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那天雨很大》作者:春风榴火

文案

南山下有一棵树,据说很灵,将喜欢的人的名字用同心锁挂上去,就能永远在一起。

那天,班群里有人发了一张照片,拍下了同心锁——

夏天&徐不周:一生一世。

夏天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普通到和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的名字放在一起,都会被嘲笑的程度。

徐不周刚打完篮球,白球衣黑球鞋,带着一股子夏日青春气息走进教室。

男生嬉笑着将照片递给他,夏天将胀红的脸埋进书里,恨不得原地去世。

少年颀长骨感的左手启了一瓶冰可乐,漫不经心问——

“这tm谁?”

*

后来,徐不周在骑车路过香樟树,恣意不羁地甩下一句:“要不要跟我。”

那一刻,夏天幸福到近乎眩晕。

很久以后,她才从旁人口中得知,那是一场赌约。大家都赌校草和这个沉闷无趣又长得一般的书呆子,坚持不到两周。

赌注是一颗球星签名篮球。

分手那天雨很大,夏天忍着不哭,解开了南山上一生一世的同心锁,扔进山里。

*

说不清楚是谁先背叛诺言。

她不知道丢锁的那一天,徐不周去山里找了整整一夜。

而她更加没有机会知道,后来徐不周守着她的骨灰盒,度过了一生一世。

*

【be】【be】【be】
男女主均年满十八岁,
结局与文案有细微差异,因为结局有反转
为防剧透所以不改文案,不排雷,需要排雷勿入。
如觉不妙,请随时弃文。

一个女孩挣脱、破茧、新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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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楔子
  烟雨暗千家,这样的画面在诗人笔下总是美轮美奂,但放到现实中看就不见得了。
  水雾弥漫,商业街上行人稀少,垂杨亦无精打采。
  温誓撑着伞赶路,衬衫被雨打湿贴在胳膊上,冰凉黏腻叫人不舒服。
  要不是那物件已经眼巴巴地等了大半个月,他绝不会在这样的天气出门。
  口袋里的手机叮了两声,估计是任瑜在催他,温誓腾不出手,没管,只是加快了脚下步伐。
  一路走到璟瑜轩,他裤脚管也潮了,收了伞立在木门边,没急着进去,先拿出方巾擦了擦眼镜。
  任瑜在里头瞧见他的身影,赶忙出来迎,男人的声音和门缝一同打开:“我说大少爷啊,你还能来得再慢一点吗?”
  温誓重新戴上眼镜,原本清隽的眉眼被遮了几分。
  他张口就问任瑜:“货呢?”
  “里头,老孙刚打电话来说到巷子口了,可别被他抢了。”
  温誓朝他笑笑,说:“不会。”
  任瑜绕到柜台后,拿出一张方布摊开在桌面上,里头包着五六枚铜币:“你看看,都是大样,这颜色也漂亮,我估摸着得四位数。”
  温誓捡起其中一枚拿在手中,钱币外方内圆,上头刻着“乾隆通宝”四字,铜质黄亮,字口清晰,也没什么磕碰留下来的瑕疵。
  越仔细端详,他嘴角的弧度越弯,镜片上倒映着钱币折射出来的微光。
  “确实是好东西。”温誓放下铜币,“我都要了。”
  他话音刚落,木门又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盘着串珠的中年男人,一开口也是同样的一句:“货呢?快给我看看。”
  任瑜勾起嘴角坏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挑火道:“温老师刚全部要走,老孙你太慢了!”
  孙茂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指着温誓问:“你小子全要了?”
  温誓把方布小心折叠收好:“对。”
