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爵的女巫》作者：柯小聂

第007章
　　林茉浑身笼罩在漆黑的披风之下，手掌中提着一盏小小的油灯。那灯能照的范围也不远，导致林茉四周昏暗一片，使得她整个人也好似融入在黑暗中一样。
　　嘉碧失魂落魄，忽而一阵子的不是滋味。
　　她轻轻垂头，手掌蓦然攥紧了华美的蓬蓬裙。
　　这套舞会礼服，是艾威利提前一个月定制。金莱恩定制店只接收一定身份贵族家族的委托，保持低产量高水准，严拒绝暴发户保持逼格。
　　侍女吉妮顿住领路脚步，微微有些惊讶：“嘉碧小姐，究竟怎么了？”
　　路易斯家族的侍女温柔亲切，把嘉碧当成公爵之子消遣的小云雀，并不会不识趣打搅这份兴致。
　　故而吉妮的态度，自然也是亲切温和。
　　当然谁也不知道，艾威利对这只小云雀的认真。
　　只要嘉碧前去圆屋顶的舞会，一切都会走原著向。
　　嘉碧如梦初醒，轻轻扭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紧张。”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再轻轻的吐出来，样子不经意间就有一种十分自然的可爱。
　　吉妮见她小脸微微涨红，也不觉生出几分好感：“不会，艾威利少爷对可爱的女孩子总是很温柔的。”
　　小云雀涨红脸，提着漂亮的蓬蓬裙，向着灯光的圆屋顶舞会走去。
　　圆屋顶和黑塔，是神院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嘉碧纤细的双足在冷冰冰的镶嵌宝石的高跟鞋里挤得生疼。然而饶是如此，她也并未曾回头，任由发疼的脚带着自己，步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林茉到达黑塔之时，已然听不见歌声了。
　　黑塔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地方，事实上除开巫师，也没人喜欢来这儿。
　　黑漆漆的大门，就像是怪兽的血盆大口，仿佛要将人这样子吞噬。
　　这与茉莉.卡莱恩的记忆并无二致。
　　然后林茉便缓缓踏步而去，竭力使得自己脚步声异常的轻微。
　　狭窄的走廊陡峭难攀，密密麻麻好像蜘蛛网一样布满了黑塔内部。漆黑的空间没有一丝凉风，地底石材的凉意透过鞋底弥漫到了足心。
　　林茉居所虽然昏暗不通风，却也有一个小小出气孔，到了午时会有一抹阳光落在总是很勤劳的实习女巫身上。然而黑塔之中却没有任何自然光源，通风系统经过巧妙的设计，屏蔽了一切自然光线。
　　林茉寻到自己的房间，轻轻的放下手中灯盏。
　　每个实习巫师，都在黑塔之中有一个小小的空间，被称之为蜂巢。蜂巢四面墙壁也是由十分特殊的石材制成，能达到隔绝能量与声音的作用。如此，也方便巫师们搞各种危险研究。
　　这个世界巫师跟影视作品里的也不大一样。这里巫师既没有魔杖，也并不是什么令人畏惧的邪魔异端存在。巫师的存在已然得到了神会认可，并且展开官方资格认证。
　　简而言之，巫师是这个世界的元素研究者者，主攻三个方向：感应元素、驱使元素、召唤元素。三者并不是递进关系，而是各有用处。
　　所谓感应元素，是指巫师以灵觉感应世间万物变化。就连人的思维也是一种肉眼看不到的元素流转，高阶巫师在辅助之下，甚至能轻易窥测到对方思想。
　　驱使元素是指以特定办法，将自然之力化为己用。譬如林茉那件半湿的巫师披风，就可以召唤火元素进行烘烤。现在林茉自然风干，纯属技术不到家。
