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穿越之阎婆惜》作者:乔叶离

惜娇侧耳,听到外面五更鼓响。
  
  跪完了。
  
  连跪了三天,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灵桌,咬着牙慢慢从地上挪起来。
  
  宋江扶了她一把,也跟着站起身。
  
  他看看外面亮起来的天色,对惜娇道:“你先歇着。我出去买些饭食回来。”她前几日一直守灵,必然没有好生吃饭。
  
  惜娇虽不愿麻烦他,奈何实在没有力气了,便谢道:“有劳兄长了。”
  
  宋江出了门往街上一瞧,只见小摊林立,对面的早餐铺子早已开了张,叫卖声此起彼伏。因阎婆刚殁,他只挑素食买了几样回来。
  
  原本吃饭的桌子被用作了灵桌,两人便把灶旁的案桌搬出来,就在案上吃饭。
  
  案上有粥有饼。粥是红枣黑米粥,饼是芝麻糖饼。惜娇就着粥吃了两张饼,饥肠辘辘的肚子终于安生了些。
  
  吃完饭,宋江便去当差了,又只剩下惜娇自己。
  
  阎婆去后,房里顿时安静下来。惜娇心中难过,整日扑在锻炼身体上。没过多少日子,手上、腿上都紧实了不少,最重要的是更有劲了。
  
  当然由于锻炼的缘故,惜娇更瘦了。
  
  宋江自阎婆去后,每隔两日就要来看惜娇一次。大约是看她瘦得厉害,每次来都要带上不少吃食。没过几日,惜娇案上光蜜饯就堆了好几样,一进门就能闻到酸酸的梅肉饼子味。
  
  平常的日子过着,倒也有滋有味。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初九,重阳节。
  
  ——
  
  重阳节,张三坐在茶馆里,心不在焉。
  
  他还想着宋江的那个妹子。
  
  髻如乌云,眉如新月。(1)想不到世间真有此等绝色。他之前看过的那些所谓美人儿和她一比,竟都成了糟粕。
  
  这样的美人,又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孤女,收到他房里后,还不是任他拿捏?因此他一门心思想要把惜娇搞到手,前几日还试探地问了问宋江。
  
  没想到宋江平日和蔼,此事上却毫不留情。他瞟了张三一眼,当时就淡淡道:“张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那妹子怎能高攀得起?还请张郎另寻他人吧。”
  
  张三做贼心虚,听罢只觉得宋江是在嘲讽他整日去勾栏院里寻花问柳。
  
  可他一个男人,去勾栏院快活几次怎么了?更何况他张三在衙门任职,又生得风流倜傥,而宋江那妹子不过是一个名声不好的孤女,他肯要她,她就应该感激涕零了,竟然还敢看不上他?
  
  他心中记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因宋江那厮棍棒功夫极好,又有人缘,连知县都偏心他。宋江不松口,他也不敢硬来。待要忘了那女子,却又日日为她魂牵梦绕。
  
  都怪那黑三郎。好好的美人儿他自己不会享受,还不允许别人替他享受吗?
  
  张三越想越生气,脸上不禁怒气冲冲。因他是衙门的押司,店里伙计都认得他。见他生气,一店的人都吓得够呛。
  
  店小二悄悄问:“掌柜的,咱们最近是不是得罪这位爷了?”
  
  掌柜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心想也没什么得罪的地方啊?他们知道张三是押司,一直小心服侍,从不敢有不周到的地方。莫非是银子使的不够?
  
  唉,要是衙门的人都像宋押司那样就好了,不但不要百姓的钱,还倒贴给他们许多。
  
  掌柜叹口气,掏出几两白花花的银子藏在袖子里,堆了满脸笑,走到张三桌边道:“押司,可还要添茶?”
  
  张三瞟他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
  
  掌柜又问:“押司,小店可有什么服侍得不周到的地方?”
  
  张三一心只想着惜娇,敷衍道:“没有,你且下去吧。”
  
  听他这么说,掌柜反而心中一凉。没有不周到的地方,那就是要银子了。
  
  他肉痛地掏出袖子里的备银子,伏在张三耳边道:“押司,今日重阳佳节,这是小人的一点儿孝敬,日后我这小店还请您多多照顾。”
  
  提到钱,张三总算回了神。他抓起银子,满意地看了掌柜一眼。
  
  “还算懂事,”张三把银子揣进怀里,总算露出点儿笑意,“你放心。你既有这份觉悟,我保你日后生意兴隆、无灾无祸。”
  
  我这生意本来就挺兴隆的。你不来,便是无灾无祸了。
  
  掌柜把这话咽下,脸上挤出个笑,像发皱的菊花:“那就劳您照顾了,哈哈。”
  
  张三矜贵地点点头,道:“结账。”
  
  掌柜赶忙道:“哎呦押司,我哪能收您的钱啊,这都是小人孝敬您的。”
  
  张三看他一眼,终于满意地走了。掌柜拿出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长长松了一口气。
  
  总算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他做点小生意容易吗?
  
