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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没有绿的对手》作者:举目见光

文案

春天,没有绿的对手

它爬满墙头和树杪

攻占操场和原野

风让它蔓延

雨让它招摇

晴朗的阳光

最为可恶

让它乱动人心

……

普通版:精致冷淡男主x软暖可爱女主

励志版:被迫抛头露面当模特供自己读医的励志男主x无偿化身人形立牌宣传华服文化的励志女主

首章正文:

第一章

众所周知,处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带上的江城,向来脾气古怪还不合群,四季分明的特性里,永远只认冬夏,不认春秋,湿寒的冬季前脚刚走,酷热的骄阳就迫不及待上位,挥舞着紫外线,将这座水滨城市踩在脚下。

陶又绿穿着玉簪绿窄袖襦裙,外罩一件蔻梢绿半臂,搭了条酢酱草红丝绦,早上出门时还鲜妍得如同枝头俏绽的嫩芽,充满春天气息,在日头下站了一天,回来时也多少打了蔫。

低着头,慢吞吞踢着自己绣唐草花枝纹的裙角朝前走,看它在黄昏里扬起又落下,翻飞如蝶,耳机里清柔女声悠扬婉转,一句“春风又绿江南”岸仿佛三月里拂过的风,余调悠悠,她的疲惫也渐渐得到抚慰。

春天,依旧值得开心。

十字路口转角处,绿意尚未爬满老墙,却也有两三枝探头探脑的先锋,不小心爬过头,支棱在半空,像个好奇小童,拦住陶又绿的去路,她被这生动俏皮的春意感染,停下脚步盯着看了一会,才笑着蹲下身,轻轻从柔嫩的枝芽下穿过。

还没等她站直身子,刚一抬眼,就“砰”地一声,与人撞了个满怀,一个没站稳,摔坐在地。

好在她踉跄着缓冲了一步,坐下时手撑了一把,因此没有受伤,回过神就要起来去看看与她相撞的人。

却是对方先她一步,开口询问:“要不要紧?”

声音清透、也冷淡,带着一点久未开嗓的沙哑。

陶又绿愣了一下,摇头,自己爬起来,本就是她没看清路,就算真摔到哪也怪不到别人。

“宋江南,医学部临床内科1601,如果后面有不舒服可以找我。”

那人许是有事,留下一句话,不等回答,便匆匆离开了。

陶又绿等了一会,才转过头,看向他离开的背影,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绝佳的头身比例,即使穿着这个季节满校园都是的卫衣配牛仔裤,也像是刚从时装秀场里走出来的样子。

空气里,余有极淡的消毒水味道,陶又绿鼻尖动了动,细细捕捉,反而一无所获。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才随手拍着裙上灰尘,收回视线,准备继续走,转头,却看见一块芽绿色方巾安静躺在地上,醒目惹眼。

宋江南,她知道这个名字,医学和文学,分布在这座学校里的东西两端,极少有交集,她知道这个名字,是源于一场国风元素的时装发布会,主办方是国内非常有名的一个高端品牌,主打中国风格的现代服饰,她是被相熟的摄影师推荐过去做预热活动的志愿者,而他是那场秀的模特。

那是她第一次在现场看专业模特走秀,无论是环境布置、灯光氛围,还是模特气场,都让她非常震撼,而宋江南,是其中之最,台上那一眼,足以惊艳半生。

他穿着一身汉玉白交领绣浅金重瓣莲花的西装,重重叠叠的透明袈裟绕肩,仿佛真是穿过缭绕仙雾而来的九天神佛,踏着时间洪流无意行经此处,万千光华里,他走到众人面前,单掌施礼,精致冷俏的眉眼微垂,不含任何情绪,带着众生平等的睥睨,要是细细回想,她却更愿意给那面容赋上一丝神佛的悲悯。

因为人有情,所以希望佛也能有情。

后来摄影师告诉她,这个人和她上同一所学校,叫宋江南。

她惊讶,同时,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医学部临床内科1601,原来他和她一样,大二。

回到宿舍,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将那块方巾举在眼前,仔细打量,芽绿色、缎面、晃动起来,像阳光晴好的湖面,有微微的波光,她觉得有趣,晃动频繁了些,便嗅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柚子清香,苦中带甜。

