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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作者:含胭

文案

月光下,林唯一神情恹恹,下定决心般对攸晴说:我有两个秘密,从没对人说过,我告诉你,你不要说出去。
攸晴点头:好。
林唯一俊眉微蹙,低声说:第一个秘密,有人要杀我。
攸晴瞪大眼睛,短促地“啊”了一声,似是十分震惊。
林唯一继续说:第二个秘密……我的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人,我确定,我有两个人格。
攸晴单手捂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但其实,这两个秘密,她都知道。
——
阅读指南:
1、本文非现实向,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剧情,所以会分类到幻想现言频道,但无系统、无穿书、无重生、无鬼怪,背景架空现代,无未来元素;
2、主言情,辅悬疑;
3、男女主非常规1V1,双C,结局HE;
4、非典型“双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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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楔子
  “妈妈,我不想去上学,我不喜欢待在学校。”
  柔软的大床上,一个小男孩依偎在母亲怀中,小手紧紧揪着妈妈的衣角,细嫩的童音里带着哭腔。
  妈妈邹敏柔声安慰他:“唯一,你别害怕,学校里有很多小朋友,可以和你一起上课一起玩,你现在就是不适应,等再去几次,你就会喜欢上学啦。”
  “小朋友都不理我,没人愿意和我玩。”林唯一眼角挂着豆大的泪珠,仰着小脸哭哭啼啼,“妈妈,我真的不想上学,我只想待在家里!”
  邹敏摸摸他的小脑袋:“可你已经七岁啦,必须得去上学。之前你还很期待上幼儿园,没能上成幼儿园还不高兴呢,现在终于可以上学了,你不开心吗?”
  林唯一想起自己开学前的期待,又想起这两周的小学生活,真是落差巨大,摇着头说:“上学一点也不好玩,他们都不喜欢我。”
  邹敏心疼儿子,也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继续劝他:“唯一宝贝,你就是一下子还不习惯,别担心,你在教室里上课时,宋叔叔会一直在走廊上等着你,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和老师说就行,宋叔叔会保护你的。”
  幼小的林唯一没有办法,他没上过幼儿园,完全适应不了如今的集体生活,每天都过得无比煎熬,上课时想起妈妈还会委屈得掉眼泪,换来的是周围小朋友的嘲笑。
  林唯一怯怯地说:“妈妈,他们说我长得像女孩,我能把头发剪掉吗?”
  “不行哦。”邹敏撸了一把儿子黑亮柔顺的头发,“你忘啦?乔叔叔给你算过命,你必须留长头发,身体才会变得健康。”
  这当然是个谎言,林唯一却深信不疑。只是,留着长发的小男孩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围观,除了知情的班主任,别的任课老师看到他都会感到惊奇,想不通一个男孩子为啥要留长头发。
  不能像前几年一样待在家里上课、玩耍,不能剪头发,不能上体育课,不能吃学校里的饭菜……林唯一不能干的事太多了,他年纪那么小,一点儿也反抗不了,哭得久了身心俱疲,困意终于袭上脑海。
  他抓着邹敏的衣角哀求:“妈妈,你等我睡着了再走。”
  “放心吧,唯一,妈妈陪着你呢。”邹敏看出儿子有了睡意,轻轻地拍起他的后背,嘴里还哼起歌来。林唯一不再哭泣,乖乖地闭上眼睛,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待到儿子睡熟,邹敏又等了二十分钟才松开手臂,让林唯一睡到枕头上。
  她帮他盖好被子,细细地看了他一会儿后,低头亲吻他的额头,轻声说:“晚安,我的唯一宝贝。”
  最后,邹敏关掉床头灯,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帮儿子带上房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一个小男孩均匀又细微的呼吸声。时间慢慢过去,儿童房外也安静下来,一间间房的灯光陆续熄灭,时至深夜,整栋别墅都陷入了沉睡。
  不知几时,大床上的小男孩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像是被噩梦惊醒,呼吸又急又重,房里窗帘紧闭,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徒劳地睁着那双眼睛,惊慌失措地眨巴了几下。
  他试着挪动手或脚,发现动不了,想要张嘴叫人,也是徒劳。他像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浑身上下僵硬得像块石头,只有脑子保持着清醒。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眼珠乱转,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早已布满汗珠,一滴滴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不知道这种状态要维持多久,只知道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前几次,他挣扎了许久,最后只累得筋疲力尽,沉沉睡去,第二天醒过来,无人发现异常。
