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末诡谲录》作者:幸之

文案

崇祯年,本是一场世故的返乡之旅,却不经意展开了场末日绘卷。如命运指引一般游走天下,偶然发现尘世之外,另一个玄之又玄的隐秘世界。

不断穿梭于凡尘与世外。诡异的信仰、扭曲的传说,便是大明摇曳的国运,竟也被古老的癫狂所牵扯。

诡异、秘术、妄想与辩证、工艺、事实。远古流传至今的隐秘,目睹越多,疯狂越甚。

世外,从来都不只有桃源,更多的,是诡谲……

书评查看

正文

第一章
  天启七年,九月初一(1627 年,10 月 9 日)
  归家途中的王遇一脸愁容。
  王遇,字迟盛,年五十有二,位在正六品兵部主事,职在武库清吏司。
  王遇忧愁的原因,并非怀念驾崩没几天的天启皇帝,而是今日早朝,九千岁魏老公面圣新君时,说他要告老还乡,而后被圣上驳了。
  别看王遇岁数不小官不大,但他却是忧患之心极强的人。常常大灾小难来临前,旁人还无知无觉时,他便能感知形势,去行趋利避害之举。
  也是因此,这些年,在朝堂对辽东用兵胜少负多的情况下,他身在兵部,却也没受什么波及。
  而今日,魏老公的举动与圣上的回应,让王遇那颗忧患之心狂跳不止。虽然说不清因由,但他总觉得,圣上与魏老公,早晚有事。
  什么事不知道,但今儿就算是个开始了。
  假若说,大明的万岁与九千岁对着折腾,那这京师岂不成了辽东?得死多少人啊?况且,他王遇虽说不以阉党自居,可这年月在兵部混日子的,谁还能不与九千岁搭上点关系。
  王遇职在兵部,京师中谁人不知,兵部崔呈秀崔尚书,那是魏老公的干儿子。早几年,崔尚书为九千岁筑生祠时,挪的便是武库司的银子。那笔钱,还是王遇亲自把批章送到崔大人手上的。
  轿子晃晃悠悠间,王遇到家了。还没等更衣,王遇便唤来僚客王全。
  王遇的僚客王全,算是王遇的同宗堂亲,两人差不多年纪,可按辈分算,王全得叫王遇一声堂叔。
  当年二人一同读书,王遇是一路院试、乡试、会试,最后殿试考得了三甲同进士。而王全,则一开始就卡在了院试,到如今也是年近半百了,却仍就是个童生。
  不过王全虽仕途不行,但堂叔王遇可是正六品的“大员”,所以王全老早年就放弃功名了,就安心的在堂叔身边当个僚客管家。
  少等片刻,人没见到,却听见院外传来痛哭嚎叫声。
  王遇本就心情不佳,听到哭嚎声心绪更恼,于是他怒气出屋,想看看是谁在那叫丧,但刚到院中,便见到王全哭天喊地的进了院。
  “大白天哭嚎什么?丧气!”王遇怒道。
  “老爷啊,刚接的信!怀庆府的老太公去啦!”
  见王全丧气的样子,王遇没反应迟疑问道:
  “谁?去哪了?”
  “老太公啊!你爹,我大爷爷!”王全嚎叫着。
  “老太公去哪了?”
  “去了呗,去西边啦!”王全已哭的不成人形。
  王遇听后稍愣,而后从王全手中把信拿来。信从他河南怀庆府老家寄来,是一封报丧信,说王遇七十岁的老父亲病故了。
  读完信后,王遇眼神有些发楞,王全已爬在地上开始打滚。
  可随即,王遇竟是把信往天上一扬,而后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爹啊!你死的可太好啦!哈哈哈哈!”
  目睹王遇的“疯态”,地上打滚的王全也愣了。虽然想不清发生了什么,可见堂叔开怀大笑,他也是很合时宜的爬起来,变了笑脸陪着。
  “王全啊!你快让夫人带下人收拾行李,咱们马上要出远门!”王遇满眼都是欣喜。
  王全莫名其妙,可还是点头哈腰的接了令,而在他刚离开院子时,只听院内又传来了放声大笑。
  “爹啊!您死得可太好了!儿子这一大家子都感念着您老啊!哈哈哈哈。”
  待王全安排好诸事,他又转回老爷王遇那院。再见老爷,王全大改先前丧气样,贴着一副笑脸凑过去。
  “老爷,您点我两句?”
  “点你?这还用我点你?王全啊,你也是四处常走的人,近些年怎么越发的不长进了?”
  王全贴笑道:
  “老爷,侄子能看出您喜的是丁忧?可这再深的讲究,侄子还是差火候,瞧不出。”