不自觉的,她想起宋江南,即便知道在同一所学校,今天之前,她其实从未碰见过他。

一个山头的占地面积,无缘的话,也有一个世界那么大。

“啊!这是中玉家春季刚出的新品吧!”一声惊呼传来,随即手上一空,室友叶梦杰直接抽走方巾,翻看起来,果不其然在隐秘的角落找见一个线绣的中字,她笑着扬起声道:“果然,我就说看着眼熟,你怎么抢到的,真好看。”

“不是我的,要还给别人,”陶又绿微皱眉将方巾轻轻拿回,放回枕头下,“找我有事吗?”

叶梦杰看了眼枕头,才娇声道:“下周五校宣传部打算在操场举办一个国风夜游的活动,你不是很喜欢这些吗,到时候过来帮帮忙呗,她们几个也都去的。”

她想了想周五的安排,课上午就结束了,下午也没什么事,倒是可以,于是点头答应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做分工表我就把你的名字填进去。”说完,她蹬着梯子离开了。

陶又绿把被掀起的床帘重新叠好,平整压进床下,才再次躺下。

幸好丝缎不是易有折痕的材质,从枕头下拿出来抖开,依旧是流光溢彩的新绿,只是……

绣着中字的那一角,突兀地翘起了一根银丝,像是精妙仪器里突然弹出的零部件。

陶又绿猛然坐起,不敢再摸,打着光看了半天,确实是抽丝了。

回想叶梦杰刚才的话,这一方小小丝巾怕是轻易还买不到,她打开手机,搜寻一番,先是被价格所震,后又被满目的缺货所惊,愁着眉眼,叹出一口气,她试着搜索线下门店。

还真找到一家,不过算不上店面,仅是一家专柜,不知道有没有一模一样的,或者能修复是最好的。

第二天一上完课,陶又绿就去了专柜,结果和脑海中最坏的预想一样,她无功而返。

回来后她在网上搜寻了许多丝织修复的手艺人,但都离得远,东西毕竟不属于她,因而她也不敢贸然寄出去,可一直这么留在手里终究也不是办法,这一方丝巾价格不低,万一是宋江南要还给品牌方,或者自己需用的东西,她就耽误人家事了。

无论如何,得尽快还给他。

四方床帐内,灯光明亮,陶又绿从外接了一盏台灯进来,架了小木桌,木桌上,芽绿锦缎、刺绣绷子、丝线、针、剪刀,摆得满满当当。

找不到一样的,她只能自己动手试一试。

即便有一些基础,但锦缎难绣,针一戳进去,就带出一个孔,走线时,力稍微大一点就会扯出空隙,力小绣线又松散,不成样子,她熬了一整晚上加半个白天,直到两方丝巾对比查看,看不出任何区别,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周三只有下午最后一节有课,陶又绿妥帖将东西装好,出门搭上循环公交,直奔医学部。

等走到门口,她才突然记起自己根本没有他的课表,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课,会出现在哪里,教室门口贴的课时表都是许久未更新过,她一时找不到人。

好在现在还没上课,她随机拦下一名同学询问,一句“请问临床内科……”还没说完,对方就哦了一声,拖长的声调,似是了然,看了她一眼,微摇着头,丢下一个教室门号神色无奈离开了。

陶又绿被他那一眼看得不明所以,犹犹豫豫上楼找到308,与文学部的教学楼一样,这是一间拐角的大教室,人已经快坐满了。

视线找寻一圈,并未看到她要找的人,倒是看到了那个给她指路的同学,眼看老师已经坐入讲台,她犹豫着就要收回迈入门的右脚。

“借过。”

冷不防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陶又绿惊而转身,继而眼中一亮。

“宋江南。”

他似乎认出了陶又绿,眼中闪过怔愣,转瞬即逝,复又恢复冷淡,问道:“是上次撞到受伤了吗?”