  璟瑜轩就这规矩,到店验货,先到先得,不提前透图,也不接受预订。
  孙茂林问:“一个都不给我留啊?”
  温誓嘴上说了声“抱歉”,可脸上那笑里可没一点不好意思。
  孙茂林懊恼地诶呀了一声,伸出手说:“那也让我看看啊,看两眼总行吧?”
  “算了吧。”温誓拍拍他肩,“怕你看了心里更不舒服。”
  任瑜在一旁乐得笑出声,就喜欢看这种场面。
  他数落老孙道:“消息我可是统一发到群里的啊,谁让你跑不过人家。”
  “他多大岁数,我多大岁数。”孙茂林又把枪口对准任瑜,“你以后照顾照顾我们这些老年人,给我们早发三分钟行不行?”
  任瑜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摆摆手不买账:“你一冬泳健将算哪门子老年人?都没到退休年龄,我不认。”
  温誓把东西收进口袋里,不想留在这和他们多闲聊,毕竟怀里揣着宝贝,这儿还有匹垂涎的饿狼。
  看他迈步要往门外走,孙茂林朝温誓喊:“就走啦?怕我抢啊?”
  温誓没回头,笑着留下一句:“好东西当然得自己偷着乐。”
  他话里头那有意无意的得瑟让孙茂林气不打一处来,任瑜拍拍老孙的肩,安慰他过两天还有批货,让他别着急。
  来时脚步匆匆,狼狈地淋了一身雨,离开璟瑜轩后温誓沿着原路返回,这次闲庭信步,心情大好,再看眼前的朦胧雨景都觉得浪漫了起来。
  此时不过才清晨七点多,只有早餐铺冒着热气早早开始营业。
  一醒来看见微信消息就赶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温誓走进去,和老板要了份招牌生煎。
  小店里客人还不少,温誓找了张空位坐下,对面是个年轻女人,看样子也是刚来。
  没一会儿,老板娘端上两盘生煎:“来,这是你俩的。”
  温誓把其中一份挪到自己面前,从竹筒里抽了双筷子,小心戳破生煎包的表皮,鲜香浓郁的汤汁瞬间流出。
  他刚要俯身张嘴,就看见视线里有一道什么东西在空中划过弧线,溅到了自己身上。
  温誓懵了瞬,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衬衫上的油渍,又抬眸看了看对面的人。
  她一手握着筷子,嘴里还咬着那颗生煎包,目光呆滞,像是被定格住了。
  “对不起!”反应过来后女人赶紧丢下筷子,慌张无措下抽了好几张纸巾递给他。
  温誓笑了笑,并未生气:“没事。”
  对方用水打湿纸巾想帮他擦,被温誓伸手挡住,说:“不能碰水,会更难洗掉的。”
  “哦。”女人讪讪收回手,“不好意思啊,我赔钱给你吧。”
  “不用,真的没事,能洗掉的。”温誓简单擦了擦,对袖子上的油斑并不在意,“快吃吧。”
  他重新拿起筷子,笑着加上一句:“记得第一口咬小一点啊。”
  女人点点头,想想还是过意不去,又和老板要了碗桂花赤豆圆子送给他。
  她吃起来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盘子就空了,抽了张纸巾擦嘴,走之前又对温誓说了声:“对不起啊。”
  他也只好再说一遍:“没关系。”
  因为多吃了碗赤豆圆子,温誓一站起来都觉得有些撑了。
  他走出早餐店,放慢步速,那碗赤豆圆子对他来说太甜了,吃饱过后更觉得腻。
  街边店铺陆陆续续地开了门,一家木工坊亮着灯,温誓无意间往里瞥了眼,目光却没收得回来。
  他知道这家店,也路过无数回,今天却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隔着落地玻璃窗,温誓看见了刚刚早餐店的那个年轻女人,穿着黑色T恤和宽松背带裤,黑发在后脑勺盘成一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一手锤子一手铲刀在给木头砸凹槽。
  没想到她还是个小木匠,温誓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观摩起来,
