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写同人文的作者杀死之后[韩娱]》作者：各十百千万的亿

今天简无虞收到的最多的问题是——“安言你怎么了，怎么变了”，来自室友，来自课程老师，来自安排课程的工作人员，管理生活的助理，甚至来自食堂阿姨。
　　这算是简无虞的失策，她还以为安言的沉默寡言会导致泄露的信息变少。

　　有人对她的变化表示欣赏，有人表示不满，也有人静观其变。

　　然后，今天还有一个大消息——来自八卦渠道极为灵通的金美朱。

　　“李勇哲被出道预备班踢出去了！”

　　作为前女友，简无虞表现得对这个消息本身并不感兴趣，金美朱却表现得比被渣的前女友本人还快慰兴奋，这令简无虞印象深刻。

　　撇开私人感情因素，这个消息依然很劲爆。

　　它像是风一般扫过所有练习生的心头，对女练习生而言这阵风只是路过，不痛不痒，但对男练习生而言，这阵风刮走了阴霾，刮来了希望，刮得云开日出。
　　对于他们而言，这叫让贤。

　　有人会关心理由是什么，是有人空降顶了李勇哲吗？
　　不是。

　　空降的一般是大主唱，出道预备班里的主唱和主舞实力无可置疑、一骑绝尘，而李勇哲是属于双栖类练习生，能唱能跳，定位类似于sub vocal 和 lead dancer，像是一块砖，一块因为可以移动也就意味着可以被替换的砖。

　　虽然很突然，没有人惊讶，大家都知道□□的出道预备和出道差的两个字意味的随机性比开盲盒还狗，就算拍了定妆照，录了demo，只要条件到位，谁都不能阻止企划里的名字发生变化。

　　SM公司并非是简单地考察练习生的颜值、实力来决定出道预备班的人选以及A、B、C、D的等级，人员随时可能被调动——有时仅仅是因为心态的变化。

　　简无虞发现□□的运作模式有些许像是她参加过的自主招生笔试，看似只是写一张卷子，但其实从进入考场的那一刻起，任何动作，即使和考试内容无关，都被人观察，比如考试时有转笔、抖腿的习惯——扣分，比如考完试后没有把椅子推好——扣分，比如抓耳挠腮、把卷子翻得哗哗响——扣分。
　　你以为他们用卷面成绩评判你，但规则没告诉你的是，监考官还在给你的言行举止打分，并以此来判断你的综合素质和发展空间。

　　□□也是如此，他们的练习生部门室长、生活助理、课程老师……所有相关工作人员都在密切地关注练习生的举动，堪称全天候运转的360°监控器。

　　李勇哲因为哪方面出问题被扣分，简无虞不清楚，但这样心态轻浮自满的人，总是会从语言和行为出纰漏的。
　　□□的人又不是瞎。
　　不仅不是瞎，而且耳聪目明。

　　显然练习生谈恋爱管理人员心中都有数，只是平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生活助理就是洞若观火的一员，在当天下午练习结束后把简无虞叫去单独吃晚饭。
　　助理姐姐很年轻，语气也很温和：“是这样的，你今天午饭时间是不是在食堂和出道预备班的李勇哲练习生发生冲突了？”

　　时间、人物、地点明晰正确。
　　不是来确认信息的。

　　简无虞垂头看似很乖顺，实则是看盘子里的泡菜，入眼的掺水红色酱汁沾着几个细细的气泡，腌好的冷菜叶子粘嗒嗒地盘在一起，酸味和辣味一点一点飘上来。
　　又是泡菜，不愧是泡菜之国。
　　“我是后辈，前辈让做什么都有前辈的道理，”她把目光移到雪白的没有油水的小块豆腐上，声音更多了真心实意的苦涩，“我——”
　　“你觉得让后辈饿着肚子挨训也有道理？”助理姐姐语气仍然温和，没有替简无虞抱不平，只是简单地确认简无虞的想法。
　　“我觉得没有道理，”简无虞低声回答，“但是李勇哲前辈怎么想我不知道。”

　　“嗯，不用管别人，安言努力做好练习生该做的事情，多练习，其他事情——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公司都知道，”助理小姐姐把话挑的很明，但并未透露其他信息，“最好不要分心在这上面。”

