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死对头前一天我恢复记忆了》作者:渊爻

殷家家主被亲孙女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你爹娘只是收养长天,你才是他们的亲女儿、我的亲孙女!你不能修炼,所以才更需要一个能一辈子保护你的人!”
  
  冬夏琢磨了会儿殷家家主话里的意思,心中浮起三个字:童养婿?
  
  “我不要他保护!”殷秋水倔强地道。
  
  眼看着祖孙俩杠上,冬夏好笑地摸了摸殷秋水的脑袋,正要开口时,被对面的青年抢先一步。
  
  “秋水,你离家出走,是不是因为听见你爹娘想将水云诀传给长天?”他问。
  
  殷秋水高涨的气势顿时一委顿,委屈地撇着小嘴欲盖弥彰地道:“……才没有。”
  
  青年笑着挥退了殷家的众弟子,只留下了几位主事人和殷长天,才对冬夏颔首道:“看来我家侄女今日的归属,要从这位姑娘口中决定了。”
  
  “是她自己决定。”冬夏答道。
  
  青年轻佻的目光从冬夏面上一扫而过。
  
  他生了那样一双眼睛,无论怎么看人总是显得含情脉脉。
  
  “长天既然已经改姓了殷,就是殷家人,只要资质足够,便可以和其他族中弟子一样修炼水云诀。”青年不紧不慢地道,“不过因为他身无殷家血统,自然也和别的弟子有些不同。”
  
  殷长天面无表情地抿紧了浅色的嘴唇。
  
  “他是要一辈子效忠保护你的人,我们自然要为你考虑。”青年眉眼含笑地拍了一下殷长天的肩膀,示意他上前,“——原本想要一切准备好了再告诉你,谁料到你这丫头这么毛躁,自己跑了。”
  
  小少年朝殷秋水和冬夏走去,最后停在警惕的殷秋水面前,那倔强隐忍的表情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孩子,叫冬夏怜惜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殷长天想偏头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势压在原地,乖乖地受了这一下。
  
  “长天。”青年唤道。
  
  这一声呼唤更像是个命令,而殷长天听从命令地俯身,单膝点地朝殷秋水跪了下去。
  
  “想要修炼此法,他需向你立下魂誓,以身护佑、永不背叛,歹念一起便神魂俱灭。”青年道。
  
  他的声音仍然柔和得像是四月春中的潺潺河水,话中内容却叫人听了便不寒而栗。
  
  冬夏不由得皱起了眉,对他们这样轻易便决定了一个孩子的一生感到不满。
  
  可观殷家家主和青年的表情,这显然在仙域并不是一件多么怪异的事情。
  
  “魂誓?!”殷秋水失声惊呼道,“他才这么小……立誓以后就没办法再反悔了!”
  
  “他愿意的。”青年笃定地笑着道,“长天,是不是?”
  
  小少年抬起头来,冬夏一时间恍然在他眼底看见两簇幽幽的火苗:“我愿意效忠。”
  
  饶是原本对殷长天有一肚子不满的殷秋水,这时候也被对方眼神镇住,不自在地往冬夏身后躲去。
  
  冬夏不由得扭头看了一下黎清,正要开口问他话,对面的青年却恰当好处地开口,好似能读心地直接解答了她的问题。
  
  “只要他不毁誓,魂誓对他没有伤害,”青年负手朝冬夏颔首,“姑娘请放心。”
  
  得到回答的冬夏便将注意力从黎清身上挪开,蹲下身去耐心地同殷秋水说话了。
  
  殷秋水原本便左右摇摆,被魂誓这一招打乱阵脚,再加上殷长天跪在她面前不言不语不起身,很快便投了降。
  
  两人立下魂誓时,冬夏清楚地听见殷家家主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你该回家了吧?”老人压着眉毛,好声好气地问。
  
  殷秋水噘嘴:“明天再回去,我今天晚上要和冬夏姐姐一起睡,我有好多话还没和她说呢。”
  
  她紧紧贴在冬夏身旁,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殷家家主面色诡异地看了冬夏一眼。
  
  如果不是碍着黎清的面子,冬夏觉得这位老人可能会脱口而出“狐媚子”这三个字来。
  
  但黎清毕竟立场鲜明地一直站在冬夏身旁为她撑腰,殷家家主也只好下令所有弟子在城内停留一日再启程返回。
  
  殷秋水欢呼一声便拉着冬夏往外跑:“冬夏姐姐咱们去街上逛逛,今天就不怕有人再欺负我啦!”
  
