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病,炮灰命[快穿]》作者:小韫

陆之韵没理纪修文,沉着脸进门,把手里的奖杯和证书递给家里请的阿姨,吩咐说:“拿上去放陈列架上。”

她刚换上拖鞋,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伏特加的纪修文就嘲讽道:“还真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他往八角玻璃杯中倒了半杯酒,一口饮尽,盯着陆之韵:“希望你当着全国观众和别的男人接吻的时候,还记得你是一个有丈夫的人。”

陆之韵手臂挽着挎包站定在原地,转头对着他冷笑一声,微抬下巴,轻蔑地讥讽道:“大家都是演员,人前做惯了戏的,就这点尺度,也值得少见多怪?你看不惯,不习惯,就不该做演员!你也别装纯洁,希望你像条公狗一样操刚刚那位最佳新人的时候,还记得你是一个有妻子的人,记得告诉她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越拔越高。

走在楼梯上的阿姨经验丰富地察觉到风雨欲来,立马加快了脚步迅速上楼,刚到陈列室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到楼下传来“哐啷”一声脆响。

碎裂的陶瓷片和地板碰撞,发出细碎的“乒乒”声。

纪修文偏了偏头,躲开地上迸溅的碎瓷片,骂了一声:“泼妇!”
他气怒交加,刚要借题发挥,指责陆之韵脾气暴烈目中无人自私自我说话太脏,一盆绿植又朝他扔了过来,紧接着,她手臂上挎着的皮包也飞了过来。他眼疾手快地躲过,“哐啷”的脆响、“砰咚”的闷响、碎瓷片细小的撞击声中,夹杂着他狼狈的、咬牙切齿的声音:“疯子!简直是个疯子!”

陆之韵积攒了一天的怒气犹如被涨破的气球一般,豁地炸裂开来。纪修文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声音便裹挟着力量的美感如连珠炮仗一样爆开了:“你居然敢让你的姘头在这种场合秀恩爱下我的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她算个什么东西?你没有人品也就算了,作为演员,连基本的契约精神也没有?你要不想继续合作,大可以叫经纪人和律师来谈!好歹也是奔四的人了,你的智商是喂狗了还是和你的米青液一起都射没了?”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气急败坏。她连生气骂人都是傲慢的,像是不断加快的,鼓点一点的节奏,怒气饱满地灌注在了台词里。
她拔高的,是音量,是力量。
咄咄逼人。
而她被岁月优待的面孔,哪怕是在这样的怒气下,都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只是凌厉着,凛冽着,美丽着,和眼眸中的沉怒交相辉映,映出了这夺人心魄的“美人一怒”。
她眼角眉梢已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衰老的痕迹,有了那么几条细看就能被发现的皱纹,却依然像是迎着夕阳与晚霞的暮花,明明热烈张扬却又显有几分高贵矜持地盛放着。

纪修文和陆之韵吵架,向来不靠音量和气势取胜。在气势上,如同事业一般,他总是差陆之韵一截的。
他的专长是洞悉她的痛点,一戳一个准,针针见血。

他阴沉的目光瞪着陆之韵,冷笑道:“这就急了?灵素只是一个新人而已,你好歹也是国际影后,就算金天鹅奖是国内电影的最高奖项,你也不一定放在眼里,在颁奖典礼上这么针对她,至于吗?你的风度都是你的那些野男人操没了?还是说,你看着自己一天天变老,看到年轻漂亮的女演员就羡慕嫉妒恨?”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根本不给陆之韵插嘴的机会。他越说,陆之韵的脸色就越难看,什么顺手抄什么,直接纪修文那边扔。
碰撞碎裂声不断,她圆睁着眼,气急败坏,明知道无法打断对方,却执着地一边骂着“去你妈的”“你怎么不去死”“滚你妈的”“闭嘴”一边扔东西,竟奇异地如孩子一般稚气可爱,又融合了成熟女人的性感风韵。

纪修文一边躲一边既得意又恶劣地继续着:“你现在一定很害怕吧,怕新人起来,怕自己走下坡路,直接被新人盖过风头。到时候,观众提及演员提起明星,只会知道当红的年轻演员,至于你,只是那个脾气烂又死赖在娱乐圈不退位的老妖婆而已!灵素正好年轻,也足够漂亮,能力也优秀,所以你不平衡,你要针对她。或许,不仅仅是这样,你针对她,还因为我选择了她,我操了她,甚至还爱上了她!”

“啪——”
纪修文又躲过一个花瓶,说出最后的诛心之言:“陆之韵,承认吧,你已经老了!别说再过几年,就是现在,你和灵素站在一起,观众会觉得你们谁更漂亮?他们会更想操谁?”

在这个圈内,一直有一句不是刻意侮辱人但就是很侮辱人也很残酷现实的金句——演员是否还能红下去,就看TA在大银幕上时观众还想不想操TA。

纪修文说完,就上楼去了。
陆之韵砸东西砸得更狠了,直到砸无可砸,才心有不甘地蜷坐在沙发上,高声喊阿姨给她热一杯牛奶。

纪修文下楼时,已经换了身衣服。手机上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他回应了几句,又听到了陆之韵尖刻的嘲讽:“怎么,迫不及待了,要去做种马?”

