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情真做》作者:夏末秋

白之音用了半分钟才弄懂他这话代表的意义,奇怪的是,目的达成的她居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相反还有些忐忑和不安。
  
  她怔怔地望着沈牧梵,眼中写满了疑惑,“为什么改变主意,你不是说过,不做亏本买卖?”
  
  沈牧梵懒懒地嗯了声,算是回答。
  
  像是想起什么,白之音拧起柳眉,郑重声明,“200万我是不会卖的。”
  
  “我知道。”瞧她谨慎严肃的样,沈牧梵做出为难的表情,“要不我吃点亏,再加点钱。”
  
  “加多少?”
  “你想加多少?”他眼底晕着逗弄的笑,“100万够吗?”
  
  白之音眯起眼,打量起他的表情,很快就得出结论——他在逗她玩,要不以他的性格,哪有闲心在这儿笑嘻嘻地讨价还价?认清了这点,白之音就不慌了,为什么不慌?因为像沈牧梵这种日理万机的人,肯浪费时间来逗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对自己产生了兴趣。
  
  既然这样,那她得再接再厉,让自己更有趣才行。眸子轻转,白之音佯装恼怒地瞪他,“100万?你打发叫花子?”
  
  “打发叫花子给100万,我没白小姐那么大方?”
  
  白之音娇俏地哼了声,“沈老板挖苦我吧?你明知道我薪水微薄。”
  
  “那你有没有跳槽打算?”沈牧梵不答反问,“我给你介绍份薪水更高的职位可好?”凭她的能力,他相信绝对能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
  
  可惜,白之音连考虑都没考虑,就一口回绝,“不必”。
  
  沈牧梵不满地挑了下眉毛,“你不愿意离开百叶?”
  
  “做梦都想。”白之音无奈地叹口气,“不过老爷子没那么容易放过我。”
  
  沈牧梵略作沉思,“所以你打算借婚姻离开白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爷子绝不会把生意交给一个外人。”白之音如是说。
  
  沈牧梵望着她,若有所思。相比那些把目的遮遮掩掩的人,他倒是更欣赏她的坦诚,人是有贪念的生物,有欲-望和企图并不可怕,真正令人担心的是你看不清她想要的是什么。
  
  白之音被他怔怔的目光看得手足无措,扭着身子想缓解下这种窘迫感,一动才察觉他的手还扶在自己腰上。她的心扑通一乱,一股火辣辣的热度迅速从腰上漫上来,烧热了她的脸。
  
  她刚刚哭过,两个眼皮红得亮晶晶的,这会儿配上桃粉色的皮肤,更是添了一丝娇弱之情,让沈牧梵喉咙一紧,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燥热,置于她腰上的手也不自觉紧了几分。
  
  白之音被捏得皱起眉,倒不是痛,而是他的手太烫人,像个烙铁,隔着衣服都把她烧得口干舌燥,为了防止被烧死,她只得轻轻咳嗽,“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被她一提醒,沈牧梵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搂着她,不过清醒过后仍然没有依言移开手,反而是抿了抿唇,想了想,一弯腰将她再次抱了起来。
  
  一晚上被他抱了四次,白之音再是故意亲近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能走,你……”
  
  “搂好。”沈牧梵打断她的话,使坏掂了掂手,吓得她慌忙抓住他的衣襟。
  
  垂头睨了眼她攥紧衬衫的手,沈牧梵笑着打趣,“你是嫌它不够破?”
  
  “反正你都要我赔了。”白之音故意地扯了扯那道破口,“还不如再扯烂点,泄泄愤。”
  
  “你有钱?”沈牧梵问。
  “没有。”白之音答得干脆。
  
  “那怎么赔?”
  白之音巧笑,“你给折个旧呗。”
  
  “我这衣服今天第一次穿。”
  白之音撇了撇嘴,“那就打个折吧,便宜点?”
  