  冬夏边跟着她走边回头,黎清果不其然已跟了上来,而面色略显苍白的殷长天竟也紧跟在后。
  
  这两个便也罢了,第三个便令冬夏百思不得其解。
  
  “二叔你不要跟过来啦!”殷秋水嫌弃地道,“一会儿又有你以前的漂亮冤家找上门来了。”
  
  漂亮冤家这四个字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念得认认真真字正腔圆,冬夏哭笑不得地捂住她的嘴:“小孩子不可以说这个词。”
  
  殷秋水对她便百依百顺,乖乖地哦了一声。
  
  “仙尊,冬夏姑娘。”青年朝两人拱手,“左右也是要弟子护卫秋水的,还不如我亲自来?至少我对这城里还算了解,能解说一二。”
  
  前面这段还能算得上有理有据,但说完之后,他几乎是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仙尊想来并不擅长这些?”
  
  黎清面无表情地同青年对视一眼,压低锋锐的眉梢:“有我在,不需要护卫。”
  
  “那街上这些吃的喝的玩的,仙尊知道是什么吗?”殷家青年随手一指最近的店铺,“这家店里卖的红米糕是城中一绝,姑娘家们都爱吃。”
  
  殷秋水一听便拉着冬夏往店里跑,将两大一小三个男人甩在了身后。
  
  等进了红米糕的店里,殷秋水才神神秘秘地对冬夏道:“我二叔他就是这个水性杨花的性格,爷爷不知道骂过他多少次了,他也不改,隔三差五就有男男女女来家里要他给个交代,可风流啦。”
  
  冬夏:“……”有这样一位二叔,对家里孩子实在影响不太好。
  
  “冬夏姐姐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殷秋水警惕地道,“二叔虽然长得好看、修为又高,可他是个花心大萝卜,冬夏姐姐要是喜欢上他,肯定会伤心的!”
  
  冬夏对青年的感官却不算太坏,对方的态度虽然轻佻又玩世不恭,但对着她时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反倒似乎和黎清有些隐隐的剑拔弩张。
  
  “姐姐!”殷秋水使劲晃冬夏的手臂。
  
  “好好,不喜欢他。”冬夏只得允诺她,“你瞧,我连他名字也不知道。”
  
  “我二叔叫殷浮光……不过冬夏姐姐不用记住,见过就忘才好。”殷秋水这才满意,跑着去要了两块红米糕。
  
  掌柜笑容满面将两块红米糕分别递过来之后,冬夏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根本没带钱,殷秋水更不可能有,一时有些尴尬。
  
  “我来吧。”后头进门的殷浮光见状笑道。
  
  他的三个字尾音还没落地,黎清不知何时也入了店中,抢先一步,一手将银钱按在了台上、
  
  “冬夏姑娘救了我侄女,这点小钱无足挂齿。”殷浮光笑眯眯地说着,竟也寸步不让地掏了钱。
  
  “不必。”黎清冷然道。
  
  掌柜如何看不出眼前两位都是修士,干巴巴地左看右看,哪一边的钱也不敢收,一个劲地朝冬夏抛求救的眼神。
  
  冬夏歪头朝掌柜笑笑,悠然地咬了一口红米糕,转头去看静立在旁的殷长天,又对他努了努嘴。
  
  殷长天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慢吞吞地上前,从腰间储物袋里取出凡人用的银钱,踮脚拍到了台子上:“……不用找了。”
  
  掌柜眉开眼笑地收下了第三份钱,吆喝道:“盛惠——”
  
  冬夏牵着殷秋水往店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好笑地回头望了一眼,对上了四只眼睛。
  
  这一趟上街怕是轻松不了了,冬夏心中叹着气想。
  
  殷秋水疯玩了大半日,到黄昏时才意犹未尽地回到白楼中,整个人的沉郁气息缓解不少,对着殷家家主也能撒娇两句,轻而易举便把老人哄得眉开眼笑。
  
  “冬夏姐姐救了我,我要好好谢谢她!”殷秋水叉腰道,“我上次只送了月影,还不知道怎么的坏了,这次一定要送更多、更好的!”
  
  “谢礼自然备了,已派人送去了问天门代为保管。”殷家家主疑惑道,“月影怎么叫你弄坏了?”
  
