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每天都想造反》作者:渲色芳华

待用罢早膳,便要去温室殿议政。
符昭愿吩咐萧豫用罢早膳再过去不迟,她先同王绍过去,又转头问王绍的意思,“舅父,你这几个护卫要不要同去用膳?”

王绍明显有一瞬的迟疑,但看符昭愿说的极为自然,又想到如今宫中有桓陵在,温室殿的卫戍都是他吩咐亲信顾措安排的人,便也觉得无甚要紧,对那四人道:“你们一会再过来罢。”便同符昭愿一同去了温室殿。

眼下能拿到内阁的政务,自然是王绍同谢欢僵持不下的事。符昭愿挑了些要紧的都应了王绍的意思,至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则同意了谢欢的意见,这样的做法也不会显得太过厚此薄彼了些。

等到议政结束,众人出了温室殿,她这才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只觉得这半日听过的话,比她一月听过的都多。谢欢同王绍你一言我一语,针尖对麦芒,简直是没有停过。

她缓了口气,对一旁站着的萧豫道:“我今天不想听任何人同我说话了。”

……

如此一连过了三日,第四日一早,符昭愿下朝之后,照例请了王绍到昭阳宫用过早膳,两人一同去温室殿。

往日谢欢几人用罢早膳都较为早到,今日温室殿却没见着人影。王绍正有些奇怪,不待他过问,符昭愿却先开口说:“舅父是不是觉得今日有些奇怪?”

王绍看她望着自己,笑容依旧似往常的明媚,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带了那么一丝冷意。他为官多年,直觉向来比一般人灵敏许多,听符昭愿这么说,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

待他欲出门呼救,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落下,下一瞬,谢欢的剑已经递到了他脖颈之下。
原来谢欢一直藏在梁上。

事到如今,他再傻也猜出来符昭愿已和谢欢联手,这几日在他面前不过都是逢场作戏。他那几个护卫还留在符昭愿的昭阳宫。
只是那又如何?这整个温室殿都是他布下的人。她们还能翻出浪来不成?

王绍看着符昭愿,冷冷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以为这样便能制住我?你且出去看看,外面都是谁的人?”

符昭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道:“舅父,您难道就没想过,若是外面都是您的人,谢丞相还能藏在梁上?”

王绍面色惨白,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符昭愿走近他,仍旧笑吟吟道:“左督候顾措眼下可自身难保。指不定这个时候已经被押进大牢了。”前几日的守卫确实是顾措安排的人,王绍有时出入都能瞧得见他在温室殿当值。只是今早桓陵借口将顾措喊去,暗中将温室殿的人都换了一批。
左都尉本就是卫尉的下属官,顾措又知道桓陵给王绍办事,哪会防备。

这一切都是符昭愿早便计划好的。

王绍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要栽在符昭愿手上,恨自己一时被她蛊惑而掉以轻心,胸臆之间愤恨难当,指着符昭愿骂道:“孽畜,你今日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便不怕有一日遭报应。”

符昭愿闻言反而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鄙道:“王绍,若说报应,今日才是你的报应!你若要恨,便恨你自己罢,没有你,哪有现在的我?我自打回洛阳,从未将你当做过父亲,一时一刻都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简直笑话!”

俄而她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掴在王绍脸上,清脆响亮。
掌心火辣辣的疼痛蔓延上来,符昭愿却根本不在乎,继续说:“这一巴掌,是还你当日在昭阳宫打我的那一巴掌。一直忘了与你说,我这人向来十分记仇。”

王绍目眦欲裂,可却不敢擅动分毫,因为谢欢的剑仍旧抵着他的咽喉。

他面如土色,嘴唇颤了颤,好半晌才说出话来,“你到底是王家的人,谢欢此刻与你一条心,待除了我,他可还能容你?我再如何不好,但也不会害你。”

符昭愿摇了摇头,讥诮道:“父亲,那您可真不了解我。我要的从来不是权势,我要的是今时今日,你如蝼蚁一般任我摆布。我的悲苦皆由你而起,我也当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你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便是让我母亲带我回洛阳。”

王绍哑着嗓子道:“那你想要如何处置我?王家……”

“你到底是我父亲,我会留你一条命,不过日子恐怕不会这般好过了。”符昭愿打断他的话道:“至于王家,您尽可放心,我想大兄定然可以将王家照顾的很好。哦,还有您那一双儿女。”

王绍这一下仿佛被人一脚踹中心窝,喘着气嘶哑道:“她们……她们可是你的手足。”

符昭愿却不再理他,拍了一下手掌,立刻有两个侍卫进来给她行了个礼。她吩咐道:“将他给我绑了送到大公子那去,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让他出潭山寺一步。”