  在温誓的印象里,干木工的都是些老匠人,头次见这样的年轻姑娘拿起铲刀削木头,画面说违和倒也不违和,挺新鲜的。
  想到她刚刚咬着生煎包的傻眼表情,温誓弯唇笑了笑。
  以为是个大大咧咧的,做木工的话,手艺好不好?
  雨还在下,沿着伞面滴落在路边坑坑洼洼的水塘里。
  屋里的人抬手把一缕发丝撩到耳后,停下来喘口气,温誓察觉自己停驻的时间过长,便收回目光,撑伞继续往前走。
  整个周末都泡在雨水里,周一清晨却升起灿阳,气温随着晴空万里一下子飙升,才四月就着急得像要入夏。
  早些年刚接触古玩的时候,温誓很喜欢收集一些具有年代感的旧书,但后来又渐渐觉得这东西没意思,不仅占地方、易损坏还不值钱,他抽空整理了一下,打算都转手卖出去。
  今天下午约着见面的就是一旧书收藏家,本职工作是教高中的历史老师,也是温誓以前的同事,想要他手上一本卢梭的《漫步遐想录》,还问他手头有没有什么古籍。
  地点约在了街头的松月茶室,清雅的店铺挨着一棵柳树,门口挂着两盏灯笼,纸面上画着花卉草木。
  温誓走到门口,站在屋檐阴头下,拿出手机查看微信消息。
  “诶,让让。”有两人抬着一张木桌走过来。
  温誓抬眸,发觉自己挡了人家的路,赶紧往后退一步,给他们腾出位置。
  唐老师还没回他的消息,看样子还在路上。
  温誓摁熄手机屏幕,偏头往屋里张望一眼。
  抬桌子的女人突然停下脚步,也回过头来。
  两人目光对上时,温誓并没有一下子认出她来。
  她朝他微微点了下头,又继续往前走。
  那一瞬间温誓才想起来,是她。
  她今天和那天又不太一样,上半身穿着件紧身T恤,下半身是宽松的军绿色工装裤,露出一截腰,黑发扎成马尾,手臂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连温誓自己都没发觉嘴角是什么时候翘起的,目光一直追着人家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屏风后。
  他那时没想太多,只知道他和这个人不能再算陌生。
  几分钟后唐老师到了,茶刚端上桌。
  两人简单打了招呼,温誓把带来的东西拿到桌上,先递给他那本《漫步遐想录》:“你看看。”
  旧书封面边缘已泛黄,纸页捏在手里也薄脆,唐海小心翼翼地捧着,翻看扉页和目录:“对,就是这本。”
  温誓把另一沓书也推给他,说:“古籍在这,我看都破损得挺厉害的,你确定要么?”
  唐海笑了笑,告诉他:“就要破的,我一个学生现在在大学里学文物修复,他们上课要用。”
  “哦。”温誓了然地点点头,“那我回去再找找,有的话再联系你。”
  “行。”
  唐海说下午学校要有课,茶只喝了半盏就起身离开了。
  温誓不想辜负这大好晴天,本身又是闲人一个,留了下来继续品茶。
  松月茶室之所以闻名遐迩,也不全靠好茶和美食。
  老板娘吴松月总爱穿着各式各样的改良旗袍,五官不说多精致漂亮,但一颦一笑韵味十足。
  她从台阶上走下来,指着楼梯下的一块空间对身后的人说:“就这儿,你看做个架子,给我放放花草怎么样?”
  “养花就算了吧,这都照不到太阳,要不我给你打个柜子,装装餐具什么的?”
  “也行,你看着来。”
  温誓看着那女人拿出卷尺,一边量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下数据。
  金黄阳光洒在桌上,将茶杯里的水波映得透亮。
  好景都在窗外,他却一个劲盯着那昏暗的小拐角,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
  等恍恍回过神,温誓拿起手边的茶杯浅抿了口,茶已经凉了,味道发涩。
  他放下茶杯,起身离开了茶室。
  作者有话说:
  在这个逐渐转凉的天气里开一篇反季节甜文,祝您阅读愉快~
  *本文中出现的文玩相关内容参考自网络资料。
  木雕相关内容主要参考《欠削吧,木头》和《慢木雕》两本书。

