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就是你》作者:几玉

7、观棋不语(7)
  回到办公室,“意潮传媒谢观棋”的对话框在下方闪烁。
  ——好的,直接按这版的大纲来写就行,每天下班前把当天写好的剧集发给我,辛苦了。
  前一秒还嘴上谈爱,下一秒就这么正经。
  秋露逐渐感受到“地下夫妻”的隐秘刺激,谁能想到白天认真工作、一丝不苟的谢总监,晚上被小妻子压在床上“摧残”时是那样的性感迷人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跳加快,迫不及待地想赶紧下班回家见他,因此剩下几个小时工作效率超高,到点后绝不耽误一秒往家里冲。
  夜间时光温馨美好,吃完谢观棋准备的丰盛晚餐,和他手牵手绕小区悠闲散步,路过门口的小商店也不像往常一样闹着他买雪糕,一路乖巧懂事地回到家,直接把他推往浴室门口。
  他的笑耐人寻味,没揭穿也没拒绝,接过她双手捧来的睡衣时,又笑了一次。
  灯光就位,香薰就位,睡衣就位,清纯美丽香喷喷的老婆也就位,浴室门一开,水雾裹着香气弥漫开来,他像腾云驾雾的俊美仙君,误入垂涎仙君美色的小花妖地盘。
  谢观棋含着笑,慢悠悠走到床沿,秋露抓住他宽掌骨硬的手向后扯,他单膝跪在床上俯身和她亲吻。
  她手臂环住他脖子,热情回应他的吻,小腿贴他腿弯一勾,身体挨上去往旁边一滚,顺势将他扑倒压下。
  小花妖情|欲汹汹,仙君如何抵挡得住。
  谢观棋双手握住她的腰,她的长发滑下肩头,轻轻扫过他的喉结锁骨,笑声低了几分:“这么着急?”
  “谢总监。”秋露食指按揉他的唇,一字一句轻声问,“我今天的稿子写得怎么样?”
  他的眼神忽地变深了,似笑非笑凝注她,昏黄灯光之下看得她后背燥热又想再吻,却被他反其道行之一指封唇:“角色扮演?”
  “没有扮演。”她嘟唇吻他手指,整个人严丝合缝趴他身上,双手搭腮抵他胸前,纯良无害地眨眼,“你不就是谢总监?我也要写稿跟你对接呀。”
  谢观棋又香又帅,睫毛浓密鼻梁直挺,羡煞小妻子。秋露眼风扫过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一瞬间色|欲熏心:“我们白天对接工作,晚上对接……”
  她没了音,小手穿过棉布往里探。
  他的呼吸陡然加重,双臂紧紧搂抱她翻身而上。两人从床头滚到床尾,笑闹间,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她“哎呀”一声推几下他的肩想起身,被他微蹙眉咬住唇:“别管。”
  “不行不行,这是我的闹钟。”秋露连续啄他下巴以作安抚,“我要起来抢东西。”
  “抢什么?”
  “我要买的东西,等我一下嘛。”
  谢观棋不情愿地任温香软玉从怀里溜走,平躺在床上重重喘气。她背对他曲腿坐着,他的手贴她背上游移,熬过漫长的几分钟,终于按捺不住从后将她抱住。
  “啊……谢观棋!”她突然哀怨地叫出声。
  他的手横在她腰间不动:“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在大晚上发工作信息给我?” 秋露满目委屈,将手机屏对准他。
  屏幕上显示“意潮传媒谢观棋”在20点09分到13分之间,一共发送5条信息,都是给她今天所写剧集的修改意见。
  谢观棋静默一霎,压下她的手低声道:“这是留言,你明早再看。”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小拳头攥紧:“可我现在就看到了,我就会一直记着,心脏不舒服。”
  “心脏不舒服?”他眉头皱起,满脸关切地低下头,“你别动,我看一下。”温热的鼻息扑在她锁骨上,一只手慢慢将她的睡裙从下撩高……
  秋露抓住他的手张口就咬,在他虎口留下浅浅一圈牙印,忿忿道:“以前也有合作方大晚上发信息让我改稿子,说很急结果一周后才定稿,我恨不得冲去他家捶他……”
  “不行。”谢观棋直接打断,“不能去他家。”
  她嘟哝:“我的意思是……”
  他继续说:“而且我也没让你晚上改,想起来就给你留言,怕明天太忙忘记。”
  谢观棋低头吻她脸颊,换个方式安抚:“你写得不错,但是1分钟的剧集,要有明显的冲突点,节奏要再快一点,不需要多么高大上的反转,相比起影视剧的逻辑,你得用降维的方式去思考结尾处的钩子,有悬念、看得懂、感兴趣,这样就成功了。”
  “你看……”秋露拳头捶他手臂胸口,他笑着悉数接下,“发信息还不够,还要在床上给我上课,你别当谢总监,当谢老师好了。”
  她身体朝外一滚,拽住被子一角把自己从头到脚裹紧,闷闷地背对他侧躺。
  谢观棋笑而不语,手指隔着薄被戳她颈后、腰窝,都是她身上敏感的地方,看她被子里扭来扭去,觉得甚是有趣。
  他说:“你要是不喜欢看信息,明天开始我就口头转述。”
  “你乱说,谁说我不喜欢看信息,我只是……”秋露顿了顿,转回身瞅着他,“你要在上班时间跟我电话沟通呀?”
