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想死的事情》作者：坡西米

第7章 名字外号（一）
　　那天晚上因为吃了晚饭而长了 0.6kg，所以我喝了减肥茶。其实我一直想戒掉对减肥茶的依赖，因为那个茶一喝心跳就会加快，大晚上喝可真不好受。
　　喝了茶，没两个小时就开始腹泻。凌晨两点多我又冲了澡，称了体重。终于心满意足躺回床上时，一条微信进来了。
　　备注是韩玉。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是老韩。韩玉是他本名。
　　自从开学加了他以后就没有私下联系过。这个时间点他发信息过来，我的心又开始砰砰跳。
　　我满怀期待点开信息：
　　韩玉：胖子说你把饭锅忘他家了，明天他没课不去学校。你要是用的话我明天下午五点给你送过来。
　　我几乎是秒回：没事不用麻烦，电饭锅在我家就是摆设，哪天他有空带给我就行，不用特意跑一趟。谢谢你。
　　可能那边没想到我这个时间还没睡，我看着微信的抬头显示“对方还在输入…”，但就是没有信息过来。
　　我盯着手机看了好半天，在想老韩这个人打字也太慢了吧，还是说他删了打，打了删。他到底想说什么啊？
　　然后他给我发：现在打电话方便吗？
　　我又愣住了。
　　给他回一个“乖巧点头”的表情。下一秒他的微信语音打了过来。
　　电话那边他声音比往常要低沉很多，感觉就像玩的乙女游戏里角色的声音，在这暗夜中显得特别不真实。
　　“你怎么还没睡？是没关静音被吵醒了吗？” 他问。
　　我回答：“没有啊，我一般都 4 点才睡。我还好奇你怎么那么晚没睡给我发信息呢。”
　　那边没回音，我又说：“打电话什么事啊？”
　　我听韩玉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他从屋子走到了阳台上，因为传来了风声和树叶声。
　　“是这样的，我不太习惯发微信，打字太慢。但有一大段话想和你说，所以打电话过来。” 他语气透着严肃。
　　明明家里不冷，我感觉我举着手机的手臂都在随着全身打摆子，猜不透他想说什么，又好奇又紧张，还隐隐期待着他要表白（当然不是！）
　　我嗓子几乎是哑着的：“这样啊，那你说。”
　　他说：“我也睡不着的。大概因为反复在想你和我讲的话。首先谢谢你告诉我你的秘密，谢谢你的信任，我不会把你的事和别人讲的。其次的话……这样说可能唐突了，你也许觉得我很奇怪，但我真的有些担心你，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啊……” 我突然有些尴尬，浪漫的泡泡被戳破了，只得硬着头皮说：“其实不算秘密的，你不用往心里去。”
　　韩玉没怎么理会，反而接着往下说：“我今天回来问了我妈，问她当时的情况。她和我说她当时……”
　　然后我就举着手机听老韩讲了大概二十几分钟他妈妈的治疗过程，包括心理和服药，还有调整作息什么的……我从没想过他那样的男孩子会变得这么啰嗦，滤镜又没了大半。
　　最后我竟然打了个呵欠，我看表，2 点 37。可喜可贺，要知道平时我不到 4 点根本不会困的！真是谢谢他了！
　　他说得非常细致，如教导主任开会时那般细致，我到中间一半就开始走神。当他说：“大概就是这样了。”
　　我顿了两三秒，心里欢呼撒花，然后虚伪地说了一声：“谢谢你啊。”
　　他又关切地问：“所以我刚刚说的，你觉得呢？”
　　我：？？？老天鹅，他刚说了什么？怎么还带课后提问的呢？？
　　我心虚地说：“嗯，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其实我压根儿不知道他刚说了什么。