  每一次发作他都非常害怕,除了害怕,还有一份莫名的惊喜与期待。他总是在想,这次会不会与上次不一样?他希望能不一样,给他一点点时间就好,他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不会给爸爸妈妈捣乱。
  他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小孩子视力好,窗帘也有点透光,没多久,他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看到了隐约浮现的家具轮廓。
  “铮——”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奇怪的声音,不知是真的,还是他的幻觉。就在那道声音响过后,禁锢他的力量消失了,他瘦弱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背脊都被迫弓起,接着又仰起脖子,差点喊出声来。
  但他忍住了。
  他是个聪明的小男孩,知道这一刻不能出声,那会把大人们引来。
  他满头大汗,呼吸更加紊乱,手指在颤动,脚趾不由自主地蜷起。他感受着这神奇的滋味,眼睛睁得老大,心里又惊又喜。这种事对大人来说都无法承受,而他只是个七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却在潜意识里明白了一个道理:要保密,必须要保密!不可以让爸爸妈妈知道这一切。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因为对时间还没有概念,只能耐心地等待。“耐心”是他的优点,在漫长时光的磋磨中,再急躁的性子都会被磨平。
  等啊等啊,终于,他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那么明显地感受到,再也没有东西可以禁锢住他。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抬起小手摸摸脸,摸到一手湿润。他硬撑着坐起身,转动脖子茫然四顾,想起床边有个灯,他伸手去摸,把那灯座上下摸了个遍才找到疑似开关的东西,用力一摁,台灯亮了,温暖的黄光瞬间洒满房间。
  他呆坐片刻,才低头去打量自己的身体。
  他穿着浅蓝色的卡通睡衣,两只小手摊开在眼前。他好奇地翻动手掌,看得不亦乐乎,右手去摸左手,左手又去摸右手,摸到自己的皮肤,还有手掌上遗留的汗渍,他歪了歪脑袋,嘴角一牵,情不自禁地绽开了笑。
  他掀开被子,慢慢地挪动双腿,让双脚踩地。
  床下铺着一块精美的长毛地毯,他光着小脚丫,十个脚趾动啊动,脚掌踩到地毯上,一点儿也不觉得凉。
  他新奇地感受着这一切,鼓足勇气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后,看到爬爬垫上散落一地的玩具。
  那是他的小天地,他走过去,跪坐在爬爬垫上,随意地拿起一样玩具,好奇地摆弄着。
  玩具是一个奥特曼,手脚关节都能动,他把它的腿掰直,试着让它在爬爬垫上站立,可垫子太软,奥特曼站不住,摔倒了。
  他对着奥特曼发了会呆,抬起头,又望向那块印着宇宙飞船图案的落地窗帘。
  他想站起来,一开始没成功,小手按了按垫子才艰难地爬起身。他向窗帘走去,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僵硬又扭曲,他在努力保持平衡,防止自己摔跤。
  他终于走到窗边,小手掀开窗帘一角,让自己躲到窗帘后面。
  眼前是一整面落地玻璃窗,背后的窗帘减弱了台灯的光亮,能让人清晰地看到玻璃外的风景。
  夜深人静,院子里没亮灯,植物和石桌石椅都隐没在黑暗中,显出一片黑魆魆的轮廓。
  他看得索然无味,又抬头看天,这是郊外别墅区,远处有高楼,周围却只有一幢幢低矮房屋,能看到一大片完整的夜空。
  黑丝绒般的夜幕上繁星点点,还悬着一轮圆月。
  皎洁的月光照着人间,也照亮了男孩的眼睛。他仰起脸,目光虔诚又贪婪,直到一团暗色的云雾缓缓飘过,将那明月遮挡得看不见,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抬手按在玻璃上,冰凉的触觉让他心跳加快。他抑制不住地开始笑,咧着小嘴,露出一排贝壳般的乳牙,直到这一刻,他才注意到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玻璃不比镜子,没有那么清晰,但他还是看得分明。
  那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小男孩,柔顺的黑发垂在肩膀上,苍白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挺拔的小鼻子,颜色浅淡的嘴唇……真的很像一个女孩。
  他的手掌和玻璃上的人抵在一起,他眨眨眼,玻璃上的人也在眨眼,他微笑,玻璃上的人也在微笑……他高兴极了,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他摇晃了一下,感受到心脏的不适,还有脑子里的剧痛。
  他匆匆抬头,最后一次去看那轮圆月,可惜什么都没看见,月亮还躲在云雾后。
  他并未感到遗憾,也不惧怕痛苦,心底只剩下满足。
  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却明白得很,体验……结束了。
  果然,一阵抽搐后,七岁的小男孩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倒在了爬爬垫上。
  云雾散去,月亮终于露出了脸。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咯,先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诸事顺意,阖家幸福,兔然暴富!