　　当然驱使元素本来就是巫师不擅长的一项。
　　这个世界，武者和巫师都能驱使元素，然而这方面宅巫们自然不会是经过淬体武者的对手。他们亚健康的身躯，承受不住元素之力侵噬。
　　不过巫师在战斗中也有用武之地，那就是召唤元素。元素力并不经过巫师的身躯发作，而是由巫师手指化出的召唤阵凝聚元素力轰杀。
　　其中可召唤的，有且不限于自然属性、鬼混，甚至理论上可召唤世外神力。
　　总之实力高阶的巫师，能召唤出让人想都不到的东西。
　　林茉也尝试试探了一下自己的实力。
　　她如此凝神，手指凝结一枚类似细细蛛丝的虚空之线，好似一道细细的银芒。
　　这道细细的银芒大约持续了几秒钟时间，就如此消失无踪。
　　这就是巫师凝结的自然之芒了。
　　这些自然之芒组成召唤阵，让巫师也有能力跟武者组团，因而在对战中打辅助。
　　若一个召唤阵是完整的图画作品，那么如今林茉的水准，也只能画上那么一笔。
　　然而这已然是一件很不容易之事，也是原主茉莉花了许多时间才做到的修行成果。
　　能凝结自然之芒，说明茉莉也有那么点儿机会当正式巫师。
　　难怪原主死了也不甘心。
　　林茉唏嘘不已，一股子饥饿感也从林茉腹中传来。
　　黑塔不知时辰，借着昏暗灯光，能瞧见桌几一角有着一个小小的漏斗。
　　外边想必天色已经昏暗，也是时候吃晚餐。
　　她生了炉子，当火生起来了时候，林茉一边烧水，一边从提来的小篮子里面取出黑列巴面包。
　　黑列巴面包干的时候像石头一样硬，可做武器使用，林茉当然也不愿去挑战自己的牙口。
　　火光舔着锅底，轻轻的跳跃，轻轻映着林茉幽黑双瞳。
　　四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然而圆屋顶舞会一定很热闹，充满了欢笑与音乐。姑娘们穿着漂亮的裙子，红着脸蛋在贵族少年中穿梭。
　　她从茉莉的记忆中，挖掘出关于圆屋顶舞会的记忆。当然那些画面，也不过是茉莉.卡莱恩透过漂亮的落地玻璃窗匆匆一瞥。
　　那是一个喧嚣、明亮的世界，鲜艳就像油画里描绘那样。
　　这样子的世界和茉莉.卡莱恩毫无关系，然而林茉知道这个画面却深深烙印在茉莉.卡莱恩的脑海里。
　　从此这个实习女巫对圆屋顶都绕道走，不敢多看一眼，怕因此动摇自己的心。
　　参加舞会的女孩儿之中，也有一些身份不是那么高的。她们属于贵族体系中的末等出身，大抵都是年轻貌美。神院学生之中虽然是阶级分明，然而这方面却微妙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这其中，自然有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意味。
　　这世间，许多女孩子都会做一个梦。就好像灰姑娘的故事里面，靠一条美丽裙子，一双漂亮水晶鞋，一场舞会中的亮眼，因而收获改变命运的力量。然而事实上，这些特意放水混入圆屋顶舞会的美人儿，也不过是用来点缀宴会的装饰品。她们有的空有头衔却已然家族没落，再倒霉一些家族连爵位都没有。这些女孩子穿梭于贵族少年之间，做着一场美梦，下场却未必会很美好。
　　她们之中运气好些的，能靠爱情成为某个少年情妇，私生子虽无继承权却也能得到几分眷顾照拂。运气不好的，也不过成为传说中的交际花，再一路堕落下去。
　　毕竟真正尊贵体面出身大家族的贵族家小姐，交往是涉及家族与家族之间关系，相处时候也便要严肃认真许多。而在年少轻狂的年纪，这些贵族子弟还不想太拘束。如此，自然还是灰姑娘们更放得开。
