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炮灰前妻》作者:栖晚

景映桐不明所以,但还是犹疑着走了过去,走到离桌案前两步之遥她便停了下来,看着慕琮眼中流露出询问之意。

慕琮什么也没说,突然伸手扯住了她,景映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男子拉过去困在了怀里,她想挣扎却被他按住了玉手,他带着些力道压在她身上,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擦到她胳膊上的伤口,疼得景映桐不禁一皱眉。

慕琮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反手握住她的手,将他刚才用的毛笔塞进了她手里,他高大修长的身躯紧紧困着玲珑瘦弱的她,干净优美的下巴轻蹭着她的头顶,景映桐感觉整个人都被他压制了,她想推开他,却被他状似无意地压制在桌案前。

“王妃,我们一起来写吧。”

男子脸上的笑依旧温和明朗,他动作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让她跟着他的动作继续在宣纸上写字。

这落在雁书眼里还道是一幅夫妻琴瑟相和的画面,她暗暗窃喜地捏紧手中的绢丝帕,心道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王爷王妃和好的这一天了。看王爷眼中这关怀备至的神色,只要王妃莫要这么不懂事,以后这王府里可算能宁静了。他们这些下人呀,也总算有好日子来了。

慕琮握着景映桐的手行云流月般地写字,他笔力劲挺,力透纸背,只是景映桐却没什么心情欣赏他的墨宝,男子的身躯不轻不重地压在她身上,这姿势看似亲密,却咯得她伤口越来越疼。先前她还不敢确定,现在她确信了慕琮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这样…来折辱她。

他握着她的手写的是前朝张涛的一首七言诗,形容的是夫妻之间比翼连枝琴瑟之好,慕琮骨节修长的手握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在宣纸上写着诗句,神情认真而专注。

景映桐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缓慢地喷吐在她的后颈上。可比这更清晰的是胳膊上的痛意,他揽住她的同时也压制住了她的胳膊,每一个字仿佛都开到刀尖上,蹭的她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我…不想写了。”

“怎么了?”

慕琮俯下身子侧过脸,景映桐看到男子高挺的鼻梁若云霄中挺直的山川,他脸上的表情依旧耐心而温柔,但景映桐却仿佛能看到他藏在温和皮囊下的森森冷芒。

一股难言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两滴热泪突然顺着面颊,滚落在了还未凝结好的黑墨上。

男子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将毛笔轻轻搁在白玉笔架上,修长的手指突然轻轻触在了女子的脸颊上。

“怎么还哭了?”

景映桐受不了他这种举动,又觉得自己丢了脸,她猛然发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闷头冲出了棠梨阁。

雁书本来还乐滋滋地看着这一幕,可看到王爷和王妃突然又闹急了脸,瞬间便慌了神,她看着王妃推开王爷的举动,顿时在心中颇恨铁不成钢地深叹了口气。

看着王爷依旧安静地在桌案前注视着景映桐离开的背影,她蓦地重重跪了下来,朝慕琮磕头道:“请王爷莫要怪罪王妃,王妃昨日去给小主子上香,身子有些乏了,想必如此才心情有些不太好吧!”

“无妨,”男子又执起了放在笔架上的毛笔独自写了起来,轮廓分明的侧脸看起来竟带着几分落寞,“她一直便是这个性子,本王已经习惯了。”

雁书一边心里暗暗责备着景映桐不懂事,一边大着胆子道:“兴许王妃还是年纪太轻了,所以才这般不晓得轻重,若是王爷王妃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想必王妃心里就能明白很多了!”

“哦?”

慕琮似笑非笑地看向雁书,那仙人般的神情看得雁书心跳刹时漏跳了一拍。

“那你回去问问你家王妃,看她愿不愿意。”

“好。”雁书又重重在地上叩了几个头,喜悦道,“奴婢这就回去问王妃。”

看着丫鬟退出去的背影,慕琮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他抬手将一直握着的毛笔随意一扔,点点墨汁随着他大力的动作飞溅出来,染污了宣纸上笔笔流利的俊逸。

他脸上的冰寒之下渐次浮现出点点隐隐约约的嘲讽,男子袖手站在花厅的亭台楼阁画卷前,看着窗外久久不语。

景映桐回去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慕琮厌恶她她也不是第一日知道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他再怎么为难她,她现在也不得不忍受着。景映桐坐在床前撸起衣袖,动作有些笨拙地给自己上药。恰好这时候雁书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景映桐的动作慌忙过来道:“王妃,还是让奴婢来吧。”

景映桐也没逞强,将伤药递给她道:“你来吧。”

雁书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帮景映桐上药,边涂边仔细观察着景映桐的脸色道:“王妃,奴婢看您刚才和王爷相处的挺好的啊,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不必再说了。”景映桐不想再提,静静垂下眼道,“都过去了。”

“王妃您可不能这样啊,”雁书神情有些急了,“这眼见着您和王爷的关系有了起色,奴婢瞧着您待小主子也是真心实意的,王妃可不能再乱使性子了啊。”

