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与荆棘》作者:一只小火腿

文案

【单箭头/三角关系。】

“李彦诺要回国了。”高中老同学聚会上,有人随口提了这么一句。

温梦听到这个名字时,握着红酒杯的手微颤了下。而身旁的男人揽住了她的腰,接过她手中的杯子。

“我怎么不知道?”廖维鸣笑着问。

他就着温梦留在杯缘处红艳艳的唇印,把酒一饮而尽。

*
十八岁的夏天,教室外没完没了的蝉鸣。

温梦从习题册上移开目光,小心翼翼的向右望。同桌李彦诺把袖口卷了起来,露出打篮球时晒黑的手腕。他学习的太过专注,只留给少女一张英挺的侧脸。

扑通。

一团纸正中温梦后脑勺,打断了她羞涩的注视。

“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写?”是后座的廖维鸣在问。他生了一双不羁的眼睛,漂亮的桃花相。

“自己想去。”温梦懒得理他。

“小气鬼。”廖维鸣说完,隔着过道踹了一脚李彦诺的椅子,“喂,好哥们,帮帮忙。”

地久天长的友情与才萌芽的爱情乱糟糟缠成一团,让人进退维谷。在那个蝉鸣喧嚣的夏天,谁也不曾多踏出一步。

但鸟终将振翅前飞。

——时隔多年重新相遇,他和她和他,都早已不是旧日模样。

而这一次,他们再次撞上了同一束荆棘。

【阅读指南】挺狗血的三角恋。文名灵感来源于考琳·麦卡洛的《荆棘鸟》,内容无关。不是NP,不含BL情节,是BG+1V1,廖维鸣和李彦诺之间是纯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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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  Chapter 0   “你还想他么?”……

  八月的倒数第二个星期六,气温38.5。

  柏油路被烤得半化不化,一层土腥味漂浮在空气里,呛得人鼻子疼。

  按理说这样的天气,最好哪都别去,就躲在家里吹空调。但高温橙色预警也不能阻挡十班聚会的热情。因为自从十年前附中毕业,好多同学都再没见过面,这次算是难得的叙旧。

  老友重逢总是有讲不完的话要说。

  从基金炒股聊到孩子的双语幼儿园,又扯回西城十五万一平米的学区房,时间不知不觉几近傍晚,大家依旧有些恋恋不舍。

  临到散场的时候,班长曲哲随口提了一句:“李彦诺要回国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真的假的,李彦诺去美国可好久了吧?”

  “对,听说混的挺不错。说是当初JD毕业就留在纽约的律所,现在好像是合伙人了。”

  “卧槽这么牛吗。那他这次回北京是做什么,纯探亲么?”

  兴致勃勃的议论声里,有个人一直没有开口。清秀的脸上看着有些出神,就连唇边那颗小痣都像是工笔点上去的,乖巧又规整。

  老同学们倒是不奇怪她的沉默。

  因为上学那会儿温梦就这样,人一多就不爱说话,宁可猫在一旁看书。书看得多了,成绩自然拔尖,成了老师眼中最放心的三好学生。

  有人形容温梦,说她是标准意义上的“好人”,狼人杀里疯狂跳反都不会被怀疑的那种。

  但也是这样一个让人放心的温梦,在第三次听到“李彦诺”这个名字时,握着酒杯的手轻轻颤了下。殷红的葡萄酒一圈又一圈荡开,碰到玻璃杯壁上,撞得头破血流。

  四周嘈杂,没人察觉出异样。

  除了温梦身旁坐着的男人。

  ——廖维鸣突然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从温梦指间接过将要倾斜的酒杯,就着她留在杯缘处红艳艳的唇印,把酒一饮而尽。

  这亲昵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温梦醒过神,不大自在的咳嗽了一声,看向了廖维鸣。

  那是张见过一次就很难再忘记的脸,面相漂亮又单薄。

  尤其是男人的那双眼睛,色泽是温柔的浅棕。看什么都是含情脉脉,看什么都像坠入爱河。恨不得营造出下一秒就要接吻的气息,甜津津的。

  而此刻,这双眼睛的主人明显感受到了来自温梦的注视。

  他却压根没打算松开她,反倒一脸坦然的询问起曲哲:“我怎么不知道彦诺要回来了?”