　　非常短暂的对话，生活助理让简无虞好好吃饭，起身离开了。

　　□□虽然关注练习生，但给的自由度确实很高。和简无虞的课程老师一样，生活助理也没有用长篇大论来指导她，甚至没有评判她，喜怒不知，至始至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
　　虽然是有关恋情问题，但却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提到要劝退她，这让人捉摸不透公司方面的态度。

　　在右边桌位伺机而动的金美朱见生活助理离开，立马端着饭盘坐到简无虞对面，用筷子敲了敲简无虞的盘子，压低声音问她：“助理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问我今天中午碰见李勇哲的事情，”简无虞用筷子把泡菜一片一片分开铺在米饭上，漫不经心地回答，“让我专注于自己的练习。”
　　金美朱凑得更近：“没训你？她是不是发现你和李勇哲——”
　　“已经分手，”简无虞头也不抬地打断她，“前任和陌生人没有区别，这时候训我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影响我的心态，公司不会这么做。”

　　金美朱听的有些发愣，她沉默了好一会，一直盯着简无虞看，但简无虞压根没搭理她，用泡菜卷了饭，一勺一勺地吃着，细嚼慢咽，好不悠闲。
　　“欸。”
　　“……”
　　眼前完整的豆腐被金美朱一筷子戳碎，简无虞才懒懒地瞥了她一眼：“干嘛？”
　　“你说李勇哲被踢出企划是不是因为找你麻烦了，”金美朱对自己的说法显然深信不疑，她没有等简无虞的答案，兴奋地骂了起来，“让他那么嚣张，渣男，活该。”

　　比起自己的前途总是更关注他人的琐事。简无虞盯着金美朱啪嗒啪嗒张合不停的小嘴，心想。这孩子连续两个月都在D班很有理由。

　　“这下他可完了，真希望他一辈子都回不去，这样的人渣出道了那得祸害多少粉丝的少女心，你说是吧，欸——”

　　简无虞抬手抽了张纸巾，仔细擦了筷子尖。

　　“你擦筷子干什么，哎呀，你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分手都会让人性情大变吗，不过要是变成你这样也挺好，记东西变快了而且——”

　　简无虞利索地伸手，用筷子夹住那叭叭叭没完的嘴，手上用力将上下两片嘴皮子夹紧了，对上那双骤然瞪大的眼睛，她淡淡道：“祸从口出。”
　　金美朱满脸震惊。
　　简无虞松了筷子，再抽了张纸巾给自己擦筷子，见金美朱还是瞪着她，她言简意赅：“吃饭。”

　　金美朱就那么看着简无虞一口又一口安然自得地吃，好半天捂住了自己发疼的嘴巴，委屈巴巴地憋出两个字：“无情。”
　　简无虞点头：“过奖。”
　　金美朱不敢多八卦了，委委屈屈地瘪着嘴，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但没过一会那张小嘴还是运转起来了，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边伯贤前辈今天来选MV的伴舞，唉，我们都没有机会参与，就舞蹈部A班B班的人才有资格，你跳舞跳得好，多加油昂——我听说舞蹈部A班的李恩心好像被选上了，你这两天可得小心了，因为你和她真的不对头。”
　　简无虞停了筷子：“为什么？”

　　“你不记得了啊？天哪你到底记得什么，”金美朱震惊了，但作为引导NPC一般的存在，她还是很负责地进行解说，“听说是你们小时候一起参加什么舞蹈比赛，她拿了第二，你拿了第一，一直到你们进了一个公司，她已经进来两年了，摇身一变成了你前辈，虽然没怎么欺负过你吧，但是对你态度一直都不太好。”
　　她看了眼周围，非常八婆地凑近了：“你不记得你刚进来碰见李恩心发生什么了吗？”

　　简无虞放下筷子：“什么。”

　　“她主动给你打招呼来着，结果你一副不记得她的样子，”金美朱有点同情也有点幸灾乐祸地道，“那场景够尴尬。”
　　“就这？”
　　“就这啊，然后你就被盯上了，她不是你前辈嘛，每次见面你给她鞠躬她就——我给你演一个。”
　　金美朱性质盎然地清了清嗓子，撩起头发，微抬着下颌，摆出一副高傲得瑟的神情，吊着嗓子阴阳怪气地道：“没想到冠军会给我鞠躬，真有意思。”