景映桐突然有些烦躁,她撇了撇眉头道:“我方才说了,这件事不必再说。”

“奴婢知道您不爱听,可奴婢是王妃从娘家陪嫁来的丫鬟,一心一意都是向着王妃的。奴婢知道王妃您向来心气高,可现在您已经嫁给王爷了,不论怎样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而且王爷一表人才,除了不如其他几个王爷有势力之外,又哪点比不上他们了?而且有权有势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万岁爷这几年龙体抱恙,京师里少不了要一番腥风血雨,与其争得头破血流,倒还不如像王爷这样一直守着自己的安闲富贵呢。”雁书看着景映桐继续道,“依奴婢看,您倒还不如收收自己的心思,好好守着王爷过日子。而且王妃您真要注意了,后院里的那几个狐狸精最近可是猖狂的很啊,您还是早些生下嫡子绝了那些狐狸精的心思才好,而且奴婢瞧着王爷也有这方面的想头呢。”

景映桐原本一直耐心地等她说完,听到这里突然扭过了头:“你说什么?”

雁书一愣,方才小声地说:“奴婢方才问过王爷了,王爷也希望王妃能生下嫡子呢。”

景映桐不由得怒火中烧,婚都离了,还生什么娃?这慕琮表面上答应好好的跟自己合作,背地里却净搞这些鬼把戏羞辱于她,这小肚鸡肠的狗男人!

想要孩子是吧,让他自己生去啊!反正男主神通广大,生个孩子更是不在话下吧!

亏自己看书的时候还这么心疼他喜欢他!她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这么一想,她突然也不气了,气定神闲地在床上坐好,吩咐雁书道:“你去把王爷的那几个姨娘帮我叫来。”

雁书顿时大惊失色:“王妃你理她们做什么?”

“你是不说她们最近不老实吗?”景映桐整整衣服看着雁书笑道,“将她们叫过来,我嘱托几句。”

雁书立马高兴地点头道:“王妃能这样想自然最好,奴婢这就将她们叫来听王妃训话。”

景映桐微笑着点点头,在雁书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嘴角的笑意骤然消散得一干二净,既然慕琮这么闲接二连三地寻她不开心,那她就干脆好心肠地来帮他打发打发时间,看他还有没有这个闲心。

慕琮午后出了门,一直到更深露重之时才披星戴月而归。月光淡淡地拂在男子银路云纹的玄色外袍上,院落里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几缕缥缈的蝉鸣。

门前栽种了大片大片白色的水仙花,夜风将花朵淡淡的清香送到慕琮鼻端,让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那时候宫院里也种着大片大片水仙花,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困在重重宫阙中的漫长岁月,幼小的他时常站在宫门口怀着恨意盯着那些水仙花,精心打理的花瓣清幽皎洁,即使在夜里也如凌波仙子一样不染尘俗,那片片纯白傲立着,像在藐视幼小的他,他握紧拳头,恨不得冲出去将它们尽数拔尽。

云雾凄迷,九重宫阙深处,一个单薄细弱的身影正在空旷的宫殿里望着远方抚琴,清冷熟悉的琴音自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声声入耳,清音动听,却让他自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意。

他仿佛又看到儿时的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殿门外的扶木长廊上,手里紧紧捏着刚刚完成的字作,短短的小手指被穿廊而过的冷风冻得像几根萝卜头。阵阵清冷悠扬的琴音从花梨木纱门里传了出来,在他脑海中叩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阵阵寒风拂起他不甚合身的衣袍,一阵阵冷意顺着衣袍宽阔的间隙滑进去。

“殿下,回去吧,娘娘已经歇下了。”

最后还是殿里伺候的嬷嬷看不下去,走到他身边轻声说。

她怎么可能睡下了,他明明听到了她在里面弹琴…

“嬷嬷,太傅说我今日课业完成得特别好,我想给母妃看一眼…”

嬷嬷半了然半无奈地叹了口气,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殿下,您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外面的冷风越来越大了,阵阵掠过刮得他脸颊生疼,他不想哭的,可眼睛被冷削的寒风刺得眼泪直流。他在寒风中用袍袖胡乱抹了一把脸,却在白色的袖子上看到了点点斑驳的血迹。

那琴音在他记忆深处越发地响了,他用力地想将那琴声驱散,它却一声更胜一声,在自己脑中震得声如洪钟。

“王爷。”

一声略带犹疑的喊声将他从记忆深处拽了回来,慕琮转过头,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凝:“什么事?”

“王爷,小主子已经安然无恙地醒过来了。”杨素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回禀道,“至于王妃昨儿去过那里的事,属下已经嘱咐他们不得透露了。”

慕琮点了点头,看着杨素迟疑的神情淡淡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方才…”杨素犹豫了一下才咬咬牙继续说,“府上的白姨娘进了王爷您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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