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生的苦逼武侠生活》作者：火丫
第3章心比天高的丫头
揽月理所当然地说：“大伙都是一个院子的姐妹，但出门还是要上锁的。你是姐姐们那里出来的，难道平时姐姐们不在的时候也是开着房门的？”
“但你要出门，我又没打算出去。锁门了我怎么办？”曲文楼反驳。
“看你两手空空，身上钗环全无……”揽月上下打量着她，啧啧两声，又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问：“体己全让崔婆没收了吧。”
曲文楼见她这样问，凑近小声问她：“难道姐姐能帮我拿回来？”
揽月戳了一下她脑门，“想什么美事呐，到了别人手上的东西有能拿回来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自己揉了揉脑门，有些不高兴。最讨厌人动手动脚了！
揽月颇为嫌弃地说：“真是个势利眼。有好处的时候叫姐姐，没指望了又你呀我的。”
曲文楼看揽月的语气有些玩笑的意思，只好伏低做小讨饶。“哎呀！好姐姐，教教我吧！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哪里能知道您老人家的高深莫测呐！”
揽月做够了姐姐的瘾，笑嘻嘻地说：“先带我去你原来住的地方，咱们一路走一路说。我怕时间来不及，叫别人抢先了。”
“好！跟我来。”曲文楼也不马上要答案，反正离她原来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这人要使什么坏，也来得及制止。
揽月并不是着急着做事马大哈忘了解释自己的行为，她就是故意这样行事来试探曲文楼的脾气秉性，好根据这些来判断对她的态度。和她不一样，曲文楼虽然地位尴尬，却也是有红姑娘亲自带着自己养的，只比花魁苗子差一层，还跟她们一起上过学。整个楼里都说小怜叫她养娘养坏了，揽月也怕她和那些眼睛望上天的小姐们一个脾气，那就要掰正了，她可不愿受这罪。
如今看来，虽然有些小脾气，也讲道理识好歹，又放得下身段，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自己不受罪。揽月当然要护着自己人，但如果跟班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欺负那就不爽了，有些小脾气更好。这下她放心了，也就没作妖保持什么神秘，一路上跟她小声的解释起来。
“我也是从小进闭月秋波楼，可惜没你好命有个干娘护着你，当花魁小姐一样的养着，没吃过苦，尽是享福了。”说着，还有些嫉妒。“你又不是外面买进来除了自己没外物的新人，竟然有胆子什么都不带就到丫鬟院来。还真是什么都不懂，要没人照顾不知道过得怎么凄惨。”
又半解释半抱怨道：“咱们这样的小丫头，说是包吃包住还有四季衣裳。这些都是有数的，东西好坏多少也有差别。不说好坏，大冬天的给你床别人睡石了的被子都没人做主。衣服就只有两套，要是碰上梅雨天，连换洗的都没有，穿脏衣服出去妈妈们要罚的！她们可不管你有没有换洗的衣服，只管你穿的不体面。要想过得顺心些就得另外花钱，可咱们这点月钱够干什么的？更别说你现在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今后难的还在后面呢！”
“多谢姐姐指点。”曲文楼明白了，“这是去拿我的衣物。”
“不止你的，春华姑娘的也要。别人用她的东西嫌晦气，可你是她干女儿不用忌讳。”揽月颇为可惜的道：“就是现在用不了，将来你总会长大的。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挂牌赚钱，就是挂了牌赚多赚少还两说呢。居家过日子，能省就省！”
“你很盼着挂牌吗？”曲文楼用稍微好奇些的语气问她，内心里是真好奇，难道青楼里的人想法和外面的想法不一样，做这种工作是天经地义的吗？揽月说这话时，语气里竟然隐含期盼。又或者是被洗脑了？还是进了这个行当，以后都洗不白了？养母春华在被她挑动赎身的心后，考虑的竟然是得到自由身后继续做老本行，完全没考虑过靠别的工作来养活自己的事。
“不挂牌怎么出头？”揽月竟是理直气壮。“那些姑娘们靠咱们伺候，可不就是因为挂了牌了吗？”
揽月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瞬间有些冷漠，可惜曲文楼看不到，只听见一声叹息。“看来你真是没吃过苦的！虽说咱们这里就是最粗浅的丫头都不愁吃穿，可哪怕是粗茶淡饭都有定数。不是妈妈们看重的姐妹要是不小心得罪人，衣食被克扣也是常事。每天干粗活伺候人，被呼来喝去，还要被人刁难。日子过得艰辛，终日不得闲也就罢了。伤了病了也是要自己掏钱的！不小心打坏东西，甚至咱们的吃喝，珍大娘那里都有本账，加在你的赎身银子上。”说到最后，还有些咬牙切齿地味道。“不挂牌？你当你能一辈子端茶递水？你看楼里的丫头什么时候有超过十七八岁的？不能出头挂牌的姑娘都去哪了你想过吗？”
“一夕软香总是找我麻烦，害我整天被罚，没时间来学琴棋书画，练习舞艺。不就是怕我出头吗？我将来不但要挂牌，还要顶了她的位置做头牌花魁！”揽月冷哼一声：“她的出身还不如我呢，不过一个做粗活的丫头爬上去的贱婢，后来才假惺惺地改名什么一夕软香。凭什么看她脸色！”到底年纪小，轻易就把自己的骂人的话说出来，如果叫一夕软香知道就要吃苦头了。不过，其实也不算在意，她们两结仇是人所共知的事。