　　然而像女主那样运气好，连末流贵族也不算的平民女孩儿，居然遇到一个真心带飞她的男人的，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就像原书之中，一开始周围的人也不以为意，觉得艾威利是将这只云雀视为精巧漂亮的玩物。
　　不是女主，没有女主运势，就不要沾染那包裹蜜糖的苦涩诱惑。
　　从概率上来讲，好好增强自身实力，搞好自己事业，才是改变人生的王道。
　　林茉冷冰冰的双手被火烘烤了一会儿，渐渐也是变得温暖。
　　她知道自己职业规划是对的，可仍然有些遗憾。
　　其实再怎么吐槽圆屋顶舞会，也不能说真的对其不屑一顾。她也是个女孩子，也喜欢漂亮的衣服鞋子，喜欢灯光，喜欢赞美，当然也喜欢漂亮的帅哥。无论是林茉，还是茉莉.卡莱恩，都不是被阉割喜好的彻底工具人。如此，自然也会喜欢光鲜热切的东西。
　　别的女孩儿在舞会上翩翩起舞享受甜美的爱情，勾勒荷尔蒙的暧昧时。自己却呆在冷冰冰的房间中，周围既没有声音，也没一点自然光线。
　　她跟已死的茉莉.卡莱恩一样，将所有青春的热情都压在冷冰冰的理智下。
　　林茉静静想：因为，这是我已经选择好的道路。
　　没必要因为得不到而贬低自己欲望，只是认真分析剖析舒缓内心遗憾，达到心理上的健康。
　　她可以遗憾，但不会去后悔。
　　黑列巴面包在小火的烘烤之下慢慢变软，散发出诱人的小麦香。吊锅中的水已经咕咕的叫，烧得滚热。
　　林茉分开黑色的茶砖，揉搓之后，再将热水浇灌进去。
　　烤软的黑列巴面包竟然异常的可口，外边微焦酥脆，内心却绵软。
　　一口咬下去，能听到细碎的开裂声，口感十分丰富。
　　到底是贵族学院，食物供应也十分精美。
　　然而从前的茉莉.卡莱恩却对美食毫无胃口。
　　事实上近六成的巫师都有一定程度的厌食症，这完全是压力太大造成的。
　　实习巫师转正大抵上只有三分之一数量。而是否能得到蓝鸢尾徽章，以后的人生将是天地之别。
　　如此压力之下，茉莉.卡莱恩时常不会感到饥饿，病情严重时少量进食也会发生呕吐。导致林茉如今这副身躯瞧着营养不良。
　　而这很大程度上是精神上的因素。
　　林茉啃着黑列巴面包，她进食无压力，同时想改变身体亚健康的状态。进食完晚上一餐，林茉还喝了杯热茶暖暖胃。
　　她翻开了面前书籍，原主密密麻麻的注译顿时映入了林茉眼帘。
　　这一晚，疲惫的林茉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双眸子如此俯视凝视着她，高高在上，仿佛是长在天空之上，充满了威仪。
　　她竭力的奔跑，然而却也摆脱不了那种如影随形的凝视感。
　　那双眸子一开始是漆黑的瞳孔，然后渐渐的，却一点一点，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梦醒，林茉身躯不自禁大口呼吸喘气，冷汗津津。然而她一双眸子，却沉静中染着几分警惕的愤怒。
　　她的手指胡乱揉着头发，然后恶狠狠的抓紧，抓得头皮发麻。
　　这可不是唯物主义相信科学的世界，魔物是真正存在的，梦也并不是简单的大脑皮层脑电波。
　　喂，难道这就是给予自己的穿越者福利，奉送不知名魔物窥测一份？
　　我靠！林茉内心在爆粗口。
　　黑暗中，黑塔蜂巢空间里，一点光亮都没有。陪伴少女的，只有无尽的安静。
　　冥想之塔中，白弥耶缓缓的收回了手指，停止了通过这滴血对其主人的感应。
　　那就，暂且这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