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炮灰前妻》作者:栖晚

“本王不是嘱咐过,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吗?”

慕琮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冷削的五官在夜的磋磨下显得更为立体鲜明,竟透出了一种生人勿进的距离感来。

“白姨娘说,是王妃让她来的,属下不敢阻拦。”杨素忙跪倒在地看向慕琮,“白姨娘还说,王妃体恤王爷,所以才叫她来的”

“她?”慕琮有些诧异,随即唇角扬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本王知晓了。”

杨素不敢再说什么,只见慕琮随意解下外袍朝他一扔,就大步朝屋内走去。

房内早就燃上了上等的云萝香,以前慕琮自己住,从来都不燃这些香料之类的东西,今日一推门,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香气袭来,屋内有轻烟袅袅,云雾缭绕中熏得人似乎都有几分醉了,可慕琮在这点点浅淡幽香中依旧眼神清明,男子云图团蟒的衣角静静扫过高高的门槛。

门口站着的两个粉色纱衣的丫鬟忙低着头前来服侍,慕琮随意挥了挥手,她们两个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王爷。”

内室里乌金云绣的帘子依旧好生地用金缕丝带束着,榻上的女子却惴惴不安地站起了身子,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月白蝶纹寝衣,眉眼低垂,看起来满是顺从的温柔娴静。慕琮却看都未看她一眼,瞟向燃着熏香的银龛炉问道:“这香是你点上的?”

“是…”

女子半晌才鼓起勇气看了男子一眼,慕琮依旧没有正眼看她,宛如冰雪雕砌般的侧脸深邃完美,将这满屋子夺目的锦缀繁华都衬托得俗气起来。

白秋月突然生出了一股自惭形秽之感,头不由得更深地垂了下去,放在寝衣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衣角:“这香妾身那里自然是没有的,王妃叫妾身来伺候王爷,还叫妾身拿来这香点上。王妃说,这香最是能安神的,也…最易抚平躁动不安的情绪。”

躁动不安的情绪…原来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呢。

慕琮却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看来她还是将今儿个的事怀恨在心了。

“王爷。”白姨娘察觉到不对,瘦弱的身子轻轻缩了缩,“王妃有令,妾身也不敢不来。若是王爷不喜,妾身这就回去。”

“不必,王妃的好意本王怎能不领。”

白秋月眼中骤然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慕琮云淡风轻地接着说:“自个去外间榻上睡去吧。”

白秋月心里一沉,恍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多想了,好在她素来便知进退,低着头答应下来便朝慕琮行礼欲退出去。

慕琮淡淡地又瞥了她一眼,突然出声说道:“可是这府上的规矩不能坏,明日本王便叫人将你送去出府,以后也不必再回来了。”

白秋月心底一咯噔,“噗通”跪倒在地扒住慕琮的衣角哀求道:“求王爷开恩,妾身还能去哪里啊!”

“你一直便是个知进退的,虽也是受了指使入府可一直也没什么逾矩的举动,本王便也留的你在王府里待着了。可这回的事情,王妃不懂事,你便也借着得寸进尺了。”慕琮淡淡注视着墙上的一幅山水图道,“反正你知本王厌恶王妃,你又是个不敢善作主张的,若是出了事也怪罪不到你身上是不是?”

“妾身没有,”白秋月神情凄婉地摇着头道,“王爷,是王妃说她自己体性寒凉,不易有孕,嫁给王爷这么久也没生下个一子半女,自觉心里有愧才叫我等前来伺候,为王爷开枝散叶…”

白秋月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咬咬牙继续往下道:“事关子嗣,妾身怎敢不上心,王爷就念着妾身初犯之下,饶了妾身吧!妾身离了王府也无处可去了啊!”

“子嗣?”

