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为官的可行性报告》作者:雷德蒙德

☆、全书

  当今皇帝年号敬仁,这部百科就被称作《敬仁全书》。徐景已经将目录分成史书、典籍、诸子、文集、佛道、志乘、农医和方技八大类,并连同翰林院的其他人做了大量的整理工作。筋骨纲要已有,这项目正是交给别人执行的好时机,而代为负责的人,则没有比新科状元更令人信服的了。
  
  余庆元向来以实干型人才自居,这种书蠹般的工作跟她暗暗立下的志向毫不相干,又憋闷繁琐,第一个月里做得不得门道,十分痛苦。徐景说放权,就真的撒手不管,向其他同僚请教,大家都客气,有问必答,可真到了要钻进书架中间去实地研究和整理文献,她总不好拜托别人,还是得亲历亲为。翰林院的藏书浩如烟海,每每看得她头昏眼花,一个月下来,光是笔记就记了上百页,倒是领俸禄的时候相当心安理得——八石米就换了她这么多的劳动,好在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真不知这清水衙门里那些拖家带口的官吏是怎么维持生活体面的。
  
  一个月过后,时节已是初夏,她已经习惯了每天一个人在阳光和阴影分明的书库里查阅资料。很少有人和她的工作轨迹相交,独处的时候她不坐书案,就在书架间放个垫子,脱了鞋坐在地上,一边翻书,一边拿自制的蘸水硬笔在本子上做笔记。偶有清风吹进来,她竟觉得这工作也不是不惬意的。天气渐渐热了,她自己鼓捣出一个带搭扣好穿脱的束胸,没人的时候就悄悄解开,一天下来也不会腰酸背痛,她又觉得此时若拿个知府总督什么的来跟她换,她都不想换了。
  
  能令她稳定下来的不仅仅是自在,最重要的东西还是书。如今余庆元可以以整理研读的名义读任何书,在工作进度允许的范围内,她查阅了许多穿越前和穿越后都没机会读的书籍,尤其是她最感兴趣的自然科学和实用技术方面的著作。她发现自己之前印象有对有错。她错在认为这个时代的科技是全然的蒙昧落后,事实上,光是她一个月来看到的类似“现代科学”的萌芽就令人兴奋不已。她对整个形势的认知倒不算错,现有的治理模式是用政治和权力来解决一切问题,实践中难以产生对生产力进步的需求,这些被视为“奇思妙想”乃至“奇技淫巧”的学问就难以得到该有的优先级。在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她也为“古人”们高超的政治智慧所折服——可以调配的资源如此有限,他们还是创造了这么辉煌的文化!
  
  诗词小说也是她如今常读的,蔺程突然走进书库的时候她就正在翻一本《全唐诗》。她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接着脚步声越走越近,忙乱之下只顾扣好束胸,都没来得及穿鞋,蔺程在书架间找到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光着脚的人呆站在一堆乱糟糟的文具中间的样子。
  
  看着她白得晃眼、骨骼细长的光脚,蔺程清了清嗓子,不知为何,居然有一种想要转过头去回避的冲动。余庆元默默的把脚往回缩缩,用袍子挡上一些,克制住想装傻痴笑的冲动,板起脸向蔺程问安:
  
  “太傅大人日安。”
  
  “余修撰将鞋袜穿好再说不迟。”虽说理智上蔺程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但心里总有一种余庆元这样做不成体统的感觉。
  
  余庆元心想一定蔺程看过是大学士前几天命她写的那份进度报告了。琼林宴后她一直后悔没有对同行的建议坚决拒绝,虽说太傅想找她谈话是早晚躲不过去的,但在喝醉的情况下跟这样的人物相处太危险。好在她毕竟没有酩酊失态,双方也都没有说死任何决定,如今朝堂上局面不明,结盟站队的事情,她得观望观望再说。她尽量快的穿好鞋袜,又将地上的烂摊子稍微整理了一番,才又抬头看蔺程。
  
  “下官又失仪了,望太傅大人再赎罪一次则个。”
  
  蔺程不言,拉过一个垫子自己坐了,再伸手指对面地上:“余修撰请坐。”
  
  余庆元干脆利落的坐了,顺手把《全唐诗》塞到袍子下遮起来,拿个空茶杯给蔺程倒上茶。
  
  “蔺大人请用。”
  
  蔺程也不客气,接过来尝了一口:“竹根杯和红茶,余修撰口味很独特。”
  
  余庆元恨死了这种拉家常逼对方先开口的谈话风格:“蔺大人想必是看过下官前日的公文了。”
  
  “嗯,余修撰看来很适合修编《敬仁全书》的工作,徐大人果然慧眼识才。”蔺程又饮了口茶。
  
  “是徐大人提纲挈领的工作做的好,下官只是奉命依样而行罢了。”
  
  “我若想听这话,只看你的公文就好了,何必坐在地上喝茶?”蔺程话里虽在发难,嘴角却带着笑,不紧不慢的把喝空的茶杯放在余庆元面前,示意她再倒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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