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情》作者:迎宝

  第九章

  
  (九)
  夜半十二点多,陈不念的其中一个手机响起消息提醒。
  她打开来看,兔耳朵女生的头像发了一张在暗夜马路上的半身照,说道:“喜喜姐休息了吗?我才下班出来呢,赶拍到现在。”
  “你饿不饿?我给你带夜宵过去,好想喜喜姐了,正好都是顺路。”
  照片里,二十岁的女生穿着包臀的小短裙,脸上笑容娇憨无邪,挡住身后半截人影。
  那一双黑面青底的阿迪运动鞋,陈不念当然知道是谁的。
  不仅知道鞋是谁的,而且拍摄的进度表她也了然于心,前天阿丹和胖子去了新西兰,于力带着几个网红model在泰国,今晚根本没case需要她连夜赶。
  陈不念自己就是Popolar亲力亲为的创始人,难道柳小娇莫非心知肚明吗?
  陈不念耐着脾性,直接面带笑容地敲字:“不用了,留着你跟江晨睿慢慢享用吧。”摁掉手机合眼睡觉。
  S市华盛大厦的楼跟前,柳小娇脸上笑容虚虚地僵了僵,又壮着胆儿安定下来,两步走回去环住江晨睿的手腕:“呜呜,喜喜姐不在,我好想她了。一个人好不安,睿哥今晚去我那好不好?”
  *
  一夜清幽无梦。
  第二天一早,陈不念把租房佣金打到刘花账上,约好了隔日出岛把合同给她送去。然后便继续趴在床上补眠。
  东嵛岛上的房子,除却后来新建的别墅,以及鼓奥街的当街门面房,许多都是上世纪□□十年代建的。岛上村民为了防御台风与海风腐蚀,用的建筑材料都是石头,也叫做石头厝。
  陈不念睡在二楼卧室里,四方形的几平米小房间,除了与邻居相隔的墙面是砖头,房子的正面与背面都是那种大石头建的,墙内侧只上了一层简单的水泥毛坯,屋子冬暖夏凉,极是惬意。
  房间里仅有一个小木架子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老式的柜子。她带的行李也少,衣服不过几套,笔记本化妆品相机自拍杆资料书等等,就占去了很大部分空间。都没来得及收拾,依旧敞在行李箱里。
  新买的两床被子被她一床垫在底下,一床盖在身上,薄而柔软。她倒是不挑拣地方,给刘花打完佣金后,就舒舒服服在床上躺到了傍晚,很是饱足地补了一眠。
  傍晚,前日在某东上买的东西都到了,有电饭锅、电磁炉、菜板、厨具、碗勺、插座、小工具箱等等。因为线路还没铺好,只有一楼厅屋的一个插孔通电,她就搬来两张桌子,暂时把这些厨具都搁在了厅屋里,准备平日有空闲时,自己做点儿吃吃喝喝。
  随后的时光,便蹲在各个屋角,用米尺把房子丈量了一遍,大概地安排好电路的布局以及洗浴间的位置。在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摄像头一直开着,当然不能浪费素材。
  周三上午,她就坐轮渡出岛去找刘花了。Y城从宋朝开始,就是个古老而富饶的经商小城,小城由钟鼓楼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老城区天高地远,湛蓝的天空下泛着海水的咸湿,还有两到三层的民国味道红砖小房,街道干净无尘,给人一种慵懒的惬意感。陈不念上岸的沙浦码头就在老城区,码头上一贯的本地口音以及鲜活的海产筐子。
  她这次没晕船,穿过密匝匝的人群,打个计程车二十块钱到了新城区。新城区便是高楼大厦林立,霓虹灯光闪烁的熟悉感。刘花的房产中介公司在一栋大厦的底楼迎街门面,陈不念把合同给她,打听到徐鹏那边的佣金也给到她了。
  刘花脸上的笑容掩不住,说自己做成这单,月度的租房业务组最佳就是她了,一定拉着陈不念说要请吃饭。
  因为要上班不好耽搁太长时间,两人便在附近西餐厅吃了牛排,陈不念提前结了账,说:“哪能白让你自掏腰包请我住酒店呀。”
  刘花脸一红:“没想到让念念姐看穿了,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刘花是跟她妈一块住的,她妈跟她爸离婚,她那个赌鬼爸徐牌饼不知道躲到哪去,刘花连姓都改成了跟妈姓,两人在城区租房子生活,还得不间断被找上门的债主逼债,钱对她来说的确很紧要。
  吃完饭陈不念跟她打听了附近建材市场的位置。
  刘花说道:“念念姐往老城区走,东秀街那里有很多店,好多都是我们岛上人开的,卖水泥、瓷砖、墙板什么的都有,而且听说你人在岛上,还都给送货上门的。”