  “凭什么?”沈牧梵提醒她,“你忘了,我不做亏本生意。”
  “没忘。”白之音手指在他纽扣上戳了戳,“可是,我现在不是和你谈生意。”
  
  沈牧梵哦了声,“那是谈什么?”
  “谈感情啊。”白之音莞尔一笑,“你既然是我的追求者,不会傻得跟我计较这件衬衫钱吧?”
  
  沈牧梵一副惊讶的表情,“咱们不是就演演戏,做做样子吗?”
  
  “是做样子。所以我没说不赔你,只让你给打个折。”白之音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合作总要拿出有点诚意吧。”
  
  “诚意?”沈牧梵幡然醒悟地说,“也对,那你也给我打个折吧。”
  
  是她太过盲目吗?这男人哪是对自己有兴趣?半点都吃不得亏,到这会儿还惦记着富贵平安盘。白之音吸口气,愤愤地骂道,“奸商。”
  
  “我承认。”沈牧梵不以为意地耸肩,“不奸不成商。”
  
  白之音懒得跟他计较,想了想报出一个数字,“4500万。”
  沈牧梵摇头,“抹个零。”
  
  450万?白之音瞠大眼睛,“你怎么不说连零头也抹了。”
  
  “400万也不错。”沈牧梵一本正经地说,“好歹也翻了一倍。”
  
  白之音长长呼口气,“沈总,这就是你的诚意?”
  
  “白小姐不要只看眼前利益。”他耐心说教,“得想想你的最终目的?是钱?还是什么?如你所说,我的假意追求,能让你找到户好人家嫁个好老公,现在这点蝇头小利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她现在是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说那些话是想玩哀兵政策,让沈牧梵同情自己,可同时又把致命处暴露在他面前,让他能稳稳拿捏住自己。
  
  他说得对,她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可是要让她吃那么大亏,她心里就是不服气。
  
  看她皱着眉,气呼呼的嘟起脸,沈牧梵勾起嘴角,笑问:“怎么样?想通了吗?卖不卖?”
  
  “不卖,少了4000万,绝不卖。”白之音咬牙赌气道,“大不了我去给人家做填房,我就不信凭我的样子,还迷不倒一个老头子。”
  
  想到她会去□□那些糟老头,沈牧梵眉头不由蹙起,箍住她的手臂紧了一瞬,声音也冷得像正月寒冰,“4000万我会打到你的账户。”
  
  咦,什么状况,他会这么快让步?“你都没看到货?”她友情提示。
  
  “你还没胆子给我赝品。”沈牧梵笃定地说。
  
  这话不假,惹怒他比得罪十个白飞扬都可怕。
  
  看她认同地点头,沈牧梵补充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现在别说一个,十个她都会点头的。
  
  “如果有天你看中谁,必须得让我过目。”沈牧梵沉声道。
  “为什么?”白之音费解。
  
  沈牧梵扫了她一眼,“因为我沈牧梵追过的女人不能太没品位。”
  
  白之音一想,这话挺有道理,要是她真嫁个歪瓜裂枣,别人一面会挖苦她找得人一个不如一个,另一面也会笑话沈牧梵当初怎么挑了个没眼见的。
  
  “行,我答应了。”她爽快地说,心念反正她的目标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这条件不影响她的计划。
  
  达成协议,白之音就开开心心地让沈牧梵抱着上车,再开车回白家。到门口时,沈牧梵执意要再抱她进去,她连忙阻止,“别,咱们现在是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不适合过度亲密。”
  
  沈牧梵认同她的说法,可担心她的伤,“你的脚行吗?”
  
  “放心吧,我没事。”白之音推开车门,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再弯腰凑到窗边对他说,“能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吗?方便联系。”
  
  “当然。”沈牧梵笑着从中控台摸出名片盒,抽了一张给她,“把号码给追求的小姐,是成功的第一步。”
  
  白之音接了名片,塞到包里,顺着他的话说道,“回去等我电话吧,如果能接到追求者来电,证明你有希望。”
  
  说完,朝他挥了挥手,再扶着墙,一跳一跳地走回家,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沈牧梵才启动车子离开,只是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他嘴角一直抿着淡淡的弧度。
  
  **
  回到家,白之音先进屋看了白天,帮他收拾好地上的玩具,再替他掖好被角才带门出来。一转头就看见走廊尽头的白韦德,她怔了下,勾起笑朝他点头,就在她以为他会向往常一样,对自己的礼貌视而不见时,白韦德居然拧着眉头走了过来,而且破天荒地开口跟她说话,“怎么回事?”
  