  张三才不管店掌柜容易不容易呢。他心中不爽,便想再盘剥些店家的银子来。出了茶馆一瞧,旁边正好是陈二郎家开的棺材铺。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几句阴阳怪气的话一放,陈二郎立刻乖乖奉了条金子上来。
  
  张三拿起金子端详,满意道:“最近陈公没少赚啊。”
  
  陈二郎点头哈腰:“都是托您的福,托您的福。这金子是宋押司看那街上卖汤药的王公穷苦,送给他买棺材的,普通人家哪能拿出这么大块的金子啊。”
  
  听到宋江,张三脸色一阴。他把那金条翻过来,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刻着四个小字:
  
  福寿如山。
  
  张三看着这几个小字,挑眉道:“这金子真是宋押司的?”
  
  陈二郎忙道:“确是宋押司给王公的。”
  
  好啊,宋江,这次你可犯我手里了。我看你这回不把妹子许给我?
  
  张三眯起眼,得意一笑。
  
  ——
  
  大节之下,郓城县里无论贵贱,都要喝酒吃肉,好生庆祝一番。九月里螃蟹最肥,配上烫菊花酒和姜醋是一绝。
  
  然而惜娇身在孝期,便与这些无缘了。她照常在家里练暗器,不想晚上宋江来了,还带来了茱萸叶。
  
  茱萸是缠在手腕上的,有祛病驱邪之意。惜娇虽不爱首饰,对这种纯生态装饰却是不烦,接过来便缠在腕上。
  
  她正给茱萸打结儿的功夫,宋江目光一闪,隔着袖子抓起她的手。
  
  惜娇吓了一跳,听他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惜娇看过去,见是前几日练匕首时不小心划的口子,不在意道:“前几日切菜时弄的。”
  
  宋江不悦道:“女孩子家,自己的手也不知道爱惜些,结了疤怎么办?”
  
  他这个兄长做的倒是很入戏。
  
  惜娇无奈地打着哈哈:“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
  
  除了茱萸,宋江还带了只纸鸢。惜娇看着他拿出纸鸢,终于明白了,他这是没养过妹妹,所以直接把她当小孩儿哄了。
  
  他老人家拿着纸鸢,淡定道:“走,去后院。”
  
  去后院干嘛?
  
  放纸鸢。
  
  大晚上摸黑放纸鸢,你说奇不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偷偷摸摸要造反呢。
  
  哦,她忘了,身边这位确实是要造反的。
  
  人家连朝廷都能反,晚上放个纸鸢有什么不能的呢。惜娇没了脾气,乖乖跟着未来的起义领袖下了楼。她举着烛台,给旁边放纸鸢的宋江照亮。
  
  宋江放纸鸢就像他造反一样在行。没两下,纸鸢就飞上了天。
  
  实际情况其实没有惜娇想象中那么糟糕。今晚虽然没有星星,却有月亮。漆黑夜色中,白色的纸鸢格外显眼。惜娇仰头看着纸鸢,想起了自己背上那块鸟状的胎记。
  
  正看着,旁边突然发出一声拔刀的声响。
  
  她低下头,看见宋江的解衣刀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看着这把刀,惜娇想起了很多不好的事。比如,宋江就是用这把刀杀了阎婆惜。
  
  现在他要干嘛,用这把刀杀了她吗?因为她知道了他私通反贼的秘密?
  
  他给她买茱萸,又带她放纸鸢,都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把她骗到这无人的地方杀人灭口吗?
  
  惜娇的心变得像这月色一样凉。是她天真了。水浒传里,死在宋江手上的人不在少数。她读书时觉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大局,上位者就该心狠手辣些。
  
  然而现在,心狠手辣的对象就现在她面前,她之前还天真地觉得他会饶过自己。
  
  何其可笑。
  
  惜娇心中冷笑,慢慢向靴子里的匕首摸去。
  
  她是打不过他。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就不会放弃。
  
  “愣着干嘛,”宋江突然道,“还不快接着。”
  
  接着?
  
  惜娇不明所以地接过刀。
  
  这是要让她自行了断?
  
  正想着,就见宋江晃了晃手中的纸鸢线。
  
  “把线砍了。”大概是想起她手上的伤口,他特意嘱咐道:“小心别伤着手。”
  
  惜娇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被拽上了岸,一下子泄了劲。
  
  是她多疑了,以宋江的为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下滥事。
  
  松了气,惜娇才发现此刻夜色有多美。月色如水,暖风如丝。
  
  她把刀刃抵在纸鸢线上,稍微一用力,线便断了。
  
  这个风俗,惜娇在现代也听过。纸鸢飞走,便是晦气飞走,无非是图个吉利。
  
  她看着那只纸鸢越飞越远,又想起了身上的那块胎记。
  
  真希望她也能像这只纸鸢,自由自在、展翅高飞。
  
  纸鸢渐渐消失成一个点儿,惜娇正想提议回屋,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
  
  宋江道:“我去开门。”
  
  惜娇点点头,两人从后门进了屋。她站在屋里,看着宋江打开了门。
  
  一开门,却是一后生,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一见这人,惜娇和宋江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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