  今天初五迎财神,开文双更,每一章24小时内留言都有小红包,明晚更新前统一发~
  说回这个故事,《唯一》算是我的一个新尝试,带有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元素,所以就跨频挑战一下,故事其实特别简单,我的目标是好好讲完,尽力提高完成度。
  既然开了新文,就甩出一本新预收,文名是《别慌》,都市言情,求个预收藏,谢谢大家~
  本文依旧是每晚21点更新,日更到完结,有事会挂请假条,让我们一起从冬天走到春天吧。

第01章 、意外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新学期开学不久,彦城大学的桃花林迎来了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
  桃花林旁就是学校图书馆,周六下午,图书馆三楼自习室靠窗的位子一座难求,学生们在桌边看书做题,偶尔转转脑袋,就能看到窗外那一片粉色花海,令人赏心悦目。
  攸晴来得晚,没能找到窗边的座位,就坐在自习室中间的一张长桌旁,将课本作业翻开在面前,看起来和周围埋头苦读的学生们别无二致。
  然而,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书本上。
  攸晴的右手边,隔着过道是一张靠窗的长桌,八个学生在桌边四四相对。其中有个女生与攸晴并排,长得特别漂亮,长发飘飘,妆容精致,穿一条墨绿色长裙,外头披着一件米色针织衫,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姿态,吸引到不少男生的目光。
  攸晴知道她的名字——杜馨梦,外语系大三学生,公认的系花,出身书香门第,不仅容貌靓丽,性格还温柔娴静,是男生们可望而不可即的校园女神之一。
  传闻中,她和林唯一是一对。
  杜馨梦的面前也有几本翻开的书本题集,上面被她用五颜六色的记号笔画出各种标记,可此时的她明显心不在焉,水笔尾端抵着下巴,时不时的抬起头,往右前方瞄去。
  杜馨梦只和攸晴隔着过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攸晴看得分明。杜馨梦的注意力在桌对面,与她拉着对角线、最靠窗的位子上端坐着一个男生,他穿着一身雪白毛衣,正在专注地敲电脑。
  那正是彦城大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林唯一。
  和杜馨梦一样,攸晴也在打量林唯一,但和杜馨梦少女怀春、小鹿乱撞的心态不同,攸晴的目光肆无忌惮,因为她知道,除了自己和杜馨梦,自习室里还有很多人在偷看林唯一,对方估计早就习惯了这种被“围观”的状态。
  至于原因,非常简单,林唯一家境富裕,行事低调,健康状况却格外糟糕,再加上出众的长相,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美强惨”,因此在彦城大学,不管他出现在哪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别看攸晴只是个入学才半年的大一女生,事实上,她已经非常了解林唯一。
  林唯一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校园风云人物。普世观里的校草无不高大帅气、成绩优异、运动万能,性格或高冷或温柔,还有各种拿得出手的竞赛成绩,而林唯一不是。
  他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
  据说,林唯一的高考成绩在省内名列前茅,高分考进全国Top级的彦城大学金融学专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将在学校里大展拳脚时,第一学期期末考,林唯一竟考了个三门挂科,叫老师们大跌眼镜。
  此后的大一到大三,每一次期中考、期末考,林唯一的成绩都像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考得好,他能门门高分,拿一等奖学金。考烂了,他能多门功课不及格,非要在补考时才高分过线,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人人都说那叫任性,林唯一天赋异禀,喜怒无常,反正生活没有压力,考试好坏就全凭心情。
  他不住校,不上体育课,也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甚至不在学校吃饭。他身边永远都跟着保镖,几乎不与同学来往,每天进出学校都坐着价值数百万的豪车,据说那车身防弹,炸/弹都炸不烂。
  最让人称奇的还是林唯一的外表。
  他个子不算太高,将将过了180,与普通男生相比,身材偏瘦弱,肤色又极白,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精致脸庞,还留着一头过肩长发。
  那头发乌黑柔顺,不烫不染,刘海遮着眉眼,永远就是那么个长度。林唯一会把头顶的发梳到脑后,松松地扎一把辫子或一个揪,底下的头发就随意散在肩上,令他的气质慵懒中又透着一丝颓废,不像个富二代,更像个忧郁的文艺男青年。