  见他死死盯住自己的脚,白之音忙说明,“不小心扭了一下。”
  
  白韦德的眉毛皱得更紧,好像非常不满意她这答案似的,让白之音很是无措。不知道为什么,她自诩能应对白家的没一个人,偏偏不包括白韦德,因为她压根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在白家,其他人要么是像白筱薇一样对她充满敌意,想尽办法撵走她,要么是像白飞扬利用她,再或者就像她的父亲,对她还有那么一丁点关爱,唯有白韦德的态度,让她看不清。
  
  说他有敌意吧,他却从不为难她和小天,甚至在白筱薇他们欺负自己时,还会出言阻止;可说他对自己好,又谈不上,因为他每次看到她都是转头就走,仿佛她身上带着致命的病毒,他靠过来就会被毒死,至于像现在这样主动开口询问她,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白韦德估计有语言障碍,在她回答后就不再吭声,白之音觉得两人这样静默地站着实在太诡异,便清了清喉咙,“大哥,如果没事,我先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在她叫出大哥的时候,她感觉到白韦德的身子僵了一下,她猜,他大概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吧,就像白筱薇从来不准许她叫她二姐。
  
  看他依旧没回应,白之音耸了耸肩,决定先回房。今晚她累得够呛,可没心思跟他在这儿大眼瞪小眼。
  
  扶着墙,她一跳一跳地往房间走,刚走出半米,腰上突然一紧,在腾空的一刹那,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艹,今晚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来公主抱?
  
  白韦德把她抱到床上,然后径自进了卫生间,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白之音刚想站起来去看看他搞什么名堂,就看见他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条毛巾。
  
  “敷下眼睛。”他冷声说。
  
  白之音愣一瞬,连忙转头看向一旁的梳妆镜,这才发现自己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一样,难怪她觉得眼皮沉沉的呢。
  
  “谢谢。”她抬起头,回以一抹真诚的笑。却不料刚才还算正常的白韦德又霍地皱起了眉毛,然后一句话没说,扔下她走了出去。
  
  听到远处重重的关门声,白之音吐了吐舌头,“莫名其妙。”
  
  **
  不知是不是昨晚达成目的后太放松,第二天白之音居然没听到闹钟响,醒来一看表竟然八点多,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爬起来,胡乱收拾了下就准备去上班。虽然她拿着微薄的薪水,接受的却是最严格的管理,迟到了照常罚款不说,还会被骂一顿。
  
  她拎着包,一瘸一拐地下楼,刚走到客厅,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声音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人。
  
  她回过头,叫了声,“爷爷早。”
  
  出乎意料地,老头子居然没反驳一句,现在还早吗?而是扫了她的伤脚一眼,“怎么真么不小心?”
  
  白之音当然不敢臆测老爷子是在关心自己,搞不好是要埋怨她弄伤了腿没法上班呢。于是,她咬了咬唇,斟酌道,“昨天做报表做得眼花,出来没看清路,扭了一下。”
  
  老爷子嗯了声,“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白之音赶紧说,“医生说休息两天就好。”
  
  “那就在家休息两天吧。”白飞扬淡淡地说,“公司的事,交给你大哥就好。”
  
  白之音震惊地抬起头,“大哥?他不是不肯去百叶的吗?”
  
  显然,老头子对孙子能进集团很开心,虽然装作很平静,但眼底的有藏不住的笑意,“他长大了,白家的生意总是要交给他的。”
  
  至于你,白飞扬在心里笑了笑,看来他得盘算下,要找个什么女婿才能套住她继续为白家洗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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