　　虽然金美朱的演技非常浮夸，主观臆想成分较多，但简无虞可以得知这位叫李恩心的练习生确实对当年的一败耿耿于怀。
　　让人觉得可笑的是，虽然李恩心将安言一直记挂在心，但安言却早已将这个人遗忘——简无虞没从安言留下的信息中感知到李恩心的存在。

　　简无虞：“你有她的照片吗？”
　　“干什么？”
　　简无虞只是问：“有吗？”
　　“有是有，”金美朱下意识地开始在手机相册中翻找起来，不多时把手机递给简无虞，茫然道，“你要干什么啊？”
　　简无虞言简意赅：“记忆。”

　　照片里的姑娘脸小、丹凤眼上挑，自信又张扬。

　　“什么啊……不过等你升到A班跟她一个班，她的表情肯定很有意思，”金美朱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想不通的事情很快就会放弃，她美式地拍了拍简无虞的肩膀，“上个女团两年前推的，□□差不多都是五年推一个，你还有时间，加油哦。”

　　五减二等于三。
　　一加一加一才等于三。

　　简无虞扯起嘴角笑了笑，把手机递还给她：“不加油。”
　　“干嘛泄气，”金美朱鼓励道，“你舞蹈在我们这一期里面算是冒尖的啦，发展空间很大，老师不是表扬过你的吗？”
　　简无虞敷衍地笑了声：“看命吧。”

　　“安言是吧。”

　　有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匆匆跑过来，得到简无虞的点头，拉着简无虞的胳膊不分由说要拽她走，简无虞迅速伸脚抵住桌脚稳住身子，反手拧住了对方的手腕。
　　金美朱认识这个女生，虽然对方是她的前辈，但此时她也顾不得直接叫起来：“欸欸欸！安之颜你干什么？”
　　“哦，哦，室长让安言去三楼练习室，”女生被简无虞反击的动作搞得有些呆愣，她磕磕绊绊道，“你，你先松开我。”
　　简无虞依言放手。
　　被叫做安之颜的女生甩了甩手腕，急切道：“赶紧去吧，边伯贤前辈还有室长一群人都在那里等着呢。”
　　简无虞抬眉：“去干什么？”
　　“MV伴舞的试镜！你赶紧的站起来啊，”安之颜急了，“都说了前辈他们在等了！”

　　简无虞站起身端起餐盘，安之颜一把抢过她怀里的餐盘扔在桌上，冲着金美朱喊道：“你帮忙倒一下。”
　　急得还挺真。
　　金美朱呆滞地瞪着眼睛，没反应过来。
　　简无虞抱歉道：“麻烦了美朱。”
　　金美朱立马摆手：“没事没事，赶紧去，别耽误了这么好的机会。”

　　过了好一会，金美朱猛地瞪大了眼睛。
　　MV伴舞试镜？
　　那个渣男李勇哲也在啊！

　　简无虞在上楼的片刻间已经反应过来发生的事情：若本是舞蹈部A班B班才有资格参选，现在却把C班的练习生也拉去，很显然是选不出个好结果才出此下策。
　　但问题是，从舞蹈部A、B班选不出个结果，她这个连大类都没分，还只是基础C班的人的实力自然从名义上更不够格，为何会如此突然地专门来找她？

　　简无虞漆黑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这像是有人点名了要她去一众前辈和老师面前出丑。

　　真实情况和简无虞的猜测几乎没有出入。

　　边伯贤新SOLO的MV伴舞按照编舞老师的想法需要四男四女，专业舞者一半，□□本身的练习生一半。
　　男生早已定下为已经对外公开的练习生李勇哲和另外一个预备班里的主舞。

　　女生今天选，本来是从舞蹈部A班中选，奈何今年的女练习生要么形象不符合MV的概念要么实力不够出彩，只定下一个李恩心。
　　下午边伯贤有一个采访的行程，他和经纪人商量好采访结束后再来选拔，于是练习部室长把B班的练习生也集中起来，但是仍然没有选出个所以然。

　　安之颜带简无虞推开三层最大的练习室的门，她没进去，简无虞一人走进，看到摄影师、舞蹈老师、室长和边伯贤以及他的经纪人站在正对面，而斜对面站着两个男生一个女生——眼熟的有两位。

