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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兰(重生)》作者:溪畔茶

文案

陆兰宜重生了,怀着满腔的恨意,回到了她病亡的前一日。
她毫不犹豫抓住时机给她未来要做大学士的夫君制造了点障碍,
然后安心地等死。隔天到了,她没有死。
……
她没有什么别的指望,便继续一心做她夫君青云路的绊脚石。

没想到,报复途中出了点岔子,有一天,她与那位据说一心修道性情孤高的沂王有了牵扯,引来满城谣传。
之后,沂王救她性命,助她和离,更要纳她为夫人,为此请下圣旨。
兰宜不相信有这样的天降好运,上位者的反常必有图谋,后来,事实证明了她没错,只不过,这反常也一直持续了下去。
从夫人到王妃到皇后,新帝低沉问她:“陆兰宜,你这颗心当真是铁石做的吗?”
兰宜悠悠想,倒也不是,她就是懒得表现而已。

阅读指南:
1、冷心冷肺病美人VS霸总野心家王爷,男女主均有过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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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 章
  陆兰宜死了。
  这不是件很意外的事,嫁入杨家第三年起,她的身子就不大好了,此后一年比一年差,渐至不能理事,渐至卧床不起,到第七年末,她药石罔效,在冷清的正房里咽了气。
  杨家为她发了丧,兰宜看见自己的灵堂,看见来吊唁的宾客,看见家中妾室姜姨娘代主母职对宾客们答礼,姜姨娘因连日操劳,面色苍白,但仍不掩秀丽姿容,低下头时,眸光流转出一丝自得……
  兰宜看得心堵,这下,姜姨娘算是毫无阻碍地得意起来了。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她为什么还能“看见”?
  ……
  兰宜用了三天时间,确认了只有她能看见别人,别人都看不见她。此外她不用吃饭,也不必喝水。
  兰宜恍然大悟,她应该是做了鬼了。按照话本里的说法,只有那些有极大冤屈或有极大仇恨要报的人才会逗留人间、不肯投胎的,她有那么大怨气么?
  兰宜觉得不至于。
  她娘家有数百亩良田,嫁的夫婿家贫但为人上进,得了她的嫁妆免去旁骛后,数年时间便从秀才考到两榜进士,随后入了翰林院,她跟着从乡间地主之女变成了翰林娘子,人人都夸赞她的父亲眼光好,羡慕她的运气好。
  可惜,她有运而无命。
  “这么年轻,还没有三十岁呢,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就这么去了……”
  “命薄呀,杨翰林这样的年纪和前程,不知多少人家看中,等新人进了门,不要三年五载,谁还记得前头的这个……”
  来吊唁的女宾小声议论,兰宜听着想了想,她命薄么?好像也没错。
  与杨文煦成婚近八年,她一无所出,姜姨娘依次生了杨家长子,长女,次子,每多一个孩子,姜姨娘来正房请安的腰杆就更直一分。
  但姜姨娘又是个侍奉主母很恭谨的人,无论兰宜病到多重,哪怕发话不愿再见人了,她也仍然带着三个孩子,每日到正房外晨昏定省,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兰宜听着房外姜姨娘柔和的声音与孩子们无忧清脆的声响,病势一路往下,再没好过。
  兰宜想,怪谁呢,也怪不着谁,像她婆母杨太太说的那样,只能怪她自己,肚皮不争气,生不出杨家的嫡孙。
  多少个无眠的夜里,兰宜摸着自己始终平坦如少女般的小腹,都这么说服自己。
  这样她在杨家所受的一切遭遇,好像就是应该的,所有苦楚都有来处,而终于随她归去。
  兰宜做了一阵子鬼,发现也不坏,只是她不能离开杨家人附近,杨家人在京,她就在京,杨家人回乡,她就跟着回乡,杨家人返京,她又跟着返京……如此七八年过去,杨文煦从一个普通翰林平步青云升成了参赞机务的内阁学士,同时即将续娶户部尚书的幼女,官运妻宫,两相得意,一时在京中风头无两。
  兰宜,好恨啊!
  她第一次发现她原来这么恨的!
  杨文煦越春风得意,她越恨!
  许多问题她活着的时候不敢深想,总有什么在阻止她面对,她为人妻子,是坤,是阴,她应当贤良,应当和顺,她只能认为是姜姨娘不好,这根深蒂固的认知蒙蔽了她那么久,让她死了都做了好久的糊涂鬼,直到这一刻,她才醒悟过来自己真正恨的是谁。
  杨家住的不是从前那座窄小的四合院了,新帝赐下的带花园的三进大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新采买的小厮丫头人人喜笑颜开。
  无论是宾客还是下人,谈论的都是刚迎进门的新妇,没有任何人提起曾经的原配旧人。
  当年吊唁的女宾一语成谶,兰宜真的被忘了个干干净净。
  隔着红烛映照的窗棂,兰宜眼瞳滴血,她才明白,她原来真的是个厉鬼,滞留人间,是有冤未诉,有仇未报。
  心间蕴着一腔陈酿般的恨意,兰宜提起手来,握拳成爪,向窗棂里那个高挑熟悉的身影抓去——
  “奶奶,奶奶快醒醒,是不是魇着了?”
