血瘀,需长久服药慢慢化开才能复明。”

听完这话,徐静书才慢慢松了肩。她虽半懂不懂,却对太医官们的诊断深信不疑。太医官可是在内城给皇帝陛下看诊的大夫,不会骗人。

重新回到寝房裹进被子里,徐静书却睡不着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赵澈乍然失了目力,心里不知会多难受。

“太医官说的‘长久服药’,到底是多久?”她使劲挠了挠头,烦躁躁嘀咕。

若他的眼睛很久都不好,那她到底算救了他,还是没救他?到底会不会被赶走啊?

****

念荷见徐静书没有再睡的意思,便端了热水,又拿了新的伤布与药膏进来。

“早上表小姐回来就睡沉了,我怕吵着您,没敢换药。”

徐静书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低垂眼睫:“我可以自己来……”

“那哪儿成?”念荷端了凳子坐在床前,拧巾子先替她擦手脸。

她身上有伤口,这几日念荷都只能替她擦擦,不敢让她沐浴。

“呀,伤口怎么又崩开了……”念荷小心替她吹着,一圈圈解着旧伤布的动作愈发轻柔。

徐静书顿了顿,抬起脸笑弯眼睛:“大公子躺着咽不下东西,我扶他起来时崩开的。”

这解释在念荷听来顺理成章,倒也没多想,另拿了干净湿棉布,一点点将伤口周边的血污拭净。

徐静书脊背绷紧,却不喊疼,只不停咽口水。

念荷正准备替她重新上药时,房门被推开,一位粉色衣裙的漂亮小姑娘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二姑娘安好。”

来的是长信郡王府二姑娘赵荞,赵澈的异母妹妹。

“在上药啊?忙你们的,”见念荷要起身行礼,赵荞摆摆手,“我母亲说下雨了,天冷,让我给……”

她盯着徐静书的小瘦脸稍作犹豫:“……给表妹,送几套衣衫过来应急。”

念荷忍笑,小声提醒:“表小姐比二姑娘大半岁,该是表姐啊。”

“她小小一只,怎么是我表姐?”赵荞将手中那叠衣衫放在床尾,撇撇嘴,“就是表妹,不许犟嘴。”

“那、那就表妹吧,”徐静书软乎乎冲她笑,“多谢二姑娘的衣衫,给你添麻烦了。”

“啧,你跟着叫‘二姑娘’?”赵荞皱起鼻子冲她做怪相,“叫表姐。”

徐静书与长信郡王府这门远亲,顺的是郡王妃徐蝉母家血脉,论起来已是八竿子才能打着的关系。而这位二小姐赵荞的母亲,是长信郡王的侧妃孟贞,她与徐静书之间可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这二姑娘在府里自来是个刺儿头,犯起浑来连她亲爹的账都不买。不管表姐表妹,至少她这话是认了徐静书这亲戚,善意很明显了。

赵荞大剌剌坐在床边,歪头打量徐静书的伤口,吃痛般皱了脸。

“念荷,你上哪儿取的药膏?闻着气味就不灵。我的侍女在外头,你跟她去我房里取白玉生肌散来。”

“白玉生肌散”,听名字就很贵。

徐静书忙道:“不必浪费那么金贵的药……”她与赵荞初次相见,实在不敢承人家这么大的人情。

“浪什么费?你可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今后你在这府里只管横着走,”赵荞拍拍胸脯,义气得很,“谁敢叽叽歪歪,你跟我说,表姐护着你!”

徐静书还不知,这位连亲爹都不服的二姑娘,生平就服她大哥一个。

“那,多谢表姐。”徐静书略垂下脸,软乎乎笑开。

大约,不会被赶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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