　　韩玉惊讶：“还怕你不同意呢。那成吧，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早点睡，明早 7 点我来你家门口，我们一起去健身房跑步，克服焦虑的第一步先从改变作息开始，增强锻炼。没事，我们慢慢来。”
　　我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从头顶上冒出的问号都快把家里的天花板顶破了。啥？
　　挂了电话，我给他回了个晚安，但那边没再回。我还在想他是不是知道晚安是什么意思所以不给我回（后来问他，他说不知道晚安有暧昧的意思，他那天没回是因为心里大石头落了地，撂下电话就安心睡着了。）好烦哦。
　　*
　　第二天一早，我定了十八个闹铃，终于在 6：48 时从床上爬起来了。我像旋风一般刷牙洗脸，头发都没来得及梳，随便拿了个皮筋一扎，揪起书包就下了楼。
　　到了楼下，老韩站我家楼下行车道一旁，飒飒而立。感觉已经到了好久。他也没低头看手机什么的，反而在看树上的红肚皮小鸟。
　　这边已经入秋时节，他穿着连帽外衫，里面露出白色 T 恤的领子，清爽干净。我走过去戳了下他单肩挎着的健身包，问：“这里面都什么啊？这么多东西怎么。”
　　他转头咧嘴笑：“早啊。是换洗衣服，跑步完会出汗。”
　　（后来我问他，你不是害怕女生吗？怎么这么主动开朗了就。他说那时他给自己的定位是锻炼搭子，身份转变让他不再害怕我。好吧……）
　　然后他惊诧地看我只背了正常的书包：“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吗？”
　　我耸肩：“我不出汗的。所以就带了双鞋。”
　　我俩走路上闲聊，他说你知道刚才那种红肚皮小鸟叫什么吗？
　　我说就叫红肚皮小鸟。
　　韩玉笑了，随后科普：“Robin。”
　　我诶了一声，一直觉得这种鸟贼兮兮的，没想到有这么英气的名字，那可是蝙蝠侠的搭档呢。
　　他点点头，“我也觉得这名字好听。”
　　然后我俩就聊到了名字。他问我名字的来历。
　　老韩的名字特别秀气，韩玉，像个女孩子。他说父母希望他君子如玉，做个正直善良的人。我说你就是美玉本玉啊，你父母很会起名，哪像我爸妈，瞎起。
　　我祖籍浙江宁波，于是爸妈偷懒就给起名叫宁波，让我不要忘根……我好讨厌这个名字，像个男孩子。而且‘波’哪里好了，一波三折，风波再起，都不是什么好词。
　　老韩说我的名字很特别啊，他们那边有说法是，女孩子起中性一点的名字命会好。
　　他又说，他的小名让他很困扰。
　　我问是什么呀？
　　他蹙起眉头说：小玉。
　　我哈哈大笑，笑声惊起一树枝的 Robin 们。
　　我说如果哪天我写小说，一定把这个名字写进去！
　　（后来真的写进去了，我写《一醉江湖》时，女主骑的黑驴叫小玉。我说我没有食言，我把你写进去了！他兴冲冲去找自己的名字，结果看到自己是头驴子，沉默了一晚上，后来和我说，你开心就好。但我看他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我说相比之下我的小名就难听多了。他说叫什么呀，告诉我。
　　我说波波……是不是很蠢。
　　他突然用机械音说出：波波，飞行系神奇宝贝（确切发音应该是，bebe，飞星西深七包背。因为是机械音嘛，所以所有音调都是一声）。
　　我乐了，说这是什么呀？
　　他笑着说：“哎，你小时候没用 gameboy 玩过神奇宝贝吗？”
　　我说我玩过呀，但是不记得了。
　　他说精灵球抓到波波鸟时，游戏机就是这么发声的。
　　后来我去找音源来听，果然如此，他学的好像好像！有天赋！
　　再之后我就爱上我的小名了，在一起后每天早起都要他用机械音叫我起床，他会一边掀我的被子一边说：
　　Bebe，飞星西深七包背，揪失妮勒，快颠七疮八！
　　（波波，飞行系神奇宝贝，就是你了，快点起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