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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升职记》作者:鹊上心头

文案

沈轻稚一朝穿越,成了大楚国刚入宫的小宫女。
原主无父无母,六亲俱亡,又样貌出众,怎么看怎么都是炮灰。

沈·前夏国贵妃·轻稚:“不慌,我能当上贵妃一次,就能当上贵妃第二次。”

被管事姑姑看中,送去当皇后宫女,她凭借学识,一跃成了皇后身边的红人。
太子初封,皇后无人可用,她挺身而出,当了太子侍寝宫女。
在皇宫里,阴她的人都自打了脸,一个比一个惨。

从侍寝宫女到新帝昭仪,她一路高升,最后超额完成任务,成了独一无二的宠后。

沈皇后:我就说了皇后难当,你就让我当个贵妃多好。
——这她熟啊!
帝王挠了挠她的掌心:可只有这六宫之主的宝座,才配得上你万分之一。

阅读提示:
1,古早宫斗文,全架空设定。男非C,前期有妃子,中后期爱上女主,追妻1v1。
2,女主后宫吃喝生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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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隆冬腊月,正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节,残破的灰瓦撑不住厚重的落雪,总是在星夜发出吱嘎声响。
  寒雪宫,东暖阁。
  已经熄灭的黑炭残存在陶火盆里,正散着最后的余热。
  东暖阁的梢间寒冷又潮湿,还有黑炭燃烧后残余的烟灰,呛得人无法入睡。
  沈轻稚身上盖了两床薄被,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
  她连着发了三日的烧,浑身疼得如同被人打断了筋骨,喉咙干涩得不行,却无人伺候她吃一碗药。
  不说药了,就连水都没能喝上几口。
  年久失修的架子床边只摆了个缺了角的木凳,上面确实放了一碗水,但沈轻稚已经没力气喝了。
  她甚至想:不如就算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沈轻稚便立即在心里骂自己:算什么算?人就这一辈子可活,不过是被废弃冷宫,不过是风寒不愈,这都不是事。
  她还活着,还有一口气,总能好起来。
  沈轻稚喉咙干涩,渴得不行,她轻咳了好几声,才终于能说出一句话来。
  “冬雪,”她的声音好似在寒风里刮了数下,刺耳嘶哑,“冬雪,我渴了。”
  屋里屋外,除了她费力的呼吸声,在听不到别的声响。
  她这一辈子活得糊涂,以为青梅竹马、相互扶持的感情可以走过一生,谁料最后大梦一场,她活成了天下的笑话。
  到头来,她一个人在这残破的寒雪宫里病入膏肓,想喝杯水都难。
  可笑,又可叹。
  沈轻稚看着破洞帐幔上的青松仙鹤图,突然笑了一声:“我是个蠢货。”
  死到临头才看明白过往人生,确实是个蠢货,却也不算太晚。
  最起码,她看透了身边的所有人。
  从始至终,错的都不是她,而是那些冷漠无情,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自私小人。
  在来寒雪宫的第一日,她就想明白了。
  没什么自怨自艾的悲伤,也没什么痴情错付的煎熬,她只恨自己看透太晚,没有办法从这牢笼中提早挣脱,平白给人当了那么久的盾。
  沈轻稚盯着青松仙鹤,突然大笑一声:“好得很啊。”
  她这一辈子青春烂漫过,富贵荣华过,鼎盛热烈过,又凄苦冷清过,可谓是精彩至极。
  她不亏。
  就在这时,宫门“吱嘎”一声响了。
  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便来到床榻边,正是唯一留在寒雪宫的宫女冬雪。
  “娘娘,”冬雪满面是汗,手上也带着污泥,显得有些狼狈,“娘娘可是要吃水,我这就去烧。”
  冬雪如此说着,就要去端碗。
  沈轻稚费力看了她一眼,嘶哑着问:“她们又叫你去搬炭了?”
  冬雪跟了她十年,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在她繁华鼎盛的时候,她是人人羡慕的雪姑姑,便是皇帝身边的太监都要对她礼让三分。
  如今到了寒雪宫,却要被这里的破落户欺凌,靠做最苦的差事换来主仆二人的一日三餐。
  冬雪见她脸色蜡黄,嘴唇早就起了一层干皮,那双明亮的眼眸黯淡无光,仿佛已看不清这人间的魑魅魍魉。
  “娘娘,”冬雪心里疼极了,“是奴婢不能伺候好娘娘。”
  沈轻稚笑了笑,费力冲她伸出手:“我们说说话。”
  冬雪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小心翼翼来到床边,在脚踏上坐下。
  沈轻稚问:“我还剩了些体己吧。”
  冬雪道:“还有一百多两碎银子并一盒子头面,娘娘娘家带来的也都放在妆奁里,陛下……陛下不叫人动,他们就没敢搜。”
  这些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皇帝不想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到底没敢叫人全都搜了去。
  但这虚伪的“仁慈”,沈轻稚根本就不在乎,她只在乎冬雪。
  她认真看着冬雪,伸手摸了摸她粗糙的手指,很笃定开口:“你把这些都包好,取了沈家祖传的命符,今日就离宫。”
  冬雪一惊:“娘娘!我不走。”
  从进寒雪宫的第一日,沈轻稚就一直说让她走,冬雪放心不下她,咬死了不肯离开。
  沈轻稚那时候病还没这么重,便想再等一等,可等到今日,她已经知道自己再也好不了了。
  沈轻稚认真盯着冬雪,眼睛不再如过去那般璀璨明亮,但眼神中的坚定却从未改变。
  她道:“冬雪,我就要走了,但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在宫里,你明白吗?”
  冬雪浑身都颤抖起来,随着她的话音,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
