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纨绔篡位后》作者:南琴酒

5.  打,使劲打   他诬蔑你,说你弱不禁风。……

  沈清容带她朝衙门走去。

  路上他问:“我闻着你家煎饼挺香的,都放了什么料?”

  黎云书回过神,下意识答了话:“葱花香菜榨菜,馃子青菜豆酱,还有北疆的胡椒和蜀地的辣椒。少爷想吃?”

  “不了。”沈清容淡道,“我都过敏。”

  黎云书:“……”

  尚未靠近,听见了喧闹的争辩声。

  那人声音甚是紧张,“大人,您是找错了吧!我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做!”

  “少废话!”衙役呵斥一声,要将人带走。

  黎云书闻声抬头,发觉被押着的正是程丰。

  程丰正惶恐着,见她时一愣,又见她全须全尾站着,气得浑身发抖。

  “黎、云、书!”他咬着牙,一双眼瞪得赤红,他拼命挣扎,“是她故意的!是她诬蔑我!她……”

  黎云书正要说话,沈清容先一步将她挡在身后,玩味般问着程丰:“哦,她怎么污蔑你的?”

  “她……”程丰挣了挣,低吼着,“我若真的想害她,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她弱不禁风的,那些打手对付她,岂不是轻而易举?”

  “她分明就是自导自演出了一场戏,想嫁祸到我身上!”

  “好有道理呀。”

  沈清容勾着笑,漫不经心地转头问她,“黎秀才,你怎么看?”

  “……荒谬。”

  “看来不让程公子亲眼见一见,他怕是不会信了。”沈清容点了点押着他的二人,“劳烦诸位放一下程公子,让他体会一下黎秀才到底有多弱不禁风。”

  昨夜她非不肯说这身功夫是谁教出来的,又因心乱,没能叫他摸清楚底子。沈清容有心再探探,又怕程丰真伤了她,便藏了几块石子在手里,随时准备好替她暗伤程丰。

  黎云书在一旁正默默看着,忽听他点到自己,又见他主动推开,为二人腾出空间,禁不住皱眉,“干什么?”

  “打啊。”沈清容颇为悠闲地倚在一棵树上,朝程丰扬下巴,“他诬蔑你,说你弱不禁风。”

  “……”黎云书默然,“我不与无赖动手。”

  而气急败坏的程丰已经飞扑过来了。

  他没武器,只能用拳,拳拳直朝他面门而去,却被黎云书灵巧避开。她不回击,只背着手闪躲,步伐条理稳重,显然是轻松至极。程丰一连出了好几招,连她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一旁沈清容见不用自己帮忙,扔了石子,看戏般叫着:“你还手啊。药费我出,出了事我兜着,使劲打,你怕什么!”

  “……”

  她素来不喜与人争斗,只将沈清容的话当做了耳旁风。程丰打得精疲力竭,恼怒之中大骂出口:“你神气什么?再厉害不也是燕阳逃难出来的吗?燕阳那么多人被杀,谁知道你们是做了什么事才保住性命的,谁知道你弟弟身上流的血是不是蛮子的!”

  此言一出,他胸口骤然一痛,被扫飞出数米仰面倒地。程丰挣扎着欲爬起,右手忽被人踩住。

  碎骨般的疼痛冲入了脑海中,他挣动了一下,惨嚎出声。

  “再敢乱说我家人一句不是——”

  她眼神骤冷,足下力度狠了几分,“说一句,我废你胳膊一次!”

  她是……从燕阳出来的?

  沈清容挑眉。他顿了片刻,用折扇拍拍黎云书的肩,“小秀才,气出够了没?”

  黎云书眼中寒光未散,心知自己举动出格,还是饶了程丰。

  可她才刚刚离开,又听“咔嚓”一声脆响——

  “气出够了就轮到我了。”

  沈清容摇着扇子,脸上挂着笑,眼底却冰寒一片,“再对燕阳有一句不敬,我废掉的就不止你的胳膊!”

  程丰被这二人反复折腾着,哀嚎声此起彼伏。他嚎了没多久,程富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见他倒地打滚的模样,眉毛胡须齐齐乱跳。

  “爹!”程丰像是看到了救星,朝程富商拼命喊着,“他们打我!他们两个合伙打我!我的手……”他话中带着哭腔,“我的手要断了!”