  窗边的林唯一完全不在意旁人窥探的目光,用了会电脑后,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时,视线不经意地落向杜馨梦。年轻男女目光相触,胶着数秒后又匆匆分开,一个继续低头做题,一个依旧敲击键盘。
  “啧。”攸晴托着下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明明被喂了一嘴狗粮,内心却毫无波澜,继续认真地做一个旁观者。
  杜馨梦浑然不知自己和林唯一已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心里只泛起一丝异样的甜蜜。
  林唯一如此特别,原本压根儿不会来图书馆自习,而此刻他坐在这里,只是因为她。
  是杜馨梦把他约过来的。
  杜馨梦自己都没想到,她真的能把他约出来。
  春日的阳光笼罩着林唯一清瘦的身型,杜馨梦偷偷地用视线描摹着对方刘海下那双漂亮又忧郁的眼睛,心里痴痴地想,这人莫不是从哪本仙侠文里穿越而来的谪仙?与他一比,窗外开得正艳的桃丽嘉花林仿佛都失了颜色。
  这样出挑的一个人居然应了她的邀约!杜馨梦心里更美了,感觉像在做一场梦。
  图书馆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步履轻轻,小声说话,攸晴置身事外地嗑着CP,看杜馨梦与林唯一“眉来眼去”了一个多小时,正乐在其中时,意外发生了。
  林唯一身后那张长桌旁,有个学生的玻璃杯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噼里啪啦摔得粉碎,那突兀的声响打破了自习室的宁静,令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望去。
  “对不起对不起。”闯祸的女生连连道歉,小跑着去向保洁阿姨借扫帚和簸箕。
  被惊扰到的学生们很快就不再关注这件小事,一个个又把脑袋埋了下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偌大的自习室里,只有林唯一出现了异样,那玻璃碎裂的巨大声响似乎把他给吓到了,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变得越发惨白,眉头深深皱起,嘴唇逐渐发紫,脸上显露出痛苦的表情。
  一直关注着林唯一的攸晴目光一凛,杜馨梦也发现了异常,眼睁睁看着林唯一右手捂住左心口,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她猛地站起身,失声叫道:“林唯一!”
  林唯一已经倒在地上,学生们反应过来,自习室顿时响起一片椅子和地面的摩擦声,众人很快围到林唯一身边,有人冷静地拨打120,有人慌里慌张地去喊图书馆老师,还有人去医务室叫校医……学生们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能七嘴八舌地给意见,却没有一个人敢去触碰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病人。
  那可是林唯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谁赔得起啊!
  杜馨梦早已来到林唯一身边,跪坐在地上,看着他嘴唇发乌,呼吸急促,惊慌失措到眼泪直掉,颤着手也不敢触碰他,只一声声地喊:“林唯一,林唯一!你怎么啦?”
  周围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是林唯一,他怎么了?”
  “心脏病发了吧,我听说林唯一有心脏病。”
  “啧,娘炮就是娘炮,真是个弱鸡。”
  说话的是一个男生。
  相比于女生们的接纳度,林唯一在男生中的口碑向来一般,起因是部分男生觉得他太过阴柔,没有阳刚之气,偏偏女生们又很喜欢这种类型的花美男,所以,林唯一不可避免地会被“娘炮”、“不男不女”等词汇攻击。
  当然,抱有恶意的人总归是少数,大多数人这时候都很焦急。
  “快打120!”
  “已经打了,校医务室电话也打了。”
  “林唯一不是有保镖吗?他保镖呢?”
  “不知道啊。”
  ……
  林唯一觉得自己要死了。
  这种濒死的滋味,他不是第一次品尝到,每一次心脏病发都是这么痛苦,痛苦到令他又一次想要彻底地解脱。
  他像一条离了水的鱼,氧气正在一点一滴地抽离身体,心脏剧痛,呼吸困难,抬起手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一阵猛烈的抽搐感袭来后,他脑袋一歪,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杜馨梦一声尖叫:“林唯一!”
  “让开,都让开!别围着他!给他呼吸的空间!”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在众人耳边,杜馨梦泪眼迷蒙地抬起头,只见一个年轻女孩挤开人群来到林唯一身边,跪下来就去扒拉林唯一的眼皮,又去探测他的脉搏与呼吸。
  她像是一点也不害怕,一边探测一边拍打林唯一的脸庞和肩膀,大声喊:“林唯一,林唯一!你听得见吗?”
