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靓行凶》作者:休屠城

文案

周正去恩师家做客。
夫妻俩一如既往操心着他的终身大事,从饭桌一直唠叨到午后棋盘上。
师母是搞宣传工作的,手机里攒了好些个未婚姑娘的情报,一个个念给周正听。
最后一个是师母同事的侄女。
“这姑娘其他条件一般,就是长得特别特别漂亮,像电视里的女明星。”
周正一律摇头拒绝。
老师看不下去,敲棋子:“阿正,不要妄自菲薄。”
周正苦笑。
师母一边低头看信息,一边跟他说话:“让我看看啊,这个姑娘名字叫……林霜,唔……年龄和你一样大……”
他猛然抬头。
那一盘棋他输得惨不忍睹。
周正去赴了那场约。
后来有不甘心者问林霜:“周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你嫁给他?”
她那时在忙,只说了两个字:寡淡。
寡淡?
周正听到这个答复,轻皱眉头,问她:“寡淡?”
“前调寡淡,后劲猛烈。”她舔舔唇,意犹未尽,“挺爽。”
周正脸蓦然一红,捂住她的嘴。
她的吻落在他掌心,绵绵传至心底。
一个平平淡淡的小甜文,不甜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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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相亲
  林霜裹着浴巾从浴室迈出来,不依不饶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屏幕上多了四个未接来电。
  回北泉后她换了新的手机号,通讯录联系人寥寥无几,能这样催魂打她电话的人,除林霜姑姑外不作二想。
  十分钟后,林霜回拨过去,听见她姑姑殷切的声音。
  “喂,霜霜啊,有个小伙子人还不错,你有空见一见…….”
  得,又是相亲。
  “姑姑,您怎么还不消停,我真的忙,没功夫相亲。”
  “忙什么?你上班了?”
  “没有,在家呆着。”
  “回来这么久也不找份工作,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姑姑掉转矛头,开始念叨她的工作,“你姑父托人给你安插的那个岗位,你去了两天就跑了,给你找个公司上班,你嫌朝九晚五上班累,霜霜,你一个女孩子,回北泉多少比漂在外面好,可是回家了,咱不能眼高手低,还是得踏踏实实过日子啊。”
  回家这半年,林霜就在家里打游戏睡懒觉,她姑姑急得抓耳挠腮,隔三差五来劝,林霜岿然不动,一心躺着当咸鱼。
  “我就这样,姑姑你能不能不管了。”林霜去抓桌上的烟盒,漫不经心磕出一根烟来,“我妈都不管这些,你管我干嘛?”
  “你妈不管,我这个做姑姑的管。”姑姑正气凌然,“这回这个小伙子真不错,你一定见见,好好聊聊。”
  林霜讽刺:“不会又是个二婚带娃的吧,姑姑你可饶过我,我不想当后妈。”
  “那还不是你瞎说。”林霜姑姑在那边气得跳脚,“不该讲的话瞎讲,你瞧你吓跑了多少人,再胡说八道,姑姑真要掐你的嘴。”
  “这个是我们科室领导介绍的,我听着条件还不错,小伙子挺好的,是个老师,家里没什么负担,为人很正派,又上进……..”
  她姑姑唠唠叨叨说了一圈,林霜心不在焉听着,半个小时后,姑姑转发给她一条微信。
  周正,二十六岁,本地人,北泉高中数学老师,双一流大学毕业,相貌端正,人品可靠,父母双亡。
  她哂笑,父母双亡=家里没什么负担,这介绍人什么逻辑鬼才?
  拗不过姑姑的坚持,林霜让步,第二天中午,她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电话接通,她喂了一声,那边明显顿了几秒,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嗓音略哑:“你好…….请问是林霜吗?我是周正,是这样的…..是一位林阿姨转过来的电话号码…..你……”
  她正玩着手游,打断他的话:“相亲对吧?我周六上午有空,十点左右吧,你方不方便见面?”