  他恍若没了骨头一般,在地上嚎哭翻滚,要多埋汰有多埋汰。这程丰是程家独苗,程富商见自家儿子这样,心里不由得生出了火气。

  可怒归怒,沈家他是得罪不起的。他强压下憋愤,讪笑着朝沈清容拱手道:“沈少爷,这又是何必呢?犬子是顽劣了一些,倒也不必……”

  “勾结盗匪,欺压百姓,还险些毁了人家小姑娘,这可不仅仅是顽劣啊。”

  沈清容用折扇打着手心,“我记得单是勾结盗匪这一条,都能让他一辈子参加不了科考了吧?你们说是吗?”

  身后衙役点头。沈清容见程富商眉毛乱跳,笑得云淡风轻。

  “程富商,关税之事尚且有人帮你,这一次……”

  “大家可都看着呢。”

  二人走后,程富商火气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把抓起程丰衣领,两记耳光扇了下去,“都说最近沈家盯着咱,让你小心、小心!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程丰被打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边吸冷气,边抑制不住地啜泣,“是这姓沈的欺人太甚!我明明看不惯的是黎云书,谁知道沈清容会替她出头!他就是成心的!”

  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程富商见衙役要将程丰带走,暗暗握紧拳。

  “沈家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磨着牙,“等那位大人来了关州,我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那边两人行了不远,黎云书问:“程家这是犯了什么事?”

  “私下向番邦偷渡货物,吞了不少关税。”他语气淡漠,“此事关州知府心里明白,却视而不见,显然程家背后的靠山不一般。”

  黎云书停了下来。

  沈清容偏头看她,“怎么?”

  “仅仅是逃避关税?”

  她眉头轻皱,“程家背后的底细,你清楚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些。沈清容意外地回过身,“你想说什么?”

  “如今北疆战事吃紧,一点点物资都至关重要。程家偏偏要在这时同番邦交涉,顶风作案,显然是此事有利可图。且其中利益之大,足以让他以身犯险。”

  “而依我所知,程家贩古董、字画等奢侈品为生,这些在当下紧张的环境之中,收益都会大大下跌。”黎云书顿了顿,“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背后那人,亲自出高价让他把它们带到番邦去。这难道不可疑吗?”

  “噤声。”

  衣袖忽被沈清容一拉。她被他摁着肩头躲进道旁的草丛中,就见程富商从面前走过,面色沉着,脚步极快。

  小厮在后面苦着脸追,“老爷您也别生气了,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本以为及笄后还不出嫁的姑娘已经是奇葩了,谁料她这么凶猛,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

  沈清容看黎云书。

  黎云书看天,当没听见。

  等二人走后,他打开了折扇,“……奇葩竟在我身边。”

  黎云书皱起眉,目送二人走远。沈清容以为她终于对自己的话有了反应,她却问:“所以,程家幕后到底是谁?如今形势极为严峻,能助他摆脱关税的,想必不是一般人。”

  沈清容:“……”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沈清容站起身,难得收敛起自己的不正经,淡淡看她,“你想科举,好好读书便是。涉事太多,反而会招来不好的事情,懂吗?”

  他不欲多言,转身欲走,她在身后默了半晌,“经书之上,没有说过让我独善其身。”

  “倘若读书入仕不能济民,我读这书有何用?”

  沈清容被她的话镇住。他转过头,认真看着她。

  “你是燕阳人?”

  “燕阳”二字不轻不重地蛰了黎云书一下。她应声,就见沈清容感慨地摇着折扇,“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黎云书:“……”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辞别了沈清容,黎云书回到了铺子旁。

  邹氏见她回来,扯着她袖子悄声问:“那小公子带你看了什么好戏?《西厢记》还是……那个《芍药亭》来着?”

  “……”黎云书纠正她,“是《牡丹亭》。”

  邹氏摆手,“别管是什么了,可看得高兴?这公子模样倒是俊秀,家里应该像个有钱的。你可别光占人家便宜,让人瞧低了咱们黎家。”

  “……知道了,娘。”

  邹氏见她又拿出书本翻看,欲言又止许久,还是忍不住拖着板凳坐在她旁边,“云书,你和娘说实话,这小公子待你怎样?娘瞧着他眉间有贵气,举止也算得上有礼,更没有瞧不起咱,是富人里难得的了。就是长得风流了些,日后若真嫁给他,难保他不会多寻几个……”

  “娘!”