  廖维鸣就是有这个本事,干什么都理直气壮,脸皮比故宫的城墙还厚。

  “我统计聚会人数的时候,发邮件问了下李彦诺参不参加。他说暂时赶不回来,下个月会回北京,到时候再聚。”曲哲满脸都写着好奇,“我以为你们一直有联系呢。”

  要知道上学的时候,廖维鸣和李彦诺可是形影不离的好哥们。如今李彦诺难得回一次国,怎么会不通知他呢?

  餐布轻微震荡,是温梦用高跟鞋抵住廖维鸣的脚踝,在桌下不安的一磕。

  啪。

  廖维鸣吃痛,这才松开了她,回复起曲哲:“不是不想联系,主要是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的个人画展是不是又要开了?”

  “对。”廖维鸣微笑着开口,“不过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转动起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我和温梦要结婚了。”

  唰。

  后半句话让现场一片哗然,好像平静的海面上激荡起一层绵密的泡泡。四周的视线都投向了温梦,有意外、有艳羡、或许还有几分酸溜溜。

  廖维鸣的油画不久前才在保利拍出高价,绝对算得上是这两年班里混得最好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和温梦在交往,但没人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结婚,甚至说直白一些,就没什么人认为他们真的会结婚。

  毕竟按现在社会上这个风气,有钱又漂亮的男人大多被宠坏了,不狠狠玩个几年通常不会收手。

  而这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婚礼,就定在两个月之后。

  马尔代夫,五星岛。

  拖尾沙滩,孔雀蓝海水,all-inclusive度假酒店,全年无休的阳光。光听这个豪华的婚礼配置,就得几十万起跳。

  “欢迎大家来玩,我请客。”廖维鸣这话是对同学们讲的,多情的眼神却黏在温梦身上,像在等待一个答复。

  温梦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露出标准的笑容。

  落在同学们眼里,这就是情投意合的最好证据了。

  这下饭店里彻底炸开了锅。

  马上有人端着酒杯起身祝贺:“都要结婚了,你们怎么藏到现在才说。不行,必须罚一杯!”

  “就是,给维鸣杯子里多倒点酒,让他一口闷了!”

  喜庆的话语把宴会厅包成一团,絮叨又混沌。廖维鸣把这些祝福全盘收下,表情很是心满意足:“好,我都干了。”

  要举杯时,温梦拦住了他:“我来吧,维鸣刚刚喝的不少了。”

  她来挡酒不要紧,大家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闹着开始起哄。温梦一连被灌下三四杯,实在酒力不支,才被勉强放过。

  刚要落座,曲哲又感慨起来:“李彦诺这次回来的时间可真好,没准能赶上你们的婚礼呢。”

  “是啊。”廖维鸣笑的无比自然。

  温梦跟着含糊的应了一声,坐了下来。捏着空杯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透出些许青白色。

  残存的葡萄酒液从圈口处往下流,在杯壁上拉出一道漫长的泪痕,似掉非掉似的。

  ***

  北方的夏天黑得晚。

  夜里八|九点钟,太阳看着是落下山去了,却还留着一线光。这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往里透,勾勒出两个纠缠的轮廓。

  被单柔软,被挤压得变形,像一条蜿蜒的河。温梦坠在里面,却并不能像鱼一样呼吸,只觉得刚刚喝下去的酒精往上翻腾,让她缺氧干渴。

  一滴汗落在她的肩膀上,又很快被空调的冷风吹散,带走了热度。温梦不自觉的皮肉收紧,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冷吗?”身后的男人敏感的察觉到了,轻声问她。