第1章
  方潋把木棍插进竹蜻蜓叶片中心的小孔,轻轻吹了吹白胶,放到桌上等它自然干。
  陈彻回来了,扬着张笑脸,凑到方潋身边看了眼:“哟,小叮当啊。”
  他伸手要来拿竹蜻蜓,被方潋拍手打断:“没干呢,别瞎动。”
  陈彻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对她说:“我姐问你,有个客人想拿图片找你定做一个小木雕,你给不给做啊?”
  方潋毫不犹豫拒绝:“不给。”
  “行吧。”陈彻也猜到会是这个答案,套上工作围裙,去帮师父李肃元打下手。
  方潋拿衣服擦了擦眼镜,找了块新木头,想再做个托盘。
  元叔在外头锯木板做架子,店里时常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杂音,待久了也听习惯了,不觉得吵。
  陈彻的姐姐在附近开了一家居家生活馆,卖些餐具、香薰之类的杂物,方潋空闲时会雕些小东西,再被陈彻带去店里卖。
  她低下头,后颈的棘突隆起,几根碎发贴在皮肤上。
  这种手艺活需要全身心投入,方潋盯着手中的木块,用曲线锯沿着画好的轮廓线小心切割。
  十一点多,田柠喊“开饭了”。
  “来了。”方潋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工具抬起头,这才感觉到颈椎的疲累。
  她握拳捶了捶肩,起身收拾杂乱的工作台。
  一早上总共做了三个竹蜻蜓,这玩意还挺好卖的,做起来也简单,方潋把它们收进盒子里,放到置物架上。
  目光瞥到一个小木盒,方潋想把它换个地方,拿到手里却发现重量不对。
  她心下一紧,赶紧打开盖子,里头果然空无一物。
  “陈彻。”方潋几乎是冲到他面前,问,“你动这盒子了?”
  陈彻看了眼,回答说:“对啊,你早上说东西在架子上让我自己拿的啊。”
  方潋懊恼地闭了闭眼。
  陈彻意识到不对劲,紧张道:“姐,怎么了?我干坏事了啊?”
  “没,我的错。”
  李肃元拿着碗筷走出来,刚刚在厨房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了,他问方潋:“怎么了丫头?”
  “你们先吃吧,我去趟陈晨店里。”方潋说完就快步朝门外走。
  陈彻叫住她:“诶姐,我陪你去吧。”
  方潋头也不回:“不用。”
  李肃元看见桌上那雕着花纹的小木盒,问陈彻:“你把这里头的东西拿去卖了啊?”
  陈彻点点头:“对啊。”
  李肃元拿起空空荡荡的盒子,“唉呀”了声:“这可不好了,这盒子和里头的东西都是她爷爷做的。”
  “啊?”陈彻五官扭曲在一起,害怕得攥住田柠胳膊,“那完了,姐回来肯定要杀了我。”
  田柠拍拍他安慰道:“不会的啦,而且就那么一会儿,肯定找得回来。”
  晨晨小铺和方潋的益木坊虽然在一条街上,但一个在街头一个在巷尾,她一路赶过来,脚步没停过,走到门口时累得叉腰直喘气。
  “陈晨姐。”方潋扶着门框朝里头喊。
  陈晨听到声音,从柜台后起身走出来:“潋潋啊,陈彻刚给我发消息了。”
  方潋吞咽了一下,问她:“东西呢?都在吧?”
  “卖掉了几个。”陈晨带她到货架边上,“你看看。”
  架子上摆着七七八八的小木雕,以猫狗等动物居多,有的是方潋自己做的,有的是方学益从前雕了给她玩的。
  方潋能分清哪些新哪些旧,她把方学益做的那部分一个一个挑出来,捧在怀里仔细清点,眉头越皱越紧。
  偏偏少了件最重要的。
  方潋属鼠,前年生日方学益特地雕了只抱着板栗的小老鼠,那也是他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东西。
  其他东西没了倒还好,但这件万万不行。
  方潋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问陈晨:“你还记得是谁来买的吗?那只老鼠。”
  “老鼠啊?”陈晨回想了一下,“哦哦哦,我记得,是个男的,他还来问我这个是不是自己做的,能不能拿图定制。”
  方潋继续问:“是熟客吗?”
  陈晨摇摇头:“但我认识他,好像是隔壁任老板的朋友。”
  “能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吗?”
  陈晨爽快答应:“行。”
  “你别担心啊,肯定找得回来。”陈晨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没一会儿再回来时手上拿着张便利贴,告诉方潋,“任老板刚刚打他电话没接,你急吗?我把他地址也要来了。”
  方潋接过便利贴:“谢谢。”
  急倒是不急,一块小木头总不会消失不见,但不找回来她这颗心就浮在半空下不来。
  方潋垂眸扫了眼纸上的字,听河路7号独栋别墅。
  她挑眉,心情有些微妙。
  听河路离这儿有四五公里,方潋把便利贴折好揣进口袋里,和陈晨挥手告别。
  回益木坊后她没立刻进门,而是一拐弯去了街对面的纹身工作室。
  李萤坐在门口,看见她来了,喊了声“姐”。
  方潋问:“张潮呢?”
  李萤朝上指了指:“楼上。”
  方潋走上二楼,张潮那间屋子的门开着,没客人,他在画图。
  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张潮抬起头看过来。
  他俩见面用不着打招呼,方潋朝张潮摊开手,直接就说:“车借我一下,去个地方。”
  张潮打量她一眼,没多问,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抛给她:“小心点开啊。”
  “知道了。”好久没开他的车,方潋发现钥匙上绑的挂坠还是她做的那个,一根木头胡萝卜,记得那会儿她懒得上色,忽悠张潮说保留原木颜色才好看,送了人家一半成品。
  张潮看见她在盯着那钥匙扣,启唇说:“用惯了。”
  方潋收回目光,扯了下嘴角:“回头给你做个新的。”
  张潮管自己那辆杜卡迪叫老婆,方潋知道他宝贝,也不敢开太快。