  王遇听后得意哼笑,自得的躺在摇椅上:
  “王全,你可知今日,魏老公在圣上那请老了?”
  “侄子哪里知晓啊?可,听闻魏老公身子骨还硬朗呢,怎么就请老呢?”王全一副吃惊样子。
  王遇没张口回答,王全低头寻思了会,冷不丁嘶道:
  “哎呦,老爷。魏老公,这是在……试探?”
  王遇点头。
  王全眼睛转了一圈又问:
  “那圣上可答应了?”
  王遇摇头。
  “哎呦,老爷,既然圣上没答应,那咱们干嘛走得真么高兴啊?有崔尚书与魏老公那层关系,咱们兵部堂口还怕没好日子?”
  王全话说完,王遇深叹了口气:
  “王全啊,难怪你好大的岁数还是个童生。这里面的事,你一点都想不透?魏老公若能走,倒就没事了。”
  听这话,王全吓的一哆嗦。
  “老爷,您的意思是,圣上是要……魏老公。”
  王遇凝眉:
  “说不好,或许是,或许又不是。”
  “那若不是呢?老爷,您不就白丁忧了?其实老爷,您要说不想丁忧,我这可有法子能办。老太爷的丧还没发呢,好掩盖。”
  听到这话,王遇被气的呼呼直乐。
  “王全啊,我丁忧耽误着你营生了?不然,我这正六品主事的位置借你三年?”
  “哎哟,老爷,侄子哪敢啊!您侄子能有今天,还不是仰仗老爷。我就是愚钝,愚钝罢了。”
  王遇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
  “王全啊,魏老公的事,若不是,我丁忧个三年五载就算罢了。可若是,那整个兵部都得翻了天,到时我也没得跑!”
  “嘶……”王全嘶了口凉气。
  而后,王遇闭上眼像是在思考什么,沉默片刻,王遇悠声问道:
  “王全,我得找个辙,求到礼部温尚书那边。你帮我想想,得是个什么忙,才能让温尚书帮我。”
  “老爷,辙好想,但您得先告诉侄子,为啥是求到温尚书那边?”
  “温体仁温尚书,孤臣做派。我求到他,他再帮到我,这样我身上的阉味,多少能淡些。等日后丁忧在家,若朝中变动,也算有个说辞。”
  王全拧眉合计起来,不一会伎俩已上心头。
  “老爷,您可向温尚书借个人。”
  “借人?何人?”
  “温尚书府内一僚客小使。”王全得意答道。
  “一僚客小使?你清楚些讲。”
  王全点头,面扮聪慧实则卖乖道:
  “老爷案牍繁忙,野下轶事不如小人听得多些。话说这温尚书府上有一僚客,名叫徐逸,这人颇有能耐,懂四国外语、各地土话,世间百般礼节千般禁忌,他全了然于胸。”
  “哦?礼部还有这等伶俐人?”
  “啊,可不是嘛!这里面有缘由啊,这小使啊,不过是个秀才,所以也不在礼部挂职。可据说啊,温尚书那处理礼部诸事时,几乎全是倚仗此人。”
  王遇听后点点头,但立刻又狐疑问道:
  “但我求这等人何用?况且,若温尚书偏爱此人,我又如何求来?”
  王全笑答道:
  “老爷,咱找辙啊,老爷就对温尚书讲,说您离家太久不知家乡殡葬旧俗,想请这徐逸小使帮衬葬了老太公。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情理之求非名利之请,老爷以此求温尚书,温尚书纵孤,也绝无不应之理。
  清了清嗓子,王全继续说道:
  “再说,听闻那徐逸小使,也不是常年在温尚书家伺候的,每年他都要四处云游访学。况且,那这人也没在朝堂挂职,好挪动的。只要老爷您摆好姿态,动情去请,温尚书与徐逸小使,断没有拒绝之余地。”
  听完,王遇寻思起来。过了好一阵功夫,才点头决定道:
  “好,王全你先安排人在家摆酒。”
  王全听后慌忙摆手道:
  “老爷,温体仁,礼部尚书啊。这,侄子觉得,还得您亲自去一趟。”
  王遇瞥着眼道:
  “废话,自然是亲自去,我摆酒请的是别人。温尚书那晚些再去,深夜相托,好动容。”
  “嗨,侄子嘴欠,倒在老爷这卖乖了。敢问老爷请何人?侄子这就下帖子去。”
  “去请北镇抚司百户,黄大人。”
  说完,王遇继续闭目养神。

类似文章

发表评论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