  温梦点了点头。

  冷。

  于是廖维鸣像是要共享一份体温一样,紧紧把她搂住,力气大到要勒进她的骨头。

  温梦同学聚会时穿的真丝裙早就被扯了下来,凌乱的搭在椅背上。布料上残留的香水味往外扩,缓慢但坚定的侵占了整间卧室。

  La Vierge De Fer,香水的名字和味道一样,灰烬中的百合。

  百合羞怯的开着,不自知的惑人。

  把花吃进嘴里、吞下肚去,就能成了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可明明身体上已经这么亲密了,呼吸在热切的吻中交融,姿势都不知道换过多少,廖维鸣却依旧觉得不够,怎么都不能满足。

  因为温梦丰润的唇紧紧抿着,身上在发抖,脸上带着献祭式的忠诚。

  这让廖维鸣感到失落。

  汹涌的爱意到不了对方心里,再惊涛骇浪,都是白费功夫。

  他最终喘息着松开温梦,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找什么呢?”温梦坐起来,靠着枕头开口,声音有点哑。

  廖维鸣没有回答她。

  几秒钟之后,啪。

  黑暗中突然闪出一点亮,红的刺目。打火机的火苗跳动,烧焦卷烟外缘,腾出一缕稀薄的烟雾。

  “你疯了?”温梦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欠起身,把烟从廖维鸣手里夺了下来,“不是让你戒了么。”

  “就抽一根。”

  “一根也不行。”温梦斩钉截铁的说,“忘了医生是怎么讲的?”

  须臾的停顿后。

  廖维鸣阖上眼睛,低声道:“可我有点头疼。”

  温梦把碾灭的烟头丢掉,开了台灯,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抽烟又不治头疼,你这属于心理作用。我摸着没发烧,家里还有止疼药吗?”

  “不用吃药,我缓一缓就好了。”

  “真不用?”温梦见对方态度坚决,也有些迟疑了。

  廖维鸣这人有点艺术家性格,做事随性极了。认识这么些年,经常冒出些心口不一的念头。

  这次廖维鸣倒是肯定。

  他只管拉着她,不想让她走:“真的不用,我好着呢。你要是不信,一会儿我下楼给你跑两圈去。”

  这就有点吹牛了。

  但他总不能说,他在贪恋她的温度。

  “好吧。”温梦嘟囔了一句,重新缩回被子里。躺了一会儿,渐渐有点酒意上涌。

  半睡半醒间,有人在她耳旁开口。

  是廖维鸣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你还想他么?”

  寥寥五个字,声量也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温梦头上,让她一下子清醒了。

  温梦睁开眼,轻声说:“你说什么?”

  “我刚刚问,你还想不想他。”廖维鸣重复了一遍,看着温梦的脸,眼神专注。

  屋内安静的落了灰。有那么几秒,温梦没有做声。

  然后她回答:“不想了。”

  廖维鸣笑了,把视线从温梦脸上挪开。浓密的睫毛垂下,在脸上投出一圈恹恹的阴影。

  “那就好。”他说。

  话虽如此,空气却如同化不开的胶水,凝成玻璃瓶口上黏腻的一团,艰涩的往下流淌。人被胶水粘着,动也不能动。

  温梦觉得自己理应解释一下,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其实细想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和廖维鸣从高中开始就是最好的朋友,彼此太过熟悉,什么秘密都藏不住。有些谎话心照不宣,讲上一百次,就成了真的。

  所以她最后回道:“头疼就早点睡吧,别胡思乱想了。下周我请个假,陪你去复查,看看医生怎么说。”

  廖维鸣似乎也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打算。

  “晚安。”他侧过脸,虔诚的吻在温梦唇上,好像无事发生。

  啪。

  台灯被关上,没过多久廖维鸣的呼吸就逐渐变得绵长,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他也许睡着了,但温梦睡不着。

  她在一片漆黑中重新睁开眼睛,盯住雪白的天花板,突然有点恍惚。

  廖维鸣那个问题的宾语虽然含糊,但里面的“他”指得是谁,屋里的两个人都清楚。

  有个名字不能提,像根长进肉里的刺。这么多年横在她和廖维鸣中间,拔|出来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洞。

  他是在说李彦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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