未免自己像是来碰瓷的,陶又绿忙摇头解释:“上次你……”

话到一半,钟声响起,已有不少视线落在门口,宋江南看了眼女孩开始泛红的脸,平淡开口:“先进去吧,下课再说。”

两步之遥,两鬓斑白的教授站在讲桌后,说着呼吸系统疾病,什么肺炎的病因与分类,葡萄球菌、肺炎支原体肺炎的临床表现及诊断……声如洪钟,清晰震荡着陶又绿的耳膜,让她脑袋昏然。

由于进门晚,只剩正中第一排还有位置,连支笔都没有的陶又绿就这么坐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好几次老师的视线扫过,她都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

正襟危坐也不是,缩成一团也不是,她像个在旷野里突兀却直愣愣戳着的木头桩子,尴尬驱使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江南,见他专心致志听讲记笔记,她又不忍打扰,只好悄悄将他放在右侧的专业书,往自己跟前挪了挪,试图挽救一下空旷到反光的桌面。

“……接下来请一位同学来谈谈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正准备再去摸支笔过来的陶又绿一听这话,心头一颤,马上低头,手收回桌下,不安的放在膝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这位老师的视线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

不会……要点她吧?

别说回答,她连PPT上那一串医学名词都说不利索!

一息之间,偌大的教室落针可闻,短暂的停顿在陶又绿眼中无限加长,她心跳如鼓,脑海中已经飞快闪过好几种被点后的反应。

台上的人似乎拿定了主意,张口准备呼唤幸运儿。

“那就请中间这位……好,这位举手的同学回答一下。”

举手?

身边投来一道阴影,宋江南起身,挺拔如松的身姿,莫名带来了护佑的安全感,他缓缓开口,声音淡而透彻,回答从容不迫,条理分明,一些专有名词陶又绿虽然不懂,但并不妨碍她理解整段话的意思,因此她也能听得很认真。

不自觉的,她视线下移,被他的笔记本吸引,干净的横线上铺满了字,宋江南的笔记做得很细致,不是什么都记的那种,而是分门别类,一目了然的细致。

这个人一定非常非常重视他的学业,陶又绿想。

刚才挪动书的时候,她就这么觉得了,开始时她不敢碰他的书,观察了许久,见他真的没看过那书一眼,她才动手,现在想来,书里的内容,他应该早已熟悉,甚至不需要再看。

书页上有划线,有批注,也有一些标了问号的地方,陶又绿目光落在上面,不禁想,这整本书没有翻开的部分,是不是都和这一页一样。

剩下的时间眨眼即逝,课间铃响起,教室里响起一阵窸窣嘈杂,陶又绿从包里拿出两个信封大小的透明文件袋,递给宋江南。

“这个是你的吧,应该是上次落下了,”两条方巾叠放在一起,原本的那条在上,她抱歉道:“你的那条被我不小心弄抽丝了,我重新绣了一条,”顿了顿,她解释:“实在买不到一模一样的,要是需要赔偿的话我就把钱转给你。”

说完,她有些忐忑,因为宋江南没有马上回答,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才听到他说:“不用,谢谢。”

方巾送出,陶又绿收回手,一时无话,憋了半晌,只吐出一句:“那、不打扰你上课,我就先走了。”然后慌慌离去。

一口气跑下三楼,她才后知后觉想到,自己竟然连名字都还没告诉他。

第二章 

春日晴朗,窗户将外面的一片盎然生意裱起,柔和阳光下,鸟啼婉转,绿叶轻摇,柔风吹散了一些病房内的沉味。

心血管科室住院病房里,宋江南和姐姐宋江北推着下楼赏完春的宋父进门,今天这间病房里只有宋父一位病人,因此格外安静,进了门,宋父起身,宋江北扶着他,宋江南去整理床铺,他配了些安神的药包,放进枕头里,有助睡眠。

“隔壁那个老先生,天蒙蒙亮时走的,这么看来,我是不是还活得挺久的。”宋父慢慢活动着胳膊腿脚与姐弟俩个闲话,在送走了妻子后,这是他从这间科室里送走的第三个病友。

宋江南给枕头换好枕芯,拍软和,放回原位,没接话,宋江北红唇开合,笑道:“这说明老天爷都想让您长命百岁呐,您就把心放宽,听医生的话,说不定没两天我们就能接您回家了,跟您说个好笑的事,上回……”