曲文楼知道她和一夕软香的恩怨，但对她的想法半懂不解，在她看来，这算什么苦。真挂牌了，就是完全扒了皮把自己陷进泥潭里，就是翻身了也是一身泥泞一辈子。不到生死关头，她不会走这一步。
揽月觉得自己的莽撞失言有些失态，也不想多说。只好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咱们得赶紧的，要是让别人知道崔婆收拾完了，小心白白便宜了那些不上台面不要体面的丫头，回头咱们还得受她们的气。”
曲文楼也顺着她的话问：“可不只我干娘的，崔妈妈连我零碎的小东西都收了。她能放我拿回那些旧物吗？”
“闭月秋波楼里的人都豪奢，除了那些做粗活的眼浅丫头，一般没人要那些旧物的。崔婆虽然收了你的首饰银子，可人家是管事只看银子，别人用过的旧东西她看不上。现在你干娘那屋子还在收拾，暂时没别人。咱们只要赶在别人之前拿到那些旧衣物就行，再有些零碎物件，扇子啊盆什么的就更好了。我不全是帮你，自己也有私心的，你干娘的东西我不动，你的衣服太小了我也穿不上，到时候把你的铺盖给我就行。”
“行！”
真叫揽月给说对了，曲文楼即使穿越了也确实没吃过什么苦，所以面对将来要过的日子真的不像揽月这样有生活经验。看她说得头头是道，真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现在她是真心感谢揽月，所以答应的很干脆。另外还想表达谢意说：“我干娘还有好几套丝秀衣服，很值钱的。到时候卖了我们分！”
揽月这样做也不全是私心，得了好处最多的却是曲文楼。藏在私心下的好意，她心领了，付出差不多的好意回馈是必然的，可信任就免了。养母说过，青楼里的信任，是奢侈的，它大多数付出的代价太高。
“别想了，丝秀衣服值不少钱呢！那些值钱的咱们都不能碰的。”揽月制止了曲文楼的异想天开。“那些不值钱的，你自己拿你平常用的，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也不丢份。就是拿你干娘的东西也天经地义，管事们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拿了那些值钱的，那咱们可一样都捞不着了，还要被罚的！秦楼楚馆里的规矩，姑娘们没赎身，死后财物都是楼里的。”
曲文楼有些恹恹的，“那好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她也有心存钱，虽然自己赎身有些难，可到底也是一个选择。
至于揽香，以后想别的办法回报她吧。
……
养母春华对曲文楼的教养也不算放羊，虽然她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房内躲人，可对闭月秋波楼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除了珍大娘专门派人教养的深有潜力的小姑娘们，其他没挂牌的的姑娘都归崔婆管。根据养母说的，崔婆这个人还算有些本事，可惜贪财，却又有些不值钱的怜悯心。只要不和她利益相关，她很愿意发挥她那不值钱的同情心。
所以，崔婆搜刮财务时候，曲文楼非常识时务地配合，也许正是这样也就没有为难她，还安排了揽香和她一起住。
揽香比她大两岁，在楼里的风评不错。这个年纪在青.楼里正是要安排在前厅跟着出台的姑娘们学待人接物的时候，算是实习，过两年调理好了就可以正式挂牌接客了的。可如今还是跟服务员一样，只能做个端茶递水的活。地位处境也和曲文楼差不多，都是不上不下的尴尬人。
本来揽香长得娇俏可人，在楼里算是前途不错的一个姑娘，被珍大娘看重推荐到一个头牌的身边顶替原来的贴身丫头。而原来的贴身丫头年纪到了正准备挂牌接客，谁知临了那贴身丫头被头牌的一个年轻相好的赎了身，完全没管原来的老情.人花魁娘子。
这个花魁娘子，正是一夕软香。
风头正盛的一夕软香被自己的贴身侍婢夺了情.人清清白白地远走高飞，而她自己还满身泥泞地在风尘里挣扎。不知是失去了赎身机会打击更大，还是被身边的人背叛多愤怒些，总之面子里子落了个干净，于是恼羞成怒拿揽香撒气，打了一顿不算，硬说她晦气另外换了人。当然，揽香也不肯乖乖挨打，到底还了手，只是年纪小最后输了。
曲文楼当初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记在心里，这也是一条出路，虽然不是完全的自由，不确定因素太多，但可以操作，反正成功几率比逃跑和自赎己身要大多了。
其她红姑娘们对一夕软香的说法是宁可信其有，也嫌弃揽香不够柔顺都不待见她。加上一夕软香之后时不时地找揽香麻烦，别的姐姐们更是嫌麻烦不肯带她出头，于是她被剩下了下来，和曲文楼一个境地。从口碑看来是人品不错的，只是私下里怎么样，要住在一起久了才知道。
揽香看起来人好，自己却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知道她和养母谁更敏锐些，和一个陌生人住在一起，容易被人摸清底细，稍微不注意暴露自己就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妓.院里哪怕都是苦命人，也不能说是好人。嫉妒，互相陷害，争风吃醋层出不穷。这里，今天姐姐妹妹亲亲热热的，明天就反目成仇不死不休的事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