  他轻描淡写地笑:“当面沟通。”
  秋露:“你是不是觉得我可爱,又想耍我?”
  谢观棋:“你们老板没告诉你,他过几天要去天山区拍摄,这一周都不在办公室吗?”
  “说了,白焰也要去。”
  “嗯,所以今天开会的时候,我们已经沟通过,这周你可以根据情况,来意潮坐班。”
  床上的“花卷”瞬间出笼,谢观棋微笑接住:“当面沟通进度更快,如果你想来,工位也收拾好了,就坐我对面。”
  秋露心跳砰砰,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上下属关系转变中,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松木香气温柔地覆盖她身,如月光穿过森林,细雨润过绿芽,静谧而悠远的味道。
  “考虑得怎么样,来吗?”他的胸膛压住她。
  她在迷糊间误入一片白雾缭绕的丛林,这里刚经历过潮热的雨季。光脚踩上厚厚的松针,每一步都有微微塌陷的感觉。
  直到乌蒙的天际惊雷一声,她一瞬间下坠冰封的海底,凝视那轮月光隔绝在深蓝之外,窒息的感觉淹没思绪,她被汹涌绵密的海浪占据一切。
  “那……明天见。”
  ***
  “谢观棋,明天见。”
  以前的他常听秋露说这句话。
  2007年盛夏,秋露初见谢观棋。两家都只有一个大人照顾孩子,遇上一方加班或是出差,便会托另一家帮忙照看,两个“0.5”的家庭变成邻居后,孩子们也逐渐成为可以一起吃饭上学的好友。
  转眼进入2008年,两人升入学区初中,因为入学成绩不一样,他在尖子班,她在平行班。
  每天放学回家,门口分别前她总会笑吟吟地说:“谢观棋,明天见哦。”
  他闲来时会想,她蓬勃充沛的精力从何而来?
  黑夜过去,第一缕阳光洒进楼道,她一如既往揉着眼睛,哈欠连连地打开门,用恹恹无力的声音说:“早啊,谢观棋,靓靓让我跟你一起去食堂吃早餐,我真的好困哦……”
  生活就在这样毫无波澜的旋律里,演奏它平淡的曲调。
  那次秋引岚去京都出差一周,秋露一日三餐都待在谢观棋家。刚知晓他们的生日时,谢章意外地笑道:“观棋和露露的生日正好相差两个月,一个7月20,一个9月20,观棋是哥哥。”
  谢观棋的话极少,抬眸的动作便是回应,秋露两个腮帮子又鼓又圆,像只囤食的松鼠:“他就是谢观棋啊,不是什么哥哥。”
  “大家慢吃,我去上晚自习了。”他起身离位,她抓一块米糕,匆匆跑进房间拿书包:“谢观棋,等我等我。”
  后来,两人升上初二。
  那天晚上的结尾,还是熟悉的“明天见”,可第二天清晨却没看见她。
  谢观棋吃完早餐便站在楼道间背单词本,中途几次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最后合上本子准备敲门。
  秋引岚正巧出门,看见他时愣了下,恍然后歉意地说:“观棋,忘了跟你说,秋露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他微怔点头,心里却在想,她昨晚在食堂吃了一大碗拌粉,晚自习课间路过13班,还看见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啃苹果,怎么一夜之间就生病了?
  下午大课间,睡得死气沉沉的班里,靠后门最后一排的男生叫他:“谢观棋,有人找。”
  那个时常和秋露手挽手去学校门口买晚餐的瘦高女孩,把作业本和试卷递给他,说:“你是秋露的哥哥吧?她今天请假,这些是作业,你带给她呗。”
  睡神同桌又在“钓鱼”,谢观棋目光垂落瞥见本子一角,“秋露”二字又将他思绪勾去。
  一页页翻过去,对错参半的作业本上浮现出一个咬笔头,揪头发,正在苦恼学习的小人,看她焦头烂额的样子倒是比听数学课有趣。
  傍晚,他拒绝了同桌去食堂吃饭的邀请,谎称卷子落家里得回去一趟。她家的门敞开,电视音充斥楼道,那个一日未见的人正趴在茶几上,不知在想什么。
  不对,他今天见过她,在枯燥乏味的数学课上。
  门口的声音惊动她,好似能猜到来人是谁,秋露回身时脸上已有笑意,招手的动作充满活力,完全不像一个病号:“谢观棋你回来啦,谢叔叔今晚加班,靓靓让你来我家吃饭!”