纪修文在玄关处回头,深邃的目光盯着陆之韵,以胜利者的姿态,认真地说:“我们能走到今天,就是因为你讲话太毒,从不肯给人留半分情面。一个人的美丑,不仅仅看脸,在我这里,你永远比不过灵素。她不仅有青春的肉/体,还有美丽的脸蛋和美好的灵魂。而你,只有衰老,只有刻薄,只有恶毒,你只会令人厌恶!”

陆之韵放下牛奶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纪修文,上嘴唇边还有一圈白沫。片刻后,她勾唇,忽地笑了:“自欺欺人好玩儿么?”

纪修文眸光一暗,陆之韵抬手,用她素白的手指轻轻地、缓缓地,将那一圈白沫抚过,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去。

纪修文喉咙一紧,陆之韵已经打开了门。而后,她的脚一抬,抵住他比女人多的那二两肉,一用力,热流下涌的同时,他被踢了出去,同时听到了——

“他们当然更想□□的灵素。因为大众对我只会又敬又爱又恨,我是他们想要但得不到又必须尊敬必须服气的女人,我能红到现在,是因为我征服了他们。而你的灵素,她现在只是一件商品,一件以大众想不想操她为评价标准的商品,廉价又可悲,这样的她,还顶着一张人造的脸,别说我现在正在巅峰,就算我连走五年下坡路,要和我相提并论,她配?”她得意又刻薄的声音。
“砰——”这是关门声。

他身下顶着帐篷,脸色铁青地走了。

陆之韵在门关上后,脸色也彻底黑了——在刚刚和纪修文的战争中,即使她最后扳回一城也不算赢。
她和纪修文的婚姻关系还存在,纪修文曾经爱过她,现在依然是她的丈夫,却捧着一个刚出道不久的小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个小姑娘来踩她,为了踩她,连“老妖婆”这样的词都用出来了。
纪修文强行把她和白灵素拉到一个战场上,开启了一场绝对不公平的战斗。
陆之韵不喜欢输。但凡是竞争,心机用尽也好,不择手段也罢,她总是要赢的。然而,在和纪修文、白灵素的这场战争中,到现在为止,她输得一败涂地。

阿姨是一个身材瘦削的妇人,五十多岁,身上收拾得很干净,并不很显老,很和蔼的样子。她在陆之韵家做了二十多年了,陆之韵一直喊她王姐。
眼下,看陆之韵一个人站在门口的模样,王姐突然很心疼她。外人看陆之韵,都知道她好看,追捧她,知道她有一个很恩爱也很支持她事业的丈夫,却不知道她背后尝尽了多少苦楚。
王姐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和纪修文谈恋爱时陆之韵有多甜蜜、在纪修文的私生子纪子晋找上门来得知自己一直被背叛后有多痛苦。
她熬过来了,私生活开始混乱。然而,每次和纪修文争吵过后,她都像现在这样,不甘心,很难过,很愤怒,却都没地儿撒气。
在室内的一片狼藉中,她就像是在破败的城池里遗世独立于废墟上的美人,被世人遗忘,被时光遗忘。甚至于,她从没被记起过。因为她已没有了家人,观众永远看不到现在的她,只知道镜头前那个业务能力强长得漂亮的传奇影后。
而明天,出了这个门,她就要继续在人前笑,要做那个戏好人美夫妻情感和睦、那个观众喜欢的、风光无限的陆之韵。

王姐问:“还砸么?”

陆之韵点了点头。
室内顿时又响起一阵碎裂声。
每一声,都仿佛是来源于痛苦而她却不愿开口的呐喊。

仿佛过了很久,但也就几分钟的事。
陆之韵把入眼的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她抹干了脸上的泪上楼,走到一半时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姐:“劳烦你收拾。月末我让会计给你多打一笔辛苦费。”

王姐点头:“你休息你的,我弄习惯了,费不了多大会儿功夫。”

陆之韵刚要转身上楼,又想起一件事,问:“纪子晋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刚跳级升了高一,读的寄宿,还在学校吧。”王姐踌躇半晌,劝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上一辈人的错,不该算到他头上。你……你多多少少悠着点儿,别总拿他出气,看着也实在是造孽。”

纪子晋的出现,可以说是直接宣告了陆之韵和纪修文婚姻的破裂。因此,纪修文讨厌他,除了给他交学费以外,根本不管他、不安排他。陆之韵只好让他在这里住了下来,就是每次看到纪子晋她都会想到自己被纪修文蒙在鼓里多年、被当成傻子一样欺骗,就忍不住生气,一生气就忍不住打他。

陆之韵沉默片刻,漠然又矜淡地说:“我心里有数。”
王姐叹了口气,没再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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