宋江北是做主持的,能应变,会说话,这种时候,宋江南通常都不做声,果然,没一会,就听见宋父笑声响起,关于生死的问题再无人提起。

宋江南今天还有事,安顿好宋父躺上床就准备离开了,宋江北送他到门外,随口问道:“上回你说的那条绿色方巾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正好过两天有个节目,早的话可以用来搭我的西装。”

提到这,宋江南脑海中却莫名浮现了一张泛红的脸,他不自觉抿了抿唇,垂下视线,“绿色的掉了,我找他们定制了你之前喜欢的那个手袋,下个星期寄到你公司。”

宋江北怔愣了一瞬,“你……”她知道弟弟在兼职模特,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可读医不是一条好走的路,自己才工作不满一年,父亲的治疗费,还是两人一起负责的,这些都没敢让父亲知道。

“没有花很多钱,给我打了折。”知道她想说什么,宋江南先一步道,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安神香袋,递过去,“这个给你,回家放进枕头里,平常少熬点夜,对心脏不好。”

医院地处市中心,四通八达,不远处就有公交可以直达江大,宋江南带着耳机,顶着渐盛的日光走过去,却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陶又绿捂着牙,耷拉着眉眼,坐在凳子上等车,这段时间她一直牙疼,晚上连觉都睡不好,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医院做检查,结果竟然被告知可能要做根管治疗,对于从小看见针头都要逃跑的她来说,这简直是最坏的结果了。

不过老天爷可能也不喜欢看人难过,所以将宋江南送到了她面前,止住了她无尽的长吁短叹。

有一瞬间,陶又绿的牙疼不药而愈,她露出惊喜的笑容,脆生生喊他的名字,一点也不像个病人,反倒令人想起生长在野地里的向日葵,旺盛,明亮,晃了宋江南的眼。

相逢不如偶遇,回校途中,两人自然是一起,这个时段的公交车上,人少得可怜,两人走到后排落座,陶又绿靠里,空荡的车厢里只有报站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对了,上回忘记说,我叫陶又绿。”在心里组织了好几遍的话,说出口还是觉得不够好,她怕自己的介绍太简单,不够让人印象深刻,又怕自己的介绍不够简单,让人觉得矫情做作。

宋江南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陶又绿有些气馁,再一次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聊天天赋,上车前问人家为什么来医院,得知原因后,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安慰没有立场,继续聊自己又不懂,上车后开得头就更奇怪了,上来就报自己的名字,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这个话要人家怎么接?

眼看话题还没开始就已经终结,她也不好硬是没话找话,只好认命的掏出耳机戴上,选了个甜甜的古风歌单,希望可以和窗外的风景一起,治愈自己受伤的心。

车行过几站,宋江南默不作声瞅了隔壁好几眼,眼中含了几分不知所措的踌躇,女孩捂着牙,侧看着窗外,眼含血丝,眼下青乌,一看就是睡眠不好,他捏着手里的包,抿了抿唇。

该死的牙痛再度袭来,耳机里轻快的小调不止没能治愈她的心,反更添烦躁,她收回视线,准备关掉音乐,刚拿掉耳机,却见宋江南递过来一个东西。

她接过,不解问:“这是什么?”凑近,有好闻的清香传来。

宋江南抬眼,“助眠的药包,可以放进枕头里,做了很多,还剩一个。”

“给我吗?!”

宋江南点头。

陶又绿弯起一双杏眼,高兴道:“谢谢!”

宋江南移开视线,回:“不客气。”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牙疼要尽早治疗,不然只会越来越坏。”

陶又绿笑容一僵,小声抵抗:“……还有止疼药。”

“这个对牙疼不管用。”

虽然牙医也这么告诉她,但这话从宋江南嘴里说出来,似乎对她格外有威慑力,她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会尽快接受治疗,又忍不住向他细细询问起治牙的方方面面。

陶又绿不清楚临床内科与口腔科八竿子打不着,只是因为害怕,所以想要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不可怕,一点也不疼的话,宋江南也没有解释,只将自己所了解的都告诉她,从自己的角度,给她建议,舒缓她的不安。

江大在市郊,从医院回去要一个半小时,宋江南清淡磁性的声音好像比止疼药还有效许多,陶又绿一路与他说话,渐渐忘了牙疼。

在学校门口下车,陶又绿不知看到什么,让宋江南站在原地等她一会,便一阵风似的跑开了,过了会,拿着两捧槐花花束回来,递了一捧给宋江南。

“礼尚往来,送你这个,很好闻的,没想到这个还能做成花束卖。”她凑到鼻尖闻了闻,觉得十分新奇。

看她买了两把,宋江南也就没说什么,道谢接过了。

进了校门,陶又绿以为两人就要分开,却见宋江南跟着她一同右转。

她有些惊讶:“医学院不是走左边那条路更方便吗?”