  到了听河路口,她把车停在绿树下,步行进去找那栋别墅。
  树上栖息着麻雀,沿路栽种着桂花树,只是还没到花开的季节,枝头只有绿叶繁茂。
  方潋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大门口,也才发现自己有多蠢,这片儿其实都是人家的地。
  她见过别墅,但没见过占地面积这么大的,徽派建筑风格打造的中式别院,门口摆着石狮子,踮起脚还能从围栏后看见院子里的假山和池塘。
  气派毋庸置疑,却不是富丽堂皇的那种类型,清秀隽永,又威严不可触犯。
  简直是皇宫啊,方潋在心里想。
  在门口攥着手做了一会儿心理预设,方潋才鼓起勇气踏上石阶,抬手摁响门铃。
  很快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面容看上去倒是慈祥温和,方潋猜他是管家一类的角色。
  “你好。”对方朝她笑了笑。
  方潋捏着便利贴问:“请问温誓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对,你找他什么事?”
  方潋向他道明来意:“我有件重要的东西不小心被他买走了,想找他要回来。”
  “哦。”管家点点头,伸手请她进屋,“你先进来吧,我去帮你喊他。”
  方潋跟着他跨过门槛,再好奇也不让自己东张西望,怕显得没见过世面。
  房子和大门口隔着一片花园,屋里的人围坐在一起,应该是在吃午饭。
  方潋站在院子里,看见管家进屋后和一个男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桌上的人都朝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方潋偏过脑袋挠了挠脖子,对那些汇集在身上的目光感到有些不适。
  这院子里草木丛生,她今天穿了件五分裤,不知道是不是被蚊子咬了,小腿上有块皮肤痒得厉害,她又不好意思弯腰去挠。
  屋里的男人起身走了出来,身型瘦高,穿着黑色短袖和杏白色长裤。
  方潋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
  “你找我?”等男人走近,两个人四目相对后都一愣。
  “是你啊。”方潋莫名感到松了口气,问他,“你叫温誓?”
  “对。”温誓又往前走了两步,两个人面对面站立,他问,“怎么了?”
  “是你今天早上从晨晨小铺买走一个木雕老鼠吗?”
  温誓点头:“对。”
  方潋向他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店里的人搞错了,那个不是卖的,麻烦你能把它还给我吗?我把钱退给你。”
  温誓耐心听她说完:“这样啊。”
  他留下一句“你在这等等”,就又回了客厅,再出来时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手里正抓着那只木雕老鼠。
  “是这个吗?”温誓握着小男孩的手问她。
  方潋点头:“对。”
  温誓嘴角翘起弧度,告诉方潋:“这是我买来送给我外甥的生日礼物。”
  “哦。”方潋眼睛盯着那小老鼠,没心情和他闲聊,只想快点把东西拿回来。
  温誓又说:“他挺喜欢的,我刚刚问他要他还不给,只能连人一起抱出来了。”
  方潋提起肌肉僵硬地笑了下,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温誓笑着问:“怎么办啊?”
  方潋说:“那我直接上手抢了啊。”
  温誓愣住:“啊?”
  “他哭了别怪我。”
  温誓轻笑了声,颠了颠怀里的小孩,两个人脑袋凑着脑袋说了句什么悄悄话。
  “给姐姐吧。”他说。
  小男孩没哭也没闹,乖乖伸出手,把东西递给方潋。
  方潋微微睁大眼睛,心想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她接过木雕,另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谢谢你啊,我把钱退给你。”
  “不用。”温誓说,“小钱,还麻烦你跑一趟。”
  方潋摇摇头:“是我打扰你了,那这样吧,你下次去店里随便挑一个。”
  她顿了顿,又改口说:“两个,今天我就先走了。”
  转身的时候方潋迅速屈膝抬腿伸手抓了下小腿后面的那块皮肤,果然是被蚊子咬了,已经肿起一个小块。
  “诶,等等。”温誓弯腰把外甥放到地上,让管家来牵他回去。
  方潋直起身回过头,温誓问她:“你认识出去的路吗?”
  方潋诚实地摇了摇头。
  温誓还是嘴角挂着笑,过来给她带路,问她:“你怎么来的?”
  “开车。”
  “哦。”
  这么并肩走在一起不说话总觉得有些尴尬,方潋挠挠胳膊,随便捡了个话题问旁边的男人:“你外甥多大了啊?”
  温誓回答说:“两岁。”
  方潋算了算:“他也属老鼠啊?怪不得。”
  温誓一听,问她:“你也?”
  “对。”
  温誓点点头,嘀咕了句:“二十六。”
  跟着他走出来方潋才知道自己刚刚绕了多大一圈远路。
  到路口时温誓左右张望了圈,问:“你的车呢,停哪儿了?”
  方潋抬手指了个方向:“就那儿。”
  温誓的目光跟过去,看见树荫底下的那辆黑红配色的机车后整个人怔了两秒。
  “这,你的啊?”
  “嗯。”方潋走到车边,腿一跨坐上去,戴好头盔,朝他抬了下手,“走了啊。”
  机车发动后噪音极大,在这片儿僻静的别墅区显得非常突兀。
  那潇洒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温誓沿原路返回,走着走着蓦地弯唇笑了。
  他仍旧没想太多,只觉得这人挺特别的,让人想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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