  有人担忧地轻轻摇晃着她,又锲而不舍地在耳边呼唤着她,陆兰宜心头一颤,如从高处坠落,忽然惊醒过来。
  “奶奶,你终于醒了。”探进纱帐内的圆脸丫头惊喜道,“奶奶睡眠一向浅,今天却怎么也叫不醒,手还一直在抖,可是吓了我一大跳。”
  陆兰宜怔怔地和丫头对脸望着,她认得,这是她的陪嫁丫头,叫翠翠,她病亡后,翠翠气不过,顶着杨文煦吵了一架,被杨文煦恼怒撵了出去,她不能离开杨家人周围,不知道翠翠后来怎么样了,去了哪里。
  然后她才想起顺着翠翠的话在枕上侧头,看了一眼自己露在被子外的右手,蜷缩着,苍白而无力。
  兰宜动了动手指。
  她能感觉到使力后的疲惫,那不是在抖,是她以为——
  里面应该捏有杨文煦的心脏。
  她又仔细看了一眼,确实空空如也。
  太遗憾了。
  没有来得及。
  “奶奶,起来漱漱口,先把药喝了吧。”翠翠手脚很麻利,往她枕后塞了一个迎枕,把她稍微扶一点起来,端来温水青盐,熟练地简单服侍她洗漱后,再端来一碗药,舀起大半勺喂给她。
  陌生又熟悉的草木苦味渐渐唤醒了陆兰宜的意识:
  奇怪,她水都不用喝的一个厉鬼了,为什么还要喝药?
  ……
  兰宜用了两顿药的工夫,接受她重生回了病亡前一天的现实。
  翠翠很高兴,在屋里一旁转悠忙着一边念叨:“奶奶今儿精神好多了,药都能喝下去了,一定要大好了。”
  做鬼的日子久了,兰宜对于生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依稀记得她最后几天已经意识不清,喉间失去吞咽能力,药喂下去就往外流,翠翠急得呜呜哭。
  但究竟是不是这样,她实在也记不清了。
  与此相对应的是,兰宜对于自己死后所看见所知晓的事情,倒都记得真真的,一件也不曾忘掉——
  “翠翠。”她虚弱低唤。
  翠翠听见了,连忙过来:“奶奶叫我?”
  “你到门口去看着,有老家来人,立刻领进来见我。”兰宜声音低微,眼神定定地吩咐。
  翠翠不愿意:“奶奶病得这样,我得守着奶奶,再说,没听见说老家要来人呀——”
  “我快要死了。”兰宜打断她,“想见一见老家的人,你去守着。”
  “……”翠翠的眼泪一下被激了出来,在翠翠看来,陆兰宜前两天已经喝不下去药了,今天才终于好了一点,重病之人想一出是一出,许些没道理的愿也是有的,她要是顺着,陆兰宜的病说不定能再好一些。
  当下不再违逆,出去叫了小丫头进来守着,自己擦了擦手,匆匆忙忙往外去。
  陆兰宜安静地躺着。
  才说的那两句话耗尽了她的力气。
  她的眼神重新涣散,四肢都沉重到不大听指挥,因此反而又生出一种轻飘感来,好像她的灵魂再度飘了出来,俯视着奄奄一息的自己。
  真是个没用的人啊。
  她应该很快又要死了。
  兰宜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短暂得回这一日寿命,但令她高兴的是,她终于能做一点她很久以前就想做、但压抑着不但不敢甚至连想都觉得是罪过的事情了。
  天近黄昏,春日里的夕阳向窗边地下铺进些许余晖,温暖而柔和,陆兰宜无心欣赏,只是想,天还没黑,那就来得及。
  门外此时有动静响起,听着不像是翠翠回来,兰宜便没有理睬,小丫头看了看她,犹豫地出去了,一会进来回报:“奶奶,姜姨娘带着大哥儿,大姐儿,二哥儿来给奶奶请安。”
  其实不用她说,随着那动静的接近,兰宜也听出来了。
  三个孩子在一块,是很难安静不说话的。
  兰宜出了片刻神,用刚攒出来的一点力气道:“叫他们进来吧。”多几双眼睛见证也好。
  小丫头惊讶了一下,陆兰宜不愿见人已经快有两三个月了,姜姨娘每日都来,进不了正房,就在门外站一会,尽到心意再走。
  下人们可以阻止姜姨娘进房,总不能连门外也不叫她站。
  小丫头再度出去,很快把姜姨娘一行人带了进来。
  行在中间的姜姨娘穿一件月白色褙子,鬓边插着珍珠金钗,姿态大方舒展,她左手牵着一个约六七岁大的男童,右手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女童,侧后方跟着衣着朴素许多的乳母,乳母怀里抱着一个将满周岁的娃娃。
  这样的景象,兰宜从前看一眼都觉得透不过气,像有一只手伸进去捏住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也无处求救。
  而等到杨文煦归家,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出现,他们有多鸿案相庄,和睦亲密,陆兰宜这个沉默的正妻就有多多余。
  多余到她只能去死。
  好在,她终于死了。
