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作者:萧雪鱼11

第9章 病
  “素不相识”?是的,素不相识。
  安如和君徵虽然交换了姓名,之前有过几次偶遇,但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也就停留在这点可怜的表层上,始终未能更进一步,与两个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安如觉得很惭愧,她竟不知自己是如此蛮不讲理的人,连她都做不到对陌生人以诚相待,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君徵?
  一定……一定是生病的缘故,她在心底自欺欺人地挽尊,导致她脑子不清楚,性情不定,所以才会这么没有分寸。
  “对不起,”知错就改,安如迅速向君徵道歉,“我今天心情不好,装修累的,不是想针对你。”
  君徵更惊讶了,严格说来安如并没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不过是语气比平时生硬,也不像往常那样努力掩饰她的不耐烦,凭这就值得一板一眼地道歉了?
  煞有介事到让他觉得不适应。
  君徵很少遇到安如这样的女人,不,不仅是女人,这是个“娱乐至上”、“认真你就输了的”时代,现代社会里像她此类过分较真的人无论男女都极其罕见,偶尔遇到一个还会因为格格不入的个性成为周围人笑谑的对象。但君徵不觉得安如可笑,相反,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他对安如生出一点真正的兴趣。
  “没关系,”君徵大度地接受了她的道歉,顺水推舟改换话题,“装修的进度怎么样了?”
  这是真的关心还是随口问问?安如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和以前一样看不透他的真实心意,倒是差点被他在昏暗中仍然闪闪发亮的美貌炫瞎了眼。
  醒醒,安如对自己说,这人也就靠一张脸迷惑无知少女了。
  哦不对,她连忙纠正自己,还有气质。
  等等,还有声音。
  安如:“……”
  君徵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他不禁定睛瞧向安如,却只见她在发呆。
  君徵:“……”
  这姑娘,他心下无奈,刚认识的时候她没这么不靠谱啊。
  “安如小姐,”君徵举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安如,嘿,回魂了!”
  安如猛然醒过神,惊觉有只男人的手几乎戳到了她的脸,本能地往后急退,“砰”一声重重撞上陶仲凯的车门。
  “你没事吧?”君徵被她吓了一跳,“有没有撞伤?”
  安如背心隐隐作痛,她顾不上去理,因为这一下震荡令她的太阳穴也开始抽疼,脑袋发涨,心跳在数秒内飞快提速。
  或许不完全是借口,安如昏沉沉地想,她今天情绪不稳,开车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过后变得思维涣散,这些全都是征兆。
  她的病……又要来了……
  君徵伸手来扶她,安如背后是车,避无可避地被他捉住,扭动身体试图摆脱。
  “别动!”他命令道,“你不舒服?是不是撞的?还是病了?”
  连续三个问题,却根本不需要答案,君徵近距离注视安如的脸,震惊地发现她脸色惨白,半透明的皮肤底下青筋贲起,视线缺乏焦点,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地由额角滑落。
  如此夸张的生理变化绝对不可能伪装,她有病,而这不知道是轻是重到底是什么鬼的病就在他眼前发作了!
  “喂!”君徵再也顾不得自己和女人保持距离的原则,几句话间从“安如小姐”变成“安如”最后变成了“喂”,一只手揽住安如的肩膀,另一只就去捏她的下颌。
  “保持清醒,看着我!”他盯牢安如的双眼,目光深深地望入她急剧扩张的瞳孔中,“告诉我你得了什么病?!”
  可就在这般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心里尚有一个角落忙里偷闲地想,原来她的虹膜不是黑色,是颜色特别深的金褐色,还挺漂亮……
  安如挣扎着拍打君徵抓住她的手,打醒了他瞬间的恍神,他稍微松开她的下巴,听到她气若游丝地道:“药在口袋里……”
  她今天穿得清凉,上身T恤下身只有一条七分短裤,T恤是没有袋子的,君徵想也没想便撩起她的上装下摆,手指钻进了她贴身的短裤口袋。
  安如感觉到他的体温,男性的体温似乎天生比女性要高,三伏天里更像是人形火炉一般;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看起来是很好看,因为比例完美只显修长不显宽大,但此时隔着薄薄的布料蹭上她腿根处的皮肤,她就像、就像整个臀部都被他用手掌包裹其中。
  她窘迫之极,倒是短暂地忘掉了自己的病,君徵摸来掏去,半天才取出一只小巧的药盒,打开来,目光刚触及盒子里的药片,顿时浑身一僵。
  安如没有发觉他的异样,稍为恢复行动能力,立刻抢过药片塞进嘴里。
  药片梗在她干涩的喉咙口不上不下,君徵这时已经恢复正常,见她噎得难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转身拉开旁边的车门。
  “水。”君徵简短地道。
  安如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瓶,盖子也拧开了,她骨嘟嘟地连灌好几口,总算把粘在嗓子眼的药片冲了下去。
  “谢、谢谢……”
  君徵没出声,看安如举起水瓶还要喝,不由分说地在半途拦住,干脆将水瓶从她手里抽走。
  安如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的水瓶,又移上去看他的脸。
  “汗多,”君徵继续言简意赅地道,“少喝水。”
  也许是药物见效快,也许是心理作用,安如的大脑渐渐恢复运转,竟被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她出汗太多,造成身体水分缺失,短时间内不能大量补充白水。她曾经也听医生科普过,出汗会导致盐分流失,如果在这时候过度饮水,会给身体的循环系统和心脏加大负担,严重的情况下还可能引起肌肉痉挛和心脏麻痹。
  不过他的话为什么变得这么少了?安如疑惑,态度还变得这么不客气,她对他不客气是因为她嫌他虚伪,难道,他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安如发现君徵脸上讨人厌的笑容也不见了,他那个只牵动唇角的笑容本来就像个只遮了下半张脸的面具,好比弱智连续剧里的弱智反派,蒙块帕子所有人就能假装认不出他,他的笑也假到不屑于掩饰它的假。
  不假笑,不说多余的假话,君徵静静地凝视安如,目光在地下车库黯淡的光线中染上了让人分辨不清的深沉,他看着她,就像第一次正视她的存在,忽略一朵花绚烂地绽放冷静地估算它的花期。
  安如被他瞧得全身不自在,电梯门前惊鸿一瞥的直觉又袭上心头,由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变成知道对方名字的陌生人,这个人,真的是她以为的那个人吗?
  “我送你上去。”君徵最后开口,依然是话少,一改当初没话找话说的油滑,脸上不见笑容,只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安如莫名不敢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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