慕琮缓缓嚼着这两个字,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这么睚眦必报?他没再说什么,精致好看的眉间流露出一抹倦色,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道:“此事到此为止,本王会为你寻得一个好去处的,你出去吧。”

白秋月知道眼前的男子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她缓缓抬起头,平生里第一次仔细而大胆地注视着眼前的他。她跪在地上,卑微而又渴望地注视着他。墙边的烛火幽幽摇曳着,拽出男子修长笔直的剪影和他冷冷侧着的俊逸脸颊,她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怯弱又忐忑地跪伏在他的脚下,偷偷注视着第一面就让她惊为天人的他。

明明知道自己去他身边是为了什么,可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直溢胸膛的滚热心跳。

“妾身其实来之前就想过了结果,可若是能借机见王爷一面,妾身也觉得是值得的。”白秋月看着慕琮,有些无力地弯了弯唇角,“妾身已经很久没见过王爷了,妾身也想知道,王爷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也期盼着能像一个妻子一样,来这儿替王爷收拾一回东西。”

慕琮缄默不语,白秋月却举起手,看着自己细白莹润的指尖静静地笑起来:“妾身被送进府里这么久,可是王爷从未碰过妾身,妾身也知道王爷不喜欢妾身,妾身是信王送来的人,王爷其实是一直防着妾身的。这王府太大了,虽然每日都生活在同一处府邸,可没人比妾身更清楚,这相思的痛楚了。”

“王爷,妾身有时候好嫉妒王妃,她明明每日都可以见到您,却从来不知珍惜。”白秋月一贯温静的脸上骤然露出了些恨意,“您明明也是出身皇家的天子骄子,她却视您为草芥,心思从来就不放在您身上。她不过就是有一个稍微高贵些的出身,她凭什么能这么对您?”

“你今日的话太多了。”慕琮又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退下吧,不要让本王再说一遍了。”

白秋月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两个头,清脆的叩击声在宽阔的房间里荡出来一缕回音:“从此天涯两方,王爷多保重。”

慕琮没有说话,白秋月缓缓站起身子,慢慢地退了出去。窗外忽地一阵冷风刮过,墙角一直摇摇晃晃的烛火也跟着一晃,忽然就熄灭了。

有淅淅沥沥的声音渐次敲打在窗纸上,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就这样来了。

景映桐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因为昨夜刚下过雨,空气里透着干净的清新冷冽,景映桐穿了锦缎烟霞红提花褙子和朱砂马面裙,神色飞扬地自屋子里走了出来。

“王妃起这么早?”雁书颇有些诧异,“您穿这色儿可真是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

景映桐一点也不谦虚地转了个圈,裙子底部的金丝堆花像有生命般跟着她翩翩起舞,雁书看得竟呆了过去,本来手中端着的篮子也掉落了地上,篮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她还鲜有这般失神的时刻,景映桐听到响动好奇地冲雁书偏了偏头:“你怎么了?”

雁书慌忙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一旁的绿袖见状忙帮雁书将东西捡起来,神色不安地偷瞥了景映桐一眼。

“瞧我做什么?”景映桐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昨晚没休息好,手都开始抖了?若是没休息好就接着去休息,今日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

“王妃,奴婢没有。”雁书却顿时慌了,“奴婢只是瞧着您太美了,一时晃了神,求王妃不要处罚奴婢。”

景映桐听见有人夸她心情顿时更好了,她朝雁书微微一笑和颜悦色道:“我不是想责罚你,只是看你心绪不宁,怕你太过劳神伤了身子罢了。”

雁书受宠若惊地含含脑袋,一向成熟稳健的脸上竟有些不知所措:“多谢王妃关心,奴婢没事。”

“对了,我最近记性有些不好,昨日想找我那嫁妆单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景映桐状似不经意地挠挠头,“那个,你们知晓在哪儿吗?”

“嫁妆单子王妃不是让奴婢收起来了吗?”雁书倒是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就在王妃那屋的紫檀山水图盒子里。”

“噢…”景映桐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我最近有些记不清楚事了。”

“王妃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雁书有些奇怪,“您平时不是不爱理这些事吗?”

那她平时喜欢做什么?在景映桐的印象里,原身平常最爱做的似乎就是规划畅想和太子的美好未来,结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景映桐有点心虚地将这想法自脑海里驱散走,马上她就厚脸皮地用人家的嫁妆购置地产了,说起来还倒真有些不好意思。既然用了原身的皮囊和银两,那她就该好好地帮原身收拾一下留下的烂摊子,只是诸如与太子再续前缘这种事,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了。

“这不到春日了,我镇日在王府里闲着也无事可做,就想着在各处购置些产业,也能赚些银两不是。”景映桐看着雁书说道,“再者江南一带气候温润,冬日里如果能去那边住,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王妃您又说痴话了,”雁书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您做着王妃能去那儿啊,从嫁给王爷的那一天起,您的这一辈子就锁在这京师里了。除非…以后王爷得了封地,您倒是可以跟着一同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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