  陈不念正好只是要买材料而已,便打了个的过去。
  *
  接近正午的东秀街,两排沿街铺面里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东秀街是条旧街了,说旧其实不旧,只是房子比较老而已,上世纪□□十年代的成色。
  但这条街上卖吃的用的玩的什么的新鲜花样的都有。马路不过十余米宽,因为附近有个城中村和工厂,所以往来的人流量非常大,铺子的租金都不算低,生意当然更好做了。
  街边八层高的楼房下,泊着一辆天鹅绒棕色的大众辉昂。徐鹏在车门旁扯了扯衬衣领子,燃起一根烟。
  他的手指修长,夹烟的动作倜傥不羁。今日穿着深色的衬衣西裤,笔挺的身躯衬得玉树临风,几分不耐烦模样:“以后这类事情不要找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打火机燃起白烟袅袅,徐鹏冷厉地说道。衣服领子被吻得乱七八糟的,有深的浅的口红印,妈的,这一群婆娘是真烦。
  几个穿黑色短袖衫的跟班仔立在车门附近,时而抖抖手脚看看周围,他们都是贺贵手下的小弟,听任鹏哥差遣。
  贺贵尴尬地唠叨道:“我也是没办法啊,附近哪家都按时交租,就唯这鸡-婆老板娘,次次拖赖。我叫小弟去,老板娘就招呼大姐小妹们出来敬酒,你也知道这些小弟没经人事,哪里招架得住,不叫鹏哥出来煞煞她不行!”
  徐鹏吐了口烟,凛眉不悦。但这小城小市里的生意打理,原不过就这些魑魅魍魉。
  继而问道:“下午去广州的机票买好了没有?那边明天有个会要开。”
  贺贵点头说:“定好了,傍晚的。小冬刚才还问,说鹏哥回程的机票要订在哪天?缅甸的孙老板这次提前到了,住在广州XX酒店,说手头上弄了批上好的成色,货还是老规矩叫鹏哥先看,鹏哥给的价钱合适就成交,成不了他再找别人。”
  和缅甸的生意是徐家多年来的一笔利润大头,做这行的生意,看成色最重要,外观一样的东西,成色上谁出挑,谁就能卖得出高价。
  这桩要紧事徐鹏自当是不能怠慢,老爷子也不容许怠慢。
  徐鹏蹙眉略思量,他从二十多岁接手至今,已经俨然熟练了。
  问道:“孙老板有说什么时候?来得及就明天下午,来不及就后天,回程票定在后天晚上十点。货的消息让他先给我保密,不要透出风声让张波那边听到。”
  附近几家大的户头都吃这碗生意饭,当然不能走漏风声。贺贵紧忙应了声好。
  徐鹏拉了拉车门,目光却被对面的一道身影吸引过去。
  的士绕城一小圈,没想到还有这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街巷,就像走进了氤氲热烈的港-台片。
  陈不念扫码付完款,走下的士。抬眼看了看周边的小店,沙茶面、卤面、鸡排串烧……吃的,游戏厅,彩票,发廊什么都有,有一条小巷子拐进去的洗脚厅,门口还亮着粉红的小灯。
  她瞥向前面,见是有一排建材五金的店铺,便把方才路上买的奶茶嗦完两口,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走了过去。
  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裤搭宽松大T恤,嗦奶茶的嘴像金鱼唇,一抿一张,口红涂得可人。纤细的脚踝骨,白皙而干脆,走起路来毫不扭捏。
  丽伟建材店,二十多平的店面,堆着钢材、水泥、腻子粉等各样器材。此时午后光阴慵懒,蚊子都打着瞌睡,也没什么生意。
  刘丽伟在柜台旁边的空地支了张折叠桌,正在和几个哥们打牌,丽伟的老婆小凤坐在一边喂孩子。大的一个四岁多了,坐在小凳子上,小的才一两岁,围在推车里,喂的菠菜面线糊,一人一口。
  他们开建材店的,一般白天吃住都在店里。丽伟这间店铺后面有个隔间,摆了电磁炉电饭煲等厨具,还支了张大床,累了困了就去后面休息。
  这会儿隔间的木板门挂着勾,里面传出不断的细微动静,夹杂着克制的喘息。以张波一百八十多斤的大壮身板,对付刘丽清这样风情又有味道的女人,简直是要把她弄得变了形状。刘丽清被压在墙角,真的变了形状。
  外面打牌的哥们好像很淡定,想想这是不是第一次了?好像也记不得是第几次了,隔那么久谁知道。
  依旧不紧不慢出着牌,对刘丽伟悠悠道:“你姐很会啊,那种店里的都没你姐叫得欢。”
  另一个附和:“废话,我们波哥是干什么来的?东嵛岛加东秀街第一大-炮-王……你以为人人都是徐氏的大孙子啊,嘿嘿哈!”