  这一个月来,再苦再累她都没哭过,现在却都忍不住了。
  “娘娘,让冬雪伺候您吧,冬雪陪你一起走。”
  沈轻稚费尽力气,捏了捏她的手:“听话。”
  只这两个字,冬雪终是呜咽出声,却未再恳请留下。
  当年她入凤鸾宫,跪在容色艳丽的贵妃面前,贵妃娘娘只问她一句话:“你听话吗?”
  冬雪至今没有忘记自己的回答:“奴婢今生只听娘娘的话。”
  承诺了,就不能背弃。
  她是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农女,却也知道一诺千金,人不能轻易背弃诺言。
  沈轻稚拍了拍她的手,蜡黄干枯的脸上重新焕发出些许明媚来。
  冬雪眼泪滂沱而下,她知道,娘娘这是回光返照,已是强弩之末。
  “我的遗物你都拿走,凭着这块保命命符,他们不敢拿你如何。你且记得,离宫立即往大楚去,不要留在夏国,替我好好看看大楚的美丽景致。”
  冬雪哭得直不起腰,却使劲点头,道:“奴婢听娘娘的。”
  沈轻稚淡淡笑了,声音嘶哑地说:“真乖。”
  这几句话耗费了沈轻稚所有的力气,她又看了一会儿冬雪,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
  到了最后一刻,身边还有个知心人陪着,倒也不亏。
  沈轻稚微合着眼睛,看冬雪忙忙碌碌收拾东西,又把她得用的体己之物都摆在她身边,这才终于安了心。
  最终,冬雪回到她身边,规规矩矩跪下,一连磕了三个头:“娘娘,奴婢就此别过,若有来世,奴婢再来伺候娘娘。”
  沈轻稚此时已经有些迷糊,她点点头,没有同冬雪说再见。
  待到冬雪依依不舍地离去,沈轻稚才撤去勉强撑出来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床榻上。
  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没有任何人打扰,想来也是一种福气。
  沈轻稚缓缓闭上眼睛,她最后想:若有来生,便做个快乐自在的人。
  无人可欺我笑我骗我,无人能伤我害我摆布我。
  如此就好。
  沈轻稚如此想着,意识飘散,终究沉入不会醒来的美梦里。
  ——
  大雪纷飞日,正是隆冬腊月时。
  沈轻稚只觉得身上一冷,她猛地睁开眼睛,就被身边人拍了一下:“阿彩,你怎么还在睡懒觉?快点,韩嬷嬷催了。”
  沈轻稚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她下意识跟随身边的人套上浅粉色的夹棉袄子,穿好只到脚面的长裙,便下床踩上厚棉鞋。
  待到在略有些冰冷的屋舍内站定,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不在凤鸾宫,亦不在寒雪宫。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粗糙的双手,她也并非原来的宰相千金,名门闺秀。
  在她身边,刚叫醒她的小姑娘过来又推了她一把:“发什么呆,别连累我们一起挨骂。”
  沈轻稚眨了眨眼睛,才看到对方穿的衣裳跟自己一般无二,头上盘了利落的垂髫髻,只在发间簪了两朵简单的珠花。
  这姑娘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面容只能称得上清秀,眉宇之间还带着些许没睡好的郁气,瞧着脾气不是很好。
  她应该是个宫女。
  这样的女孩子,宫里一抓一大把,沈轻稚看了好多年,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既然对方是宫女,那同她安睡一屋的自己应当也是。
  沈轻稚并非随遇而安,但她却早就学会审时度势,她立即摆正自己的态度,跟着另外七名宫女洗漱净面,把自己打理干净之后,跟着众人出了房门。
  这八名宫女瞧着样貌都不错,甚至有几个秀美漂亮的,打眼一看就很精致,一行一动都很有规矩。
  沈轻稚简单观察了一圈,眼睛里看着这些人的面容,耳朵听着旁人的话语,努力拼凑众人的身份。
  刚一出房门,迎面就是好大的风雪。
  沈轻稚身上的棉袄很单薄,只有薄薄一层棉花,风一吹就透了。
  身上冷得如同冰块,可心里却热乎着。
  她又重新活了过来!
  沈轻稚微微打了个哆嗦,努力把自己缩在单薄夹袄里,沉默地跟着一群哆哆嗦嗦的小丫头来到前庭。
  这会儿,前庭已经等了十六人。
  她们是第三队到的,却并不是最晚的。
  沈轻稚个子不高,也不矮,她正好隐藏在队伍中间,似乎很不起眼。
  又等了片刻,另一队宫女也到了。
  三十几名宫女整齐站在前庭,大气都不敢出,便是冷得直打哆嗦,都不动一下。
  若是原来的沈轻稚,定吃不了这样的苦,现在的她却觉得能健康站在天地间,都是上苍对她最好的恩赐。
  地狱都去过,风雪又算得了什么?
  她们就在风雪里又等了一刻,才遥遥瞧见一把粉紫的油纸伞飘飘而来。
  一个高挑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者身穿粉紫的缎子袄裙,身上披着半旧不新的灰鼠皮斗篷,头上梳着规矩整齐的团花髻,左右各戴了一只嵌碧玺梅花簪。
  她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年纪,身上的气度倒是挺严肃端方的,应当不是普通宫人。
  果然,她在队伍面前站定,然后轻咳一声,沉声开口:“今日倒是比往日强,你们时刻要记住,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任何人不能僭越。”
  她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比寒风还要蜇人。
  “这宫里,有的人能坐轿,有的人只配洗衣,端看你们如何行事。”
  “我这储秀宫,只是让你们学会如何做个宫人,若是连宫人都做不好,别怪我不客气。”
  “今日起,”她声音冰冷,“你们的任务是去浣衣局学洗衣。”
  “洗到贵人们满意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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