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种坟地位列仙班》作者:海柘

许老爷步伐沉重。滴答,滴答,液体滴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明显。
  
  周身一片黑暗。
  
  白露侧身躺在棺材里,不敢有大动作。
  
  她深呼吸两口,逐渐冷静下来。手臂上的小蛇动也不动,似乎情绪格外低落。她用灵识与阿清传音道:“你怎么了,太害怕了么?”
  
  袖中小蛇这才动了动,回应她:“这是我爹娘。”
  
  没想到第一回赚钱,碰上的倒霉人家居然是阿清自己家。白露安慰他说:“你放心,许老爷和许夫人会没事的。”
  
  她的背贴着棺材板,闻着阵阵恶臭,膝盖触到一柔软物什,这是……脊背发凉,胃里翻涌。
  
  棺材里除了尸体,还能碰到什么?
  
  她默念了一个咒诀,指间冒出一朵小火花。借助微弱的火光,只见一具尸体同样侧身躺着,与她面对面。
  
  这具男尸大约十七八岁,生得朗目疏眉,神仪明秀,长长的睫毛阖着,如同睡着了一样。他穿了一身的白,就连束发缎带都是白的。白露猜测,他应该是许府里被杀的那二十八位修士之一。
  
  年纪轻轻就死了,真惨。
  
  白露在他浑身上下扫了一圈。何以他死了,身上却一点血污也没有?就连伤口都找不到。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皮肤竟然没有死尸的僵硬手感,正要与阿清谈论这一奇闻,尸体蓦地睁眼。
  
  白露被他突如其来的睁眼吓得手抖了抖,诈尸了……?
  
  对方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三个字:别碰我。
  
  人死后七天内,魂魄没走干净,躯体又失去了战斗力,极有可能会因为邪祟的侵扰而诈尸。
  
  可这棺材里,除了她和阿清,哪来多余的邪祟?尚未来得及细想,忽然,原本摆在地上棺材被猛地一撞,往前方一翻,发出震耳的撞击声。
  
  被不知什么东西撞到的棺材板,就是白露所靠的那块位置。棺材突然倾斜,她没有防备,直接被迫滑到尸体的怀里。
  
  那撞击声与她就隔了一块棺材板,几乎要把她震聋。白露强忍头晕之感看了看棺材盖,幸好,没被撞开,贴着的尸体没有反应。
  
  她喘了口气,猛地意识到不对劲——
  
  这具尸体身上,是暖的。
  
  什么情况?她又往他胸膛上贴了贴。心跳声?
  
  她不信,顺势伸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竟然……真的有脉搏。
  
  她重新点燃自己的小火星,有些茫然的抬头,只见那具尸体正无声无息看着她,眼中透着愤怒。
  
  这,是个活人。
  
  这时白露才意识到,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方才还主动伸手去摸人家白皙的脖子。像极了一个……
  
  那人的眼神格外凌厉,眼神所透露出的,除了“别碰我”三个字以外,仿佛还有两个字:淫、贼!
  
  棺外的打斗声愈来愈远,逐渐消失,似乎是打到外面去了。白露把耳朵贴在棺材板上听了好一会儿,没动静,又把棺材盖抬起一条缝。确定许老爷已离开灵堂后,爬出棺材,对“淫贼”二字耿耿于怀的白露朝那个修士道:“平白无故躺在棺材里吓唬人家,变态!”
  
  修士看了她一眼,也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站在她面前,声音清清洌洌:“我躺在这里,本是为了查看此棺木的特别之处。”
  
  白露打量着他,发现他腰间一柄木剑上,纹有一个小小的太极八卦图。
  
  她觉得,他身上的这柄木剑,有些眼熟。但她已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了。
  
  原来是个道士。
  
  “那你看出什么了?”白露问。
  
  道士嫌弃地从自己洁白的衣衫上捻起两根她落下的头发丝,语气格外不近人情:“与你何干?”
  
  白露被他噎了一噎,算了,自己不留神占了他便宜,他认为她是个淫贼,不想搭理她情有可原。反正,她通过方才的事,已想到了些端倪。
  
  灵堂内烛火明亮,她发现,自己与这道士躲的棺材,与其他几个棺木都不一样。这棺木的材质,是红木。也就是说,这应当就是昨日出现在许府门口的棺材。
  
  躺过这棺材的人,有那具不翼而飞的十三四岁男尸、许老爷、她,以及眼前这个道士。
  
  那具十三四岁的男尸从昨日起就消失了,许老爷是活人之躯,照理来说,他们不会在棺材里留下什么浓烈的气味。可白露却从一开始躲进去,就闻到了浓郁的恶臭。
  
  她本以为这道士是个死人,恶臭应当是从这个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可当她靠近他的时候,却并没有在他身上闻到那么令人作呕的气味。当她发现他是活人的时候,那气味,就更不可能是他身上的了。
  
  所以红木棺材里,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白露直接掀开整个棺材盖,借着明晃晃的烛火检查。棺材边缘还留有许多血迹,约莫是方才徐老爷和人打斗时留下的。那股恶臭萦绕在鼻息边……果然,她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团白色还带着点点霉斑的物体。
  
  许是想到了一块儿,她正要伸手去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率先拾起了那物体。
  
  只见白衣道士站在她身侧,掌心托着一方白色的蚕丝帕,帕子包裹着那团脏兮兮的物体。除此之外,白露还瞥到修士腰间挂的一个鼓鼓囊囊的银色绣云纹锦囊,看起来装了很多钱。她垂首看了看自己一只伸了一半的、什么防护措施都没做的手,心中不由得感叹:有钱人就是讲究。
  
  白露把目光挪回到道士掌心之物上,道:“这是半个肉馒头。”
  
  道士颔首,说:“已经发霉了,应该是放了近两日。”
  
  白露按照时间推算,许夫人施舍路边男孩的时候,是昨日午后,至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日有余。而许夫人当时给他的,就是几个肉馒头和棺木钱。
  
  依这个思路,附在许老爷身上的邪祟,很可能与许夫人救济过的那个男孩子有关。
  
  可,若真是如此,许夫人明明是帮助那个男孩子,他应该报答她才对,如何要闹得整个许府都不安宁?
  
  白露表现得分外疑惑,她看了看那个道士,他的脸色却十分平静,她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许夫人在街头遇见过一个小孩的事么?”
  
  他点了点头,没有细讲,言简意赅说了三个字:“他死了。”听上去,他不太想与人攀谈。
  
  死了?这么突然?
  
  深夜起风,带着凉意的晚风吹开灵堂大门,还没来得及把门阖上,一个年近不惑,满身是血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在不远处,他手里提着半具人尸,目不转睛地盯着灵堂。
  
  阖门的手一颤,背上顿时冒了冷汗——许老爷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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