  “说不定是个冒牌货呢,”殷秋水气哼哼地将铁片模样的金属片掏出来塞给殷家家主,“现在一点也不顶用了,差点叫冬夏姐姐遇上危险!”
  
  殷家家主一接过月影,表情便沉了两分。他抬头看向冬夏,眼眸里精光四射:“你那日携带月影时,都见过什么人?”
  
  “除去那已被关押的谭姓弟子、尚未捉到的拐犯,就只有守门的白楼弟子了。”冬夏想了想,又恍然补充,“还有黎清。”
  
  殷家家主紧皱着眉转向黎清,征询地道:“或许还有高手隐藏其后。”
  
  黎清眉梢也没抬一下:“殷家放手去查便是,问天门会派弟子协查。”
  
  “多谢仙尊。”殷家家主正色道谢。
  
  冬夏扫了一眼黯淡无光的月影,隐隐约约地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可一下子没来得及抓住这念头,便又忽地一下消失无踪。
  
  殷秋水对这些无甚兴趣,连蹦带跳地要求冬夏同她回房说话,连殷家带来的侍女也不乐意用,最后硬是和冬夏又一次挤了一个浴桶一张床。
  
  等冬夏将她好不容易哄睡的时候,已经入了深夜。
  
  冬夏正打着哈欠想要也睡过去时,她的窗户被人悄悄叩响了三下。
  
  冬夏顿时身体一紧,坐起身盯住窗门,一句“黎清”已经抵在了舌尖,只等一看到人影便喊黎清来救命。
  
  窗被人从外头拉开时,那人轻声地道:“是我,殷浮光。”
  
  冬夏:“……”她古怪地看着殷浮光从窗口敏捷利落地翻身而过,身形潇洒,眉眼风流,当真像极了和人相约幽会的话本中人。
  
  “有事吗?”她礼貌又疑惑地问。
  
  “有。”殷浮光含笑道,“我想听听冬夏姑娘的来历,当着仙尊的面却不好问了。”
  
  冬夏疑惑地转头看向静悄悄的门外:“你怎么避过黎清的?”
  
  黎清既然是仙域第一人,又怎么会叫人这么简单地掩盖耳目。
  
  “还要多谢秋水,若不是哄她戴上了同我气息相连的法器为引,我确实不能在黎清仙尊的庇护之下、不引起他注意地接近你。”殷浮光往房中走了两步,他注视着坐在床上的冬夏,“姑娘不必惊慌,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情罢了。”
  
  冬夏:“……”一个半夜闯女人房间的男人,还说什么“不必惊慌”,怎么听怎么可疑。
  
  “黎清仙尊身边竟跟了一个凡人,他还对这个凡人照顾非凡,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殷浮光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柄折扇,哗地打开后扇了两下,“今日是我,往后见到姑娘的人多了,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你。”
  
  冬夏沉吟片刻:“你是不是觉得我眼熟,好像从前曾经见过一样?”
  
  殷浮光动作一顿,在月光下朝冬夏挑了一挑眉毛:“难道姑娘见我也如是?”
  
  “确实有些熟悉……”冬夏朝他甜蜜一笑,“不过你也不是第一个啦。”
  
  殷浮光:“……”他好笑地收起折扇,“这我便更确信了些。不过……”
  
  冬夏还在等着殷浮光“不过”后面的话,却见他的身影原地一晃化作一个虚影散开。
  
  几乎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冬夏往一边倾斜了下身体。
  
  殷浮光的一声“咦”近在咫尺地响了起来。
  
  冬夏这一歪身体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但只是三五寸而已,殷浮光的身形还是骤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且一只手已经几乎碰到了她的腰侧。
  
  冬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张嘴正要喊人时,殷浮光突然停住动作朝门口看了一眼:“迷阵被破,他来了。”
  
  冬夏:“……”还布了迷阵?
  
  “算了,改日吧。”殷浮光几乎贴着冬夏的额头轻笑起来,他收回了手,再度化作虚影,这次彻底消失在了房中,只留下最后一句轻不可闻的低语像条灵蛇钻进冬夏耳中。
  
  “——你有没有想过,黎清一直在骗你?”
  
  几乎就是同一个瞬间,黎清推开了冬夏的房门,冷似寒铁的目光从房中一扫而过,沉沉地问:“刚才还有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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