  林唯一毫无反应,处在深度昏迷状态。
  “没呼吸,没脉搏,心脏骤停。”女孩说完后不再犹豫,动作麻利地给林唯一做起心肺复苏,双手交叠抵在他胸骨处,大力又规律地按压起来。
  这女孩就是攸晴,围观众人听了她的话后大气都不敢出,各自退后,给抢救留出足够的空间。
  杜馨梦紧张地看着攸晴的动作,问:“你是医学院的吗?”
  攸晴摇头:“不是,但我学过这个。”
  胸外按压很费力气,按压两分多钟后,攸晴的体力跟不上了,额头上溢出大片的汗珠,大声问:“还有谁会CPR(心肺复苏术)?过来帮忙呀!”
  有个男生挤进来,说:“我是医学院的,我来试试。”
  他接过攸晴的班,继续为林唯一做胸外按压,攸晴歇了一口气,想起图书馆里似乎有一台体外除颤器,大声喊:“老师在吗?快把那台AED取来!”
  刚赶到现场的图书馆老师如梦初醒,赶紧小跑着去取体外䒾蕐除颤器。
  攸晴低头观察林唯一,持续的胸外按压依旧没能让他恢复自主呼吸。她心中焦急,知道心脏骤停的抢救时间非常短暂,救护车来得没那么快,如果没有在几分钟内成功进行心肺复苏,林唯一的大脑会因为长时间缺氧而遭受不可逆的伤害,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死亡。
  她再无纠结,让另一个男生继续做胸外按压,自己则调整林唯一头部的位置,让他下巴抬高,双唇微启,深吸一口气后,她俯下/身去,手指捏着林唯一的鼻子,用双唇包含住他的嘴唇,将一口气渡给了他。
  杜馨梦知道她是在做人工呼吸,可真的看到这一幕,还是吃了一惊。
  众人提心吊胆地看着这一切,到了这种与死神赛跑的时刻,不会再有人在心里编排花边新闻,因为谁都不愿看到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逝去,所有人都在心里为两位抢救者加油,默默祈祷林唯一能度过危机。
  攸晴更是早忘了林唯一是何许人,眼里只有救命这一件事,她一下又一下地给林唯一做人工呼吸,忽然听到有人惊喜地喊:“看!他醒了!”
  攸晴刚渡完一口气,抬起头定睛一看,面前那脸色苍白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睛,正惊愕地看着她。
  林唯一眼睫轻颤,睫毛濡湿,一双眼瞳黑得极为纯粹,看着攸晴的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
  “呃……”四目相对,攸晴莫名得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继续抢救,还要不要再下嘴。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后衣领,拎小鸡似的将她提了起来,攸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被大力地甩了出去,伴随着这股力道的是一声男人的怒吼:“别碰他!”
  “哎呦!”攸晴被甩到学生们的脚下,摔得四脚朝天,揉揉屁股抬起头,发现来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长得高大健壮,五官硬朗,正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她。
  那个做胸外按压的男生吓傻了,下意识地抱住了脑袋,觉得下一个被丢的就会是自己。
  林唯一只短暂苏醒了几秒钟,心脏处的剧痛又一次侵袭而来,好不容易恢复的自主呼吸再次被剥夺,他艰难地转动脖子,将视线投向那救人的女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攸晴跌坐在地上与他对视,看到林唯一白眼一翻,第二次晕了过去。
  “别死……”攸晴像是被吓到,眼睛里隐约有了泪意。
  有围观者为她打抱不平,对着那男人控诉:“你干什么呢?她是在救人!”
  那男人抬臂指向对方:“你闭嘴!”
  有人认出了男人,小声说:“嘘,是林唯一的保镖。”
  “很凶的。”
  “别惹他,惹不起。”
  又有人小声吐槽:“出事的时候他不来,有人救命反而倒打一耙,这是恩将仇报吧?”
  杜馨梦也想为女孩说话,可接触到保镖凶狠的视线后,还是心虚地低下头去,心里明白,保镖先生知道她的存在。
  这时,老师拿来了AED,保镖抢过机子,熟练地为林唯一做起体外除颤,一看就是个专业人士。
  在机器的作用下,林唯一骤停的心脏终于重新搏动起来。
  救护车姗姗来迟,医生们将林唯一抬上担架,保镖护在担架边,一行人很快离开了图书馆。
  攸晴已经站起身,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她拍掉裤子上的灰尘,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那里原本系着一条银质手链,现在已是空空如也,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淡的红色痕迹。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架空现代,不再是钱塘小宇宙的一员了,城市名、校名、路名等都是杜撰,彦城大体的位置还是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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