  “可以,那我们约在…….”男人等她拿主意。
  “喷泉广场一楼有家咖啡店,你知道吗?我们在那里见。”
  “好。”那边似乎松了口气,“那我们保持联系,周六见。”
  电话挂掉,两分钟后微信跳出好友申请,微信头像是半轮从云海中冉冉升起的朝阳,备注里写着:你好,我是周正。
  林霜滑开界面,忽略了这条好友申请。
  喷泉广场在老城区市中心,是北泉市最早的一家商场,广场上有音乐喷泉,是附近市民吃喝玩乐跳广场舞的首选,林霜从家出门,步行过去只要十分钟。
  昨天半夜下过一场雨,空气湿润润的,她坐在咖啡馆外头等人,杏子红的高领驼毛针织衫,衣料轻薄又柔软,带一点细绒的质感,配黑色铅笔裤和高跟短靴,勾勒得她像一幅起伏流畅的画,没有一丝累赘的线条,两条腿纤长笔直,视觉感逆天,过路人都忍不住悄悄打量两眼。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张精致无暇的脸,人群里惊鸿一瞥的美貌,骨相绝佳,五官拼搭得浑然天成,卷发浓密,长眉细眼,白肤红唇。
  她翘腿,窝进藤椅打游戏,对周围的视线浑然不觉,或是习以为常。
  十点,喷泉广场的音乐喷泉准时喷发,她身边经过一个人,余光能瞄到黑色的西装裤和皮鞋。
  衣服和鞋的品味和品质都堪忧。
  男人的鞋尖笃定朝着她,林霜抬头,是个深蓝衬衫的陌生男人,不高不矮,身材偏瘦,板寸短发,一张还算周正的年轻面孔,气质倒是斯文,带点内敛的书卷气,不过没戴眼镜,不太像数学老师。
  四月的繁春,天气不冷不热,衬衫的料子厚重又呆板,剪裁也过于草率,包裹得男人拘谨又暗沉,袖子一层层挽到手肘,露出一截肌肉结实的手臂和骨节分明的手。
  来人伸出她视线内的那只手,是电话里的嗓音,有点沙沙的哑,像带着柔软边齿的绿叶:“林霜你好…….”
  “我是周正。”
  周正,这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简单干净到没有一丝人为的矫揉造作,一矢中的让人记住。
  “你好,周老师。”她姿势不动,歪在椅上,脸上带笑,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请坐。”
  男人收回手,看了眼空荡荡的桌面:“林小姐喝点什么?我去点单。”
  “一杯雪顶咖啡,谢谢!”
  几分钟后,男人端来一杯咖啡和一杯水,咖啡推在她面前,水归他。
  “谢谢。”
  林霜看着那杯冒着一丝热气的白水:“周老师不喝咖啡?”
  “我喝不惯咖啡。”男人抿唇,“白开水就行。”
  “当老师的嗓子一般都不好,应该多喝点热水。”林霜弯眼笑,以示理解。
  气氛不冷不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周老师在北泉高中教书?教高几?”
  “对,我教高三。”
  “是我的母校,周老师好厉害。”
  “我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更巧了,还是校友。”
  北泉高中是北泉市唯一的市重点高中,省内十佳名校,教学质量在附近县市很有声望,每年招生体量也十分庞大,从北泉市走出去的大学生,十之八九是北泉高中毕业的。
  林霜高中成绩平平,对学校没什么追忆感。
  “周老师也是北泉市人?家住哪片区?城东还是城西?”
  “我家不在市内,在北泉下面的一个乡镇,靠莲花峰东座的一个小村子。”
  莲花峰是北泉市地域内的最高峰,离市区不算近,也是本地小有名气的景区,登山爱好者的朝圣地。
  “那周老师回家远不远?”
  “不算远,城乡班车一个小时。”
  林霜长长“哦”了一声。
  两人一问一答聊着,像答卷似的,林霜抛出题目,周正给答案,大概是当老师的缘故,他说话不急不缓,有种令人舒适的节奏感,情绪很稳定,话语也很实在,有一说一,不含半点水分和技巧。
  “听说老师在婚恋市场挺吃香的,尤其是北泉高中的老师,抢手到脱销,周老师怎么还要相亲?”
  周正脸色一暗,慢声回她:“工作忙……..一直没有遇见合适的。”
  林霜嫣然一笑,抿了口咖啡不说话。
  她知道面前这男老师的问题,没房没车,至今还在租房住,老家还有个年迈的奶奶还靠他赡养,家庭背景在婚恋上大打折扣,换句话说,眼下穷光蛋的成分大于潜力股。
  商场开了音响,插进来一首她喜欢的歌,林霜脑子一岔,跟着歌声走神。
  桌上的咖啡凝聚水汽,水滴缓缓流在桌面上,她神情懒散,伸出食指,沾着水迹在桌上乱描乱画。
  周正注意到她闪亮的彩色指甲。
  “不知道我姑姑说了没有,我今年26岁,父母离异,在省会念的三流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地上班,去年冬天回来,打算在北泉定居。”
  “说过了,这些我都知道。”周正点头。
  林霜往后一靠,从包里摸出烟盒,捏在手里晃,媚眼乜斜,歪着脑袋问他:“介不介意?”
  他目光扫过那彩色烟盒,摇了摇头。
  红唇叼住细烟,林霜熟稔拢着火机,深吸了一口,夹在指尖问他:“周老师抽烟吗?”