  看来休息一天,她的病已无大碍。所以,今天她到底怎么了?
  当晚他没去学校上晚自习,而是在她家帮忙辅导功课。
  明亮如昼的房间里,少男少女共坐书桌前,一个讲题一个听题,他下午和瘦高女孩了解过13班今天各科目的进度,补习完知识点,开始各自写作业。
  秋露三心二意总爱发呆,他全神贯注之余也能逮住,她便托腮盯他脸,神秘兮兮地问:“谢观棋,你知道……女生每个月的那个事吗?”
  谢观棋笔尖一顿留下墨点,无声地掀起眼看她,灯光映得瞳仁剔亮,脸蛋也被门窗紧闭的房间闷出红晕。
  对视须臾,他看出她面上的几分羞意,气音钻入耳内:“就是例假。”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寂静,他穿着秋季校服,她则是一身棉质睡衣,手臂横搭,稍稍移动便会碰到。
  他想不动声色地挪远一些。
  然而她突然趴倒,下巴戳上交叠的手臂,手肘触碰到他手背时,那支笔“啪嗒”掉落。
  谢观棋盯着那一小道划痕,微乱而隐晦,如同不可言说的心事:“你今天请假,是因为这个?”
  “嗯。”秋露慢慢点头,郁闷和怅然溢于言表,“上次我们去礼堂听青春期教育讲座的时候,女生们私下里就在聊这个……那会儿我还没有嘛。后来朋友偷偷告诉我,如果一直没有的话,以后可能……”
  他问:“可能什么?”
  她做出微微吞咽的动作,小声说:“生不了小孩。”
  又是微妙的沉寂。
  “嗯。”谢观棋好半晌才启声,“可你不是……”
  趴着的人抿唇叹气,他不解地抬眸,就见她用铅笔去戳橡皮,一个洞两个洞……
  “哎,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说,“今天心情怪怪的。”
  这段对话无疾而终,他好似也被影响,白纸黑字如错章的乱码,从眼前飘过,刻不进脑中。几分钟后,他没头没尾地开口:“生不了就不生,没什么。”
  “啊?”她错愕地张唇,他垂眸不语,尴尬到后背燥热燃火,唯一能反应过来的动作便是把早已写完的试卷再翻一面。
  秋露恍惚:“你还在想那件事呀,还远着呢,以后再想。”
  谢观棋微抿唇,他想说以后她会有丈夫,也不用他这个外人来想,但上一秒尴尬劲还没过,便闭口不谈。
  他说:“写作业吧。”
  她回:“嗯,而且我现在一切正常,应该是能生的。”
  四目相对。最后,一个轻咳低下头,一个脸红趴桌面。
  “我写完了,你有不会的再问我。”谢观棋盖上笔帽决定撤离,在她仰望的目光里欲言又止,“你……要不要喝牛奶?”
  “热的。”他补充。
  “不喝牛奶。”秋露连连摆手,压弯眉眼看着他,“谢观棋,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上学啦。”
  他点头,手碰到门把时忽然想起什么,背对着她垂眸问:“你和别人说,我们是兄妹?”
  她马上摇头:“没有没有,只有巧一私下问过我,你是我什么人,我觉得你是比好朋友更重要的人,所以我就说……”
  “我说你家就是我家,她可能就默认你是我哥哥了。”
  他睫下的眼慢慢抬起,盯着门后的粉色贴花,她紧跟着问:“你觉得我可以这么说吗?”
  “可以。”
  “好!”他听见她在身后开心地说,“那我们明天见哦。”
  握着门把的手指微乎其微地动了下,就像胸腔那颗心,在今夜出现太多忽快忽慢的时刻。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期待明天快点到来的情绪。
  那个夜晚,谢观棋做了一个奇妙的梦。他误入一片贫瘠的荒漠,寻到一株破土而出的新芽,拂开积年的尘土,那枝嫩绿的芽下,是一颗鲜活的、持续搏动的心脏。
  原来,一切因果皆在那个闷热的下午,在那一眼之后埋下,它在四季的风、岁月的河里,悄无声息地长大,长到根脉相连,长到生死相依。
  他用身躯抵挡风沙,用双掌护住新芽,他在梦里轻声喃喃。
  “嗯,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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