  “嘿,是,是了。”刘丽伟欠了钱,自然不敢说什么,只能点头讪讪赔着笑。
  心里却也在嘀咕自己阿姐,到底是要跟徐鹏还是跟张波啊这样。
  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张波招引来了,反正就说不清两人就进去里面隔间了,刘丽伟也默认不阻拦。他老婆小凤在旁边说道:“哎呀,床等下都给弄塌了,还要睡午觉。”
  说完被丈夫瞪了一眼。波哥谁敢惹?
  先头说话的绿衣服哥们归结道:“要怪就怪鹏哥那玩意儿不来事,把你姐给憋坏了,都主动对我们波哥投怀送抱来。不过呢,跟着波哥总比徐鹏那家伙好,不用管他要点钱都要盘三问七。”
  刘丽伟点了点头,本来心里还是偏向姐姐跟徐鹏的,至少是个正经出色的人才,还有点怅然她跟张波在一起。被这么说完一下子好像就吃了定心丸,确实,拿个钱还得被问这问那,自己爹都没这么管自己。
  陈不念进到店里,隐约便听着什么“鹏哥波哥”的,并没往心里去。见这家店比隔壁几家更全,而且地板上正摆着她要买的东西,便问道:“老板在吗?你们这的给不给送货上门?”
  “来生意了!”哥们儿提醒。看了一眼陈不念,面生,这么年轻,外地的吧,挺好奇地等下文。
  刘丽伟搁下牌,正经道:“你要送去哪里?不太远的我都可以送。”
  “嗯……”里头传出不明低响。
  陈不念略皱了下眉毛。想起刘花说的,街上多是岛上人开的店,便应道:“在东嵛岛,先要几包水泥和腻子粉,后续应该还买些油漆,不过你这里好像没有。”
  东嵛岛啊,东嵛岛上什么时候搬来个这样鲜颖的人?
  隔板门里的张波系皮带出来,刘丽清到底快三十岁,风情是风情,虽然很久以来就怀想,可这么暧昧送上门的,还不是那么畅快。当然,也十足够劲了。
  “松了,没以前那么紧,徐鹏那混蛋不是整不了么,你是不是偷跟过别人?”张波出来前问道。
  刘丽清不理他,刘丽清带着点宣泄的逆反,而且家里也说了要帮衬唯一的弟弟。
  张波还是稀罕她的,说道:“丽伟那七万不然暂时就算了吧。”
  他套上外衣,出来看见陈不念眼睛豁然就一亮,视线顺着她的鞋子掠去脸蛋,再一听是东嵛岛,便抢过话答道:“要都有啊,旁边的店里卖油漆,你要送多少,打个电话来都可以送。这条gai上乡里乡亲的,大家生意一起做。”
  张波其实不是岛上人,他个长得胖大,说话还挺稳重的,声线粗而稳妥,不认识的话给人一种憨实感。
  陈不念听得便在柜台前站了步子,把要的商品和他们报了数。东嵛岛,石跶村39号,到了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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