　　偌大的练习室因为一人的来临有一时的寂静，所有目光集中过来。

　　有李恩心和李勇哲。
　　尖酸前辈和渣前男友都在，多有缘分。

　　两人似乎并未因为简无虞的出现而惊讶，反而都在微笑，礼仪课让他们笑得挑不出瑕疵，那笑里是否隐藏着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或者是怨毒，简无虞不急着知道。

　　简无虞勾了勾嘴角，转眼对上边伯贤平静又陌生的目光，按照现在的情况，边伯贤是大她十岁的大前辈，自然不能直接对视。
　　她连忙弯下腰，错开视线，给在场的每一位鞠躬问好。

　　一旦因关键的人触发记忆，腹部就能隐隐约约地感受到灼烧感。
　　不知道边伯贤知道她死了是什么反应，也许会有后悔和惋惜，出于人道主义和相识一场的份上。
　　不过看不出他有没有为她的死哀悼过，现在的边伯贤依然——简无虞直起身子从镜中间接地窥视到边伯贤的侧脸——平静淡漠，眉眼有很浅的倦意，不过这遮掩不住他脸廓清秀，鼻梁线条流畅，皮肤白得发光。

　　面具很厚，看不出什么。

　　他向她点了点头示意，礼貌地笑了笑，很快偏过头经纪人说些什么，声音很低很低，眼神专注认真，大约是和他工作相关的事情。

　　居然笑了。简无虞低着头，思绪又散漫地飘荡开，像是春天的蒲公英一般，飘到哪儿算哪。
　　上一世他没对她笑过。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笑起来挺亲切可爱的，像是邻家的哥哥。

　　“安言，”在场的舞蹈老师之一是今天见过的舞蹈课的老师，她招手让简无虞走过去，“别紧张，叫你过来就是让你试试，给你十五分钟，你练完这段舞蹈，然后和恩心他们一起再跳。”

　　简无虞顺从地走过去，只听边上边伯贤开口，磁性的声音轻快而温和，居然是在安慰她：“不要紧张，我喜欢开心的舞蹈，所以只要你跳的开心就好。”
　　简无虞心情复杂地看了边伯贤一眼——这是多么和蔼的如春风般的笑容，似乎昨天他昨天咬牙切齿想要把她按在地上摩擦都是假象。
　　不过也是，不是同个人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乖巧地应道：“谢谢前辈，我会努力的。”

　　舞蹈老师把视频放给她看，舞蹈难度很高，放到一半，舞蹈老师也安慰般地道了句：“安言，要是吃力也不用勉强自己。”
　　老师格外宽容的态度让简无虞记起自己拿前男友作挡箭牌的事，于是她配合地点头收下老师的好意：“内，我会尽力。”

　　“恩心说你跳得好想让你来试试，”老师叹了口气，鼓励的目光落在简无虞的脸上，“本来是不想让你来的，也知道你状态不好，但是没选出来满意的也不能随便结束，室长就说让你来试试，也是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要加油啊。”

　　简无虞点头。
　　其它的鼓励言语简化为“鼓励”，“恩心”所在的语句却是需要强调的重点。

　　果然是有人点名要看她出丑。

　　让一个昨日刚被甩伤心欲绝的十八岁女孩今日和渣渣前男友一起跳高难度舞蹈，还要表现出开心快乐的感觉，发挥失常是板上钉钉。
　　当着这么多重要人物的面，若是失态，确实，脸是丢大了。

　　这就是李恩心想要的扳回一城吗？

　　简无虞拿过手机到角落里让身体熟悉动作，大脑已经记住了所有动作，身体底子好很容易跟上节奏。
　　她内心觉得很是无趣，李恩心小家子气的报复方式也好，前男友作弄感情的愚蠢方式也好，都让她提不起兴致。

　　和这些人较劲还不如看边伯贤被她怼的咬牙切齿却还要强装淡定有意思。简无虞抬眼，面前的镜子反射出身后微垂着头有着美好脖颈弧度的男人，半垂着眼看手机也漂亮得不像话。

　　不仅是美人，而且好玩。

　　简无虞缓缓眯起眼睛，于是那张尚且十八岁的幼嫩的脸上流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挑衅和意味深长，像是一只满肚子坏水的狐狸正在酝酿如何把聪明漂亮的边牧犬逗得气急败坏。

　　当然，只是脑内小剧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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