  兰宜吁了口气。她活着的时候,总觉得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勒住她的脖子,她死了,这根绳索消失了,她反而能“呼吸”了。
  “奶奶。”
  姜姨娘含着关切的笑意,将最小的娃娃从乳母怀里接过来,抱着一起向陆兰宜福身行礼。
  陆兰宜道:“坐吧。”
  她很平静,曾经她对姜姨娘有许多复杂情绪,怨,嗔,妒,甚至于恨,姜姨娘给她添堵,她也让姜姨娘立规矩,明里暗里的争锋持续到第三年的春日,姜姨娘怀上了杨文煦的第二个孩子,一夜之间,她筋疲力尽,失去所有斗志。
  她意识到自己不会赢,她也不想赢了。
  她一日比一日沉默,一日比一日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厌倦。
  不过,她在当时没想到输的不只是她。
  姜姨娘坐了下来,她怀里的娃娃发出些嘤嘤的哭音,姜姨娘连忙哄起他来:“睿哥儿,不哭,不哭,姨娘在这儿呢。”
  娃娃的动静小了一点,但仍是不消停,姜姨娘就继续柔声哄他。房里的小丫头有点着急,她才十二岁,主子间的事不大懂,但知晓叫姜姨娘在这里干这些事对陆兰宜养病不好,一边瞅着陆兰宜的脸色,一边上前想说话。
  陆兰宜向她摇了摇头。
  小丫头愣了下:“……”只好退了回去。
  从陆兰宜的角度,能看到睿哥儿挣扎间伸出襁褓的小手,白胖白胖的,养得很好。
  陆兰宜静静地看着。
  姜姨娘以为她为杨文煦生育了三个孩子,地位足够稳当,杨文煦因故好几年没有续娶,更令她有充分的时间在杨家经营布局,但,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空。
  在兰宜所见的未来里,杨文煦与尚书府贵女的婚事一定,姜姨娘连同她所出的长子、长女,幼子就都被送回了老家,一个都没能共享杨文煦真正的荣华。
  飘荡着白雾的清晨里,马车载走姜姨娘似哭似笑的悲凉音声,以及她所有的苦心谋算。
  “奶奶……”姜姨娘被她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安,总觉得里面蕴含着令她不愿深思的怪异的含义,忍不住出声。
  “奶奶!”急促的脚步声连同翠翠压不住惊讶的嗓门一起打断了姜姨娘,“老家真的来人了,杨管家来报丧了!”
  说话间,翠翠撩开了里间的帘子,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扑通一声在帘外跪下,满面哀痛地伏地哭道:“老爷让我连夜上京,禀告大爷,大奶奶,太太重病去了!请大爷和大奶奶赶快回去,丧事怎么办,还等着大爷拿主意呢!”
  姜姨娘倏忽失态地站了起来。
  兰宜缓慢地闭了一下眼。
  终于来了。
  太好了。
  前世里,婆母杨太太的丧讯也是这时候来的,但她重病,一无所知,杨文煦下衙回家,将杨管家藏了起来,直等到她的丧事办完,才放出来母亲去世的消息,中间隐瞒了十天左右。
  这十日非常关键,就在这段时间里,杨文煦得到了升任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的旨意,虽然他因母丧丁忧只去当值了一天,但就此完成官宦生涯里重要的第一步升迁,为日后的平步青云筑下了基石。
  “奶奶?是不是惊着你了?”
  兰宜闭着眼久不言语,翠翠担心地上前来:“奶奶,你别伤心,你生着病呢,也操不得心,等大爷回来了,让大爷拿主意吧。”
  兰宜点了点头,而后将头向内侧别了过去,将唇角藏入枕边。
  她悄悄笑了起来。
  真欢喜啊。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来啦。
  有句丢人的话我说在前头,我全文存稿失败了。。到了将近十万左右再也存不动了,不开文逼一逼自己真是没辙,哎,任由大家批评。
  再有一个重要提醒,这篇文和我以前的文有个设定不太一样,男女主均有过婚姻,是自然的人生经历,不过有的小天使可能介意,那注意绕道,我们下本见~
  搓手,想说很多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虽然有存稿,但也算是激情开文了,按照我的原定计划应该是明年二月才对,但一竿子放那么远,很可能到时候也还是这点存稿,而且总不开文,我的生活有点失去重心,说是想躺平,压根也放松不了,心里总憋着还有事没做,今天晃悠了一天,七上八下想来想去,算了,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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