这两个侍卫正是皎月同宝蓝所扮,两人得令很快便将王绍带了下去,怕他吵闹还点了他的哑穴。

符昭愿看着她们把王绍带下去,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

谢欢适才听着两人的对话,也觉心惊,原来坊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符昭愿沉默,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符昭愿先开了口,“善后的事,全权交由谢丞相了。”

谢欢见她要走,下意识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符昭愿却没有理他,转身往殿外走去。她走不慢,可每走一步都似不堪重负一般,下一瞬就要倒下。

明明是一个谋划了这一整盘棋、城府深到可怖的人,却在此刻看上去如此羸弱,毫无生气。
天地之大,只有她一人孑孓而行。

“符昭愿!”蓦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此刻符昭愿已经走到殿外,思绪被拉回来,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秦无双”正站在不远处一脸焦灼的看着她,眉头紧锁。

萧豫看符昭愿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己,仿佛丢了魂一般,不由得快步走上前去,“适才一直唤好几声你都不应,这是怎么了?”
他早就看见了符昭愿出来,结果喊了数声女郎她都没有答应,萧豫只好连名带姓地喊她。

符昭愿张了张嘴,好半晌之后才嗫喏地叫了一声,“无双。”然后便仿佛脱力般双腿一软,摔跌下去。

萧豫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了她,只见符昭愿以往比星子还要好看的眼眸此刻没有半点生气,他心中一紧,想要问她到底怎么了。

符昭愿一双手却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将他紧紧抱住,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她明明连站都站不稳,也不知这股力气是哪里来的。

符昭愿实在太反常,萧豫索性就这样任由她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得符昭愿如同受了委屈的孩童,同他告状。

“无双,我难受。”这些年符昭愿一直靠着恨活着,在屈辱中长大,一直压抑到今日才得以宣泄。可现她在连恨都没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她为自己难过。权利、金钱、地位……任何东西都不能将她填满,剩下的是无边无际的空虚。

萧豫是知道符昭愿的计划的,王绍那几个护卫与他一同吃了下了药的早膳,如今还在昭阳宫里。之后顾连城过来给他解了软骨散的药性,他这才过来,倒是没想到撞见符昭愿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骨节都泛白了。萧豫眸色微黯,叹了口气道:“难受就哭一哭罢。这样会好受些。”

符昭愿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圈通红。当年王秀留她一人在王家,她也不曾哭过,心底只有彻骨的寒与恨。
“我好多年没哭过了。”她仍旧倔强地说着,朝身后看了眼,而且还有外人在。

谢欢已经从温室殿出来,此刻正在在殿门外。

萧豫明白符昭愿的意思,便说:“我们且先回去再说。”

符昭愿被他扶起来,却仍旧站不稳,几乎整个人挨在萧豫身上。
她的声音低如蚊呐,好似怕别人听去,偷偷说:“无双,我腿麻了。”

萧豫身形微顿,随即让符昭愿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将自己整个背部朝向她,沉声道:“上来。”

辇驾就在温室殿太和门外,符昭愿原想说不用了,下一瞬腰臀却被一股力道托住。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他背上了。
她吓了一跳,忙挣扎说:“无双,你放我下来。”如此岂非更丢脸?

萧豫却吓唬她道:“你再乱动可要掉下去了。”
果真背上的人立刻消停了,萧豫这才迈开步子。

符昭愿双手交握扣在他身前,声音听起来很沉闷,“我重吗?”

莫说她这么点斤两,依着自己和秦无双的功夫,便是将殿门外的门海搬起来也游刃有余。
萧豫回道:“尚可。”
路过辇驾他的脚步依旧没停,驮着符昭愿挑了僻静的宫道走。

如今雪已经化了,但外面却依旧寒冷。符昭愿看他穿的单薄,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把两个人都裹住,才说:“无双,王绍被我抓了,我娘不会要我了。”秦无双习武,但肩背也并不如男子宽厚,可却让符昭愿觉得温暖安心,她不由得抱紧萧豫。

萧豫察觉到符昭愿的动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背着她继续走。据他所知,符昭愿的生母王秀已经在数年前出家为尼,符昭愿在王家并得不到她的庇护。
她自小亲情淡薄,莫怪会如此依赖秦无双。

符昭愿顿了顿,并不在意萧豫没有接话,而是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肩窝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十分无助:“她原本便不要我了。我是个怪物。”

萧豫感觉有湿热的东西打湿了他的脖颈,心底也跟着莫名泛酸,耳边是符昭愿压抑的哭音。
自己适才还说让她难受就哭一哭,如今符昭愿真的哭了,他反而也难受起来,只想将她哄好。
只是他不是秦无双,无法给符昭愿任何承诺,若是换回身体之后,无论发生什么,秦无双应该会一直陪着她罢。

萧豫斟酌了一番,最后才开口说:“女郎,无双会一直陪着你。”

试读到此结束,喜欢此文请支持正版阅读!首发:晋江 原文地址

类似文章

发表评论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