  “我不沾烟酒。”
  “那很好啊,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她眯着眼睛笑,烟雾中的脸庞艳丽又妖冶。
  “刚刚问了周老师那么多问题,我也说说我自己。”
  “父母离婚后,我跟我爸过,爹妈各自重组家庭,有了新的小孩,前几年我爸出事坐牢,经济犯,判了八年,眼下还在蹲监狱。”
  “他们给我留了套老旧房子,不值几个钱。我自己没什么能力,外面上班太累,回老家也是混日子,回来这半年都在家当无业游民。”
  “以前谈过几个男朋友,丁克族,不打算生孩子。”
  “我这人挺庸俗的,也很爱慕虚荣,没什么精神追求,只想过轻松逍遥的好日子。”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白。
  细长的女士烟抽了一半,烟蒂上沾着口红,林霜把烟扔进纸杯,换了个姿势,端端正正坐好,直视眼前的男人:“周老师有什么话要说?”
  “没什么想说的。”他平静看着她。
  “那…..周老师,我后头还有事,我们说再见吧?”林霜挑眉,从椅子上起来,拎包打算要走。
  周正也跟着她站起来。
  “哦,对了。”她把皮包甩在肩头,指尖指了指他的衬衫袖口,“衣服上好像沾灰了。”
  “是黑板上的粉笔灰。”他低头拍衬衫袖子,“不好意思,我刚上完课赶过来。”
  “周六补课,北泉高中的优良传统,老师辛苦了。”林霜微笑,跟他挥手告别,“周老师再见。”
  周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栗色波浪卷发亮闪闪,肩平腰细,翘臀长腿,走路婀娜,脸生得也很漂亮,是那种令人一眼惊艳、念念不忘的长相。
  林霜去了喷泉广场三楼的美甲店,这是她初中同学苗彩开的店,林霜约了十一点半来做指甲,哪想相亲只花了半个小时,速战速决,提前一个小时到店。
  “现在有没有空?没空我先回家,晚点再来。”
  美甲店周末生意最好,几个美甲师都有客人,苗彩把她推到后面的休息室:“你来肯定有空,至尊VIP我亲自服务。”
  老家消遣活动少,林霜这半年常光顾美甲店,成了苗彩的常客,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
  “昨晚几点睡的?”苗彩看她有点倦意,“大周末的,你不睡懒觉?很难得这个时间出门哦。”
  “凌晨两点才躺下。”她打了个哈欠,“刚在楼下咖啡店相亲。”
  “又相亲?”苗彩眼前一亮,“这回是什么人?聊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霜剥了颗薄荷糖塞进嘴里,“北泉高中一个老师。”
  “老师好啊。”苗彩兴致猛涨,掰着指头数,“公务员、银行职员、老师,医生,相亲市场四大天王,这人怎么样?感觉如何?”
  林霜兴致缺缺,一句话搪塞过去:“平平无奇,人挺无聊的,聊了几句就散了。”
  苗彩表情失望:“又没戏?”
  “没戏。”
  “你的眼光也太高了,北泉这么小,就这么点适龄人口,哪里去找你看得上的。不如你再考虑考虑老同学?你回来后,好几个人明里暗里对你有意思,在我这里问了八百个来回,条件都不错,你就真没有一个看对眼的?”
  林霜好几年没有回北泉市,早消失在昔日同学的交际圈,去年春节苗彩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和林霜的合照,男同学们被照片一炸,很是惹起了一番骚动。
  “没意思。”林霜垂眼,翘着兰花指,“不想搞。”
  做完指甲已经接近中午,林霜跟苗彩出去吃了个羊肉火锅,自己去看了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天尚未黑透,华灯未上,夕阳殷红正艳,她抱着手臂,站在树下抽一支烟,身姿像风中摇曳的虞美人,明艳妖娆。
  有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路过,又转身回来,捏着一根烟,笑嘻嘻过来搭讪借火,林霜睨着眼,唇角噙着笑,轻飘飘吐出两个字:“不借。”
  年轻人嬉皮笑脸:“小姐姐人美心善,行个方便呗。”
  “你身后两米远,有个小超市,一块钱一个火机。”她掐了烟头,迈开长腿躲开,“不谢。”
  林霜买了份牛肉面回家,逼仄巷子里横七竖八停着两排小电驴,两边楼房也是灰扑扑的水泥色,进了黑乎乎的楼洞,刷过的白墙上贴着乱七八糟的牛皮癣广告,又窄又陡的楼梯被鞋底磨得黑漆发亮,半锈的栏杆摸着一手的灰。
  她在三楼停下,找钥匙开门,把脚上的靴子踢在门口,换了拖鞋进去。
  买牛肉面忘记拿一次性筷子,林霜去厨房翻来覆去找筷子,回家这半年她一直吃外食,厨房常用的只有两个碗一双筷子,最后在水槽里找到那双发霉的竹筷,林霜只得拆了一桶方便面的塑料叉子来应急。
  晚上林霜姑姑又打电话过来,她懒得接电话,回了姑姑微信。
  【见过了,感觉一般,不喜欢。】
  手机连着涌进来七八条她姑姑的长篇大论,林霜一眼没看,直接清空了微信聊天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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