  黎云书忍无可忍,又生怕邹氏知道昨夜之事担心,张口飞速编出段谎话,“他方才做功课碰见问题了不会,找了半天人都没个解答的,这才让我去帮他补功课,你想到哪里去了!”

  “哦?”邹氏狐疑看她,“讲个题要这么长时间?”

  黎云书:“……”

  正准备争辩,面前忽毕恭毕敬走来一个小厮,“黎姑娘。少爷他同您辞别后,说很想尝尝您家的煎饼。”

  她神色僵住,邹氏就一把将她拉扯了起来,“你麻利点,别让人家等急了。”

  “我才刚翻开书……”

  “看书有做煎饼重要吗?”

  邹氏在一旁监工,见她香料什么都不放,忍不住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好容易对你有点兴趣,你就这么糊弄他?”

  黎云书只恨不得把手里的锅铲都摔地上。她没好气道:“这大少爷娇气得很,什么料都不肯吃。光给他摊张饼,看我不噎死他。”

  须臾,小厮提着煎饼去复命。

  沈清容接过煎饼,漫不经心地问:“她什么反应?”

  看着手里热腾腾的白面煎饼,当真是一点料都没放。

  他其实并不想吃,只想着她是燕阳人,便“勉为其难”地帮帮她家。

  结果听小厮犹豫开口,“她说……以后您再敢买她一次煎饼,她就敢把您噎得半死不活。”

  沈清容:“……”

  很好。

  算他瞎了眼,才顶着被噎死的风险好心帮她!

  *

  次日,临渊书院照常开课。

  一切仿似都回到正轨,只是今日来上课的,少了个程丰,多了个舒愈。

  遥遥地看着她来,舒愈便抓起书卷,兴奋地凑上前,“黎师姐您来了!”

  黎云书看见他,知道他是有了决断,朝他浅浅一笑。

  舒愈难得见她笑,挠着头,颇有些局促地开口:“我、我听说您都是这个点来书院,就早到了会儿……黎师姐您要是不忙的话,能帮我看一看刚写的策论吗?”

  他的策论中的见解大都浮在表面,思想并不算深入。她圈点了许多地方,又看着他凌乱的字迹,“你先寻本字帖临摹,再将《论语注疏》好好看看。”

  舒愈兴冲冲地抱着书卷离开。

  黎云书明显觉出他与平日不太一样,也松了神。

  程丰一党在书院中败坏了不少风气,如今可算消停了。

  一连数日,舒愈每天都抓着她问问题。

  起先只有他,后来不知他做了什么,往日程丰的党羽,竟都一个个主动来求她释疑。

  这些人最初觉得尴尬。可见她一视同仁,比想象中的更好相处后,又见她所提的建议又一针见血,不由得心服口服。

  有几个小混混还因被她夸赞,兴奋地读了一晚上书,把家人激动得跑到祖坟前烧纸。众长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谢十八代祖宗,怀疑是坟头集体冒了青烟。

  他们原本逃课厌学的人都如此,那些本就用功读书的人更不甘示弱,书院内一时卷起了前所未有的好学之风。以至二月初时,临渊书院参加县试的弟子,竟无一人落榜。

  连来黎家买煎饼的客人都翻了一番,高兴得邹氏合不拢嘴。她一个挨一个的打量人家的公子,末了得出结论:“都没那天请你看戏的长得齐整。”

  黎云书直接用馒头堵住了邹氏的嘴。

  事情本该这么平静地进行下去。

  直到一个月后的常假。

  那天黎云书起晚了,推门没见邹氏去卖煎饼,却见一个装束华贵的女子端坐在正堂,见得她来,朝她温和一笑。

  她虽不知这人是谁,却隐隐有了些奇怪的预感。

  果然见邹氏招呼她过去,话里带着埋怨,“你这孩子,见了沈夫人怎么不行礼?早日教你的礼数都忘了吗?”

  “轰”地一声——

  像是被惊雷劈到,她睁大了眼。

  沈夫人?!

  ——沈夫人来他们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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