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国士无双》作者:黎明尽头

一字瘦金贵难言

云渊次日早早醒来,拿起屋里的藏书静静地翻看。

他有自知之明,虽然诗词可以凭借云生搜索,可以后的考试不止是吟诗作对,你还要能答出当世之人的各类名篇,亦或是自己写一篇完整文章。

他穿来之际,以前的云渊已经答完了前面大部分题目,不然他一时间也无法写完。如今有了过目不忘之能,加之良好的底子,看起来一目十行。不求理解深刻,只求多记多看。

值得庆幸的是,之后的考试更加高端,甚至会是对圣道的探寻,偏向于自己发挥,没那么多死记硬背。

他翻了一个时辰的书,又铺平纸张,挥毫练字。练的不是原来云渊单纯模仿王羲之风格的楷书,而是后世的柳体。

柳公权的字,本就初学王羲之,而后融汇颜真卿的颜体,集众人之长,加之自己的新意,成了独树一帜的柳体。云渊从王羲之的字体转到柳体,实在是水到渠成的事。

系统沉默地陪着云渊,他没有实体,不开口的话,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就算开了口,也只有云渊能听见罢了。

他的视角里,云渊倾身俯在桌面,头颅微低,面容平淡,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仔细观察他的手腕,才发现这家伙私底下有多认真。

身为系统他自然不懂鉴赏字体的好坏。可云渊写出的字虽瘦但正,爽利俊秀,给人扑面而来的气势。非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斩钉截铁”,极为硬气。

即使是不懂书法的人也知道他写的有多好,细细看来,甚至与恢复本性的云渊异常相和。

这就是字如其人?

以云渊那种执拗的性格,如果想做一件事,大概不会做不好。所以说,他家主人果然是真男神吗?

“十年寒窗无人问……”云渊换了张新纸,七个字以柳体的手法一挥而就。随后他使用了系统搜索了什么,飘忽快捷地写下了后一句。

“一举成名天下知。①”他当然不是忘了此句,而是在搜索另一种字体。这算不上诗,只是残句,引不起太大波动。

他笔下的新字体仍然瘦劲,比起柳体的大气,竟别具趣味。

随后云渊似乎兴致上来了,用此体从头开始默写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②……”云渊越写越快,本来练字很费力,可渐渐的他却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之火在增长。他写得畅快淋漓,一页页纸张随意散落,越到后面,写出的字体越锋芒毕露,甚至火焰凝于其上而不伤纸张,简直贵不可言!

“此字有割玉断金之美,藏锋处皆为傲骨,实在是贵气难言。妙妙妙!可惜……”云渊在对方开口之前就停了下来,微微拢起了散落的纸张,收进盒子里。只有之前写的那句诗和最初未溢火焰的《道德经》第一段留在桌面上。

他的目光转向来人,微微皱起了眉。竟是那场考试的考官之一,即是大梁的县令。

“不知县令来访所为何事?”云渊礼貌得开口,他的狂生之名早就传遍大梁,可狂不代表目中无人,这可是讲礼的时代。

县令没有回答他,反而盯着那句诗。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念着念着县令竟深深叹了口气。

“此句说出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声。”

“我本想说你那字体贵气难言,品起来别有趣味。字体有时候对你的名次有影响,可这字体喜欢的半圣会爱不释手,不喜欢的半圣便会叹一句轻狂,实在不适合考场。你似乎也清楚,所以当日在考场中并没有写此种字体。”

“世人都道你狂妄。可我今日得见这种楷书,才知道,狂生云渊也在藏拙。能写出这两种风骨之人,世间能有几何?”

