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母仪天下了吗》作者:肖沙冰

第8章 冤家路窄
  下午时分,正是人流高峰期,这个区域比我们坐马车路过时还要热闹上几倍。
  街上有耍杂技的。几个青年男子舞剑舞得漂亮,只见剑影不见剑形,还有清清瘦瘦的一小姑娘,每只手里举三根细棍子,每根棍子顶端放一个白色瓷盘,转得生风。
  我看得着迷,帷帽掀开扔到一边,和观众一起大声喝彩,大把撒钱。
  姑娘见我出手大方,示意手下给她嘴里也塞了根棍子。班主手一扬,扔个盘子给她,她扭头用棍子接住,转了两转就找到平衡,七个盘子一起转也毫不吃力。
  叫好声震天,我鼓掌鼓得手心疼。
  我一直看到他们演完收工,班主领着小姑娘笑眯眯地过来给我作揖,我跟他们探讨了几句手腕功夫的问题,聊得很是投机,索性和他们一起去对面饭馆吃午饭。
  杂耍班子聚餐,自然不会去什么高档的场所。这馆子地方大,位置多,过道上堵得水泄不通,拥挤嘈杂,闹哄哄的很有生气。
  班主点菜,我们边吃边聊,比刚才在聚仙楼过瘾多了。
  酒过三巡,我叼着牙签观察胤朝人的精神风貌。忽而,在人群涌动的缝隙中,看见一个人的剪影。
  这人坐在角落里,穿着再普通不过的一身青灰色长衫,是个穷酸书生打扮。
  浑身无一好看装束,那张脸却端是英俊夺目。他坐在那里,像混在沙土里的一粒钻石般,没发现他时,沙土也各有沙土的好看,一旦看见了他,众生难免都显得灰扑扑。
  我朝那方向望着,看他的脸被过往人群遮住又放开,终于确定了:这就是那夜诈我的道士。
  冤家路窄。我倒要看看他打扮成这样在这儿干嘛。
  我努力伸头往那边望了望:嘿,这小子对面坐着个美女!
  好啊。如果我没有记错,太虚观驻观道士可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我正盘算着是否要上前捉奸,再一个人影经过,他那桌已经空了。
  我连忙起身,从钱包里拿出两颗金珠子:“这顿算我请,大家江湖再会!”说罢,便朝门口挤去。
  他的动作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等到我追出去,四下张望,哪里还有两人的踪影。
  阳光明媚,但我的心里毛毛的:妈的,这道士该不会真的懂法术吧?
  难不成这还是个仙侠世界?
  “林如珠。”却听身后传来低沉的一声。
  转头一看,道士就在我身后,斜靠着饭馆的墙,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你找我?”
  我吓了一跳,再往四周看,刚才那个美女早都不见了。
  他不等我回答,就径自向前走去。
  我小跑两步跟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为何在此?”他直接忽略我的问题。
  我也不答他:“你管得着吗?”
  那人又冷冷一笑:“这回胆子大了。”
  上次我被他装神弄鬼弄得丢了面子,这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他能当场作法。
  “胆子大的是你吧道长,”他个儿高步子大,我有点跟不上,索性拽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外公三朝为相,我爹是护国公大将军,我是贤嫔娘娘,你是哪块小饼干?”
  “小饼干?”
  “废话少说,你是谁?”
  “道士。”
  “你叫什么?”
  “林启辛。”
  “林道长,”我松开他的手腕,“下山会佳人呀。”
  他云淡风轻地看我一眼:“林小姐。多嘴的人,我会将她变成哑巴。”
  “你、你吓唬谁呢?”
  他身影忽然一停。
  “你跑得快吗?”
  “啊?”
  不待我细想,林启辛突然拽住我的手腕,推开行人向前奔去。
  跑了几步,我们身后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我扭头望去,只见后方路人四散奔逃,不少人朝我们这边涌过来。
  什么情况?恐怖袭击?
  在混乱中跑了几步,一个路边小摊突然朝我们砸过来。
  我们同时闪开。
  “跳。”林启辛简洁命令。
  我跃起。眼前忽而闪过一道白光。是与方才杂耍班子招式无异的剑影。
  推倒小摊的那人和林启辛同时在空中向对方出手。
  说来漫长,其实只是一瞬之间的事。那人身形一僵向后仰去,鲜红滚烫的血液喷洒向蓝色的天空。
  林启辛利落收手,抖抖袖口的血珠,双眼宁静无波,好像冰河。
  我:“你你你拿什么杀杀杀……”
  我们一落地就又开始奔逃,我的句子被颠得破碎。
  妈呀,杀人了!!
  我不该我不该我真的不该招惹这个道士!
  林启辛亮出袖中的匕首,抛给我:“防身。”
  我下意识地接住,立马胃囊翻涌:上头还有新鲜的血滴落……
  事态紧急,我不再啰嗦,闭嘴调好呼吸,专心跟他跑路。
  才跑了几步,他忽放开我的手腕,转过身去。
  此刻,十几个持剑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腿软了。
  却见方才那个杂耍班子的人也跟了过来。他们个个都是全副武装,正朝黑衣人杀过去。
  萍水相逢,如此仗义!我朝转盘子的小姑娘喊道:“救命,秀莲!”
  她看也不看我,凶相毕露地跟一个黑衣人缠斗。
  等等……有什么不对。黑衣人全用背对着我们?
  那么敌人是……
  我哆哆嗦嗦地抬眼看了一眼林启辛。他正气定神闲地把玩一个不知哪来的飞镖,见我看他,他笑了,说:“你叫的是她吗?”
  话落镖飞,稳稳地刺进秀莲的胸口。
  我倒抽一口冷气,一手拿匕首,一手将腰间挂着的佩剑的剑柄握住了:“陆、陆丞相可是我大舅的门生。”
  “什么三脚猫玩意儿,拿出来瞧瞧?”他挑眉。
  我恨。当初打佩剑的时候工匠问是否开锋,我答不需要,越钝越好。
  我怎么会知道有一天要用这玩意儿来防身?!
  他见我抖得像个鹌鹑,终于大发慈悲,说道:“走吧。”
  “去哪儿?”
  “你请便。”他并没有要试图说服我的意思,又是转身就走。
  边走边说:“一十六人,我要见到全部尸首。”
  黑衣人边打边应:“是!”
  我数了一下,在场一共十五个。
  “等等等等!”我朝那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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