宋江南简言道:“我去老图书馆。”

江大有好几座图书馆,但只有靠近文学部的这座才叫老图书馆,是江大藏书最丰富,历史最悠久的建筑之一,因为修整不便,所以馆内基本还维持着上个世纪的样子,室内昏暗,没有空调,平常人不多。

陶又绿眼珠一转,决定临时定下一个好好学习的计划。

“正好,我也要去,一起?”

宋江南抿了抿唇,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陶又绿想起一件事,心中把话过了几遍,才故作随意开口:“你吃午饭了吗,文学院附近的二食堂挺不错的,要不要去试一下?”

“嗯。”他点点头。

吃过午饭,两人进了老图书馆,宋江南走在前面,他周三前要交两篇报告和三篇论文,但明天他没有时间,下周空闲时间也早已排满,原本计划今天都要写完,但现在,这个计划出现了一点意外。

穿过高大木架,宋江南习惯性走向熟悉的位置,一楼自习室的最里面,背靠书架,面对窗户,光线明亮,隐秘安静。

通常,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今天,却出现了一个例外,他脚步顿了顿,看着陶又绿自然而然的走到靠窗的那一侧坐下,窗外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玻璃,将她的发丝染成浅金,许是为了就医方便,她今天没有穿繁复的长裙,而是穿了件绣着抱灯小兔的斜领上衣,和一条绀青长裤,编着两条麻花辫,看起来娇憨可爱。

宋江南收了目光,抿了抿唇坐下,心头有一股说不清的心虚,促使他不敢抬眸。

陶又绿,他其实是知道这个名字的,那次相撞,并非他们第一次见面,准确说……并非他的第一次见面。

江大老图书馆外有一条槐树长廊,去年春天,雨水丰沛,槐树长势茂盛,一日一层新绿,没几天枝头就坠下了一串串玲珑花苞,其中几株不知怎么竟长途跋涉攀到了这里,摇晃的绿荫落在他书上,搅扰他心神,他烦躁抬头看去,却正好看见一个人从窗户下方钻出,闯入他的视野。

远山眉,月亮眼,她捧着一挂白花,凑近鼻尖,霎时,满月变弯月,灵动笑颜顷刻挂满眼角眉梢,斑驳光影下,她耳边青葡萄坠子折射出绿意,荡漾摇晃,竟比那落在书上的绿荫更为扰乱心神,但矛盾的是,这次,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烦躁。

她在捡拾地上掉落的槐花,槐树有刺,其间移动,难免不便,宋江南看她小心翼翼动作,却是一会被挂住了衣裳,一会被勾住了头发,手忙脚乱,连耳坠子掉了都没发现。

不知不觉,他竟然隔着窗户,一直看到人远去,他暗自腹诽自己像个偷窥小姑娘的变态。

图书馆的窗户,关上时,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窗户外的这条路,应该是她每日的必经之路,自那次后,宋江南便经常能看见她从这扇窗前走过,有时映着朝阳,有时踏着晚霞,有时伴着飘雪……每一次,都那么生动,她古意的着装与打扮,像极了这座底蕴丰厚的图书馆里长养的神灵,只有他能看见的神灵。

但这一次……

宋江南目光凝实,上移了几厘米,落在对面,陶又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压着书角,细白指尖莹润干净,时不时轻轻拨弄着书页,却半天不见翻动一次。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恍惚,这一次,神灵走入了窗内,走到了他的眼前。

在一片摇晃的烂漫绿意里,宋江南想起了那条她亲手绣的方巾,还有那只他鬼迷心窍捡起的耳坠,心中突然觉得,春天,真是没有绿的对手了,花不行,鸟不行,人,同样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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