“你确有大才。”他指的便是用柳体写出的“十年寒窗无人问”半句,柳体当年都能合皇帝心意,极具大气。瘦金体是宋徽宗所创,自是贵气逼人,这个世界皇权在圣人、大道之下,平民和士族的人才五五之间,这样贵气的字体多少存在争议。

云渊颇感意外。县令看上去这么严肃,没想到脑补能力这么强。他也不解释,随县令怎么想,毕竟对自己有利无害。

“我欲邀你参加明日辰时的文会,毕竟之后你们这些秀才会前往秦国书院进修,没有再聚的机会。”

“文会就在风月楼举办,我来商谈事宜,顺路便通知你了,参加的都是今年中第的秀才。你是榜上头名,前面的基础和后面的诗词都是甲上,自然不能缺席。”

原来今日已经放榜。云渊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他那日之后确信自己能中第,所以并未多加关心。而云衣听此消息高兴至极,刚好遇到来找云渊的县令,便没有打扰,准备他走后在与弟弟庆祝。

怪不得县令误会此句诗,原来他觉得我是知道自己中第,所以有感而发。

“自当准时赴邀。”怎么会不准时,他就住在这里。

县令摇了摇头无话可说。他一开始是不喜欢这小子的,如今大大改观后,竟觉得这样的性子异常真实。

“你乡试时那首引动潜龙劫之作早已传开,秀才都是心高气傲之辈,难免不服,你好自为之。”县令提点了一句,他因身份只能说到这里,但他不知道的是云渊所作的岂止是一首诗!

“看来也不是迂腐之辈。这个世界的人真善良啊。”云渊看着县令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因为所有人都一心奔往圣道。离经叛道者自有天谴,故而好人很多。

至于人族真正的恶人并不会表露出来,恶便恶到极致,抓不到丝毫马脚。

此刻风月楼下面有些喧闹,从大开的窗户勉强听到是报喜的声音。中第的秀才不少,不乏来庆祝的,云渊也不想去结交,因为他实在生性惫懒。

他并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也不喜欢虚与委蛇。若非形势所迫,他大概都想找个有青山流水的地方与世隔绝。

云渊意兴阑珊地走下了楼,风月楼出名,固然有清倌才高之因,更是因内里的风景。它虽处在大梁最热闹的地带,却有着野外都不存在的风景。

大梁比起都城算不上繁华,这风月楼只长存春季之景,据说七国最有名的缥缈阁中,既存在春夏秋冬,亦有山水楼亭,集七国最美的景色,常人难以一观。只有十年一度的明珠大比时,才会对各国才子开放。

云衣身为清倌,总会有去评选明珠的一天,到时候便可见识了。

此时早已入秋,再见春景有种微妙的凉薄感。今天又是放榜之时,春园中人影寥寥,云渊也乐得安静。

春园远比云渊想象的大,种满了各色的花树,高耸的树木透着苍茫,无言地诉说着它们年代的久远。他的白靴踩到的也不是铺好的石子路,而是最柔软亦是最坚韧的青草,白色的不知名花朵形如莲花,较之又莲花纤细许多,端的是摇曳生姿。

时不时有清风拂过,头顶的花树纷纷遗落浅紫色的花瓣,这大概是女子最喜欢的场景吧?

完全是让人身心都融化的地方。

最令云渊动容的是,从他所在的视角,竟能看到远方的黑色的高山!不知是真山还是幻境。

云渊回过神,沉默地看着自己一袭黑衣,衣袍的边际绣着红色的纹路,宽松的袍子被一条血玉腰带紧系,怎么看都与隐士搭不上边。他的衣着打扮,他的心态,不适合这里。

他随手拨弄着黑发间沾上的细碎花瓣,收回手却发现指尖停留着一只从天而降的缩小版鸿雁,仔细看去竟是纸张化成的,落入手中立马变成了书信。

这就是“鸿雁传书”的具象化?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可又有谁会给他写信?

“你,可愿从军?”字体苍劲有力,刚硬的气势仿佛要破纸而出,没有开头没有结尾,没有文人那一套繁琐的称呼,只有这一句话而已。不,或许还要加上一个署名?

这是何等自信猖狂的男人干出来的事?用三个字概括就是,人干事?

云渊扫了一眼署名,署名是——秦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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