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焰》作者：照城

第 8 章
　　裴航之站直身，在后背肩胛骨上按了一下。
　　丁晞珍抱着猫咪，看了眼裴航之的后背，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救护车，说：“你去看看吧？”
　　“看什么？”
　　“看病。”丁晞珍坚持道，拖着裴航之往前走。
　　他故意走得慢吞吞，看着丁晞珍的背影，嘴角似笑非笑。
　　“黄姐。”
　　“你又来了。”护士长熟练地在棉签上倒碘伏。
　　“诶诶诶，疼，疼……”当护士长狠狠用蘸了碘酒的棉签往裴航之后背上的破口处一戳，裴航之脸立刻纠结成一团。
　　护士长说：“哟，还知道疼啊，我还以为小裴一身狗肉，掉了一块都不知道呢。”
　　护士长的儿子跟裴航之差不多大，裴航之干这一行，去医院比去饭馆还勤，护士长看着心疼，早把裴航之当自己的半个干儿子。
　　裴航之也是知冷知热的人，知道黄娥是刀子嘴豆腐心，在她面前皮得很，笑眯眯地说：“您这么上药，没事也要挖掉块肉啊！”
　　丁晞珍吓了一跳，皱着眉轻声问：“一块，一块肉啊……这，这么严重吗？你刚刚还不愿意过来！”
　　裴航之被丁晞珍逗笑了，扭头对丁晞珍说：“我这开玩笑呢。你怎么这么好骗。喏，就一小口子。”
　　裴航之把身体侧过去，给她看自己的后背。
　　他的背很厚，饱满的肌肉群上附着了一层薄汗，有一块红色的印记从黑色工装背心里探出了一角。丁晞珍还没来得及看清，裴航之就不动声色地将那块疤掖进了衣服里。
　　他懒洋洋地歪了歪头，说：“啧，是要快点处理，再不处理都结疤了。嗨，可惜了我这美背。”
　　丁晞珍：“……”
　　亏她一分钟前还挺感动，觉得裴航之菩萨似的救苦救难，超级伟大。结果大英雄好担心自己的美背。
　　丁晞珍叹了口气，说：“裴航之，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好歹是人民公仆！”
　　裴航之：“人民公仆怎么了？人民公仆的背就不能美了么？丁晞珍同学太严格了。”
　　丁晞珍：“……”
　　处理完其他救险后的其他琐事，裴航之便和丁晞珍一起去了宠物医院。
　　在外面捡回来的流浪小猫带回家前最好要检查身体，看有没有生病，然后除虫、打疫苗。
　　宠物医院里，伴随着萨摩耶的汪汪叫，兽医小哥给小猫打了一针。
　　“这猫挺听话的，都没叫一声。”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块冻干，喂给小猫吃，“样子长得也漂亮的。”
　　裴航之：“那是。”
　　也不看看是谁的猫。
　　裴航之把打好针的小猫揣卫衣兜里，回头丁晞珍不在身后。
　　只是一个没盯住，丁晞珍就已经买了大包小包东西。
　　猫粮、小猫玩具，猫抓板、猫爬架、还有小毛线团。
　　裴航之又好气又好笑，亚笑了一声，说：“你当它有几只爪子呢？买这么多，它哪儿用得过来？”
　　丁晞珍摇了摇一只带响的小棒槌，说：“不可爱吗？”
　　裴航之眼带笑地看着丁晞珍，回答道：“嗯，可爱。”
　　喵：“喵~”
　　到家后，裴航之将猫窝和猫爬架安置在阳台上。猫窝里有一层软垫，但裴航之还往里铺了一块叠起来的羊绒毛巾。这样一来小窝看起来就更柔软了，小猫一滚进去就开始疯狂踩奶。
　　“你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喂一下它，晚上回来再喂一次，然后临睡前再喂一次。”裴航之边说着走进厨房，他一拉开冰箱，就没声音了。
　　丁晞珍在阳台逗了一会儿猫，半晌没听见裴航之说话，就跟着裴航之去了厨房。
　　裴航之从冰箱门后抬起头，对她嗤笑了一声，说：“你这冰箱比我脸还干净。”
　　丁晞珍“哦”了一声，说：“我一个人住啊。”
　　裴航之没说话，站在玄关开始穿外套。
　　丁晞珍以为裴航之这就要走了，便抱着猫，面无表情地靠着门框。
　　她在心里对小猫说：看，你爸多渣，这么快就不要你了！
　　裴航之穿好衣服，转身见丁晞珍抱着猫直勾勾地望着他，便说：“我得去趟超市，买点吃的，给猫做猫饭。”
　　“猫饭？”
　　“猫饭，就是给猫咪吃的饭。”裴航之挠了挠小猫脑壳。
　　这真没吃过。丁晞珍有些好奇。
　　裴航之说：“跟不跟我一起去？”
　　丁晞珍立马放下猫咪，开始穿鞋，从善如流地说：“去吧。”
　　裴航之摇摇头，笑了一声，将一条黑色围巾往她脖子上绕了一圈。
　　那围巾很厚实，一下便遮住了丁晞珍的大半张脸，只余下一双水润润的黑眼睛。
　　裴航之：“走吧。”
　　*
　　丁晞珍公寓楼下就有一家大型百货超市，她每天从这儿经过，但一次都没进去过。
　　裴航之推着推车就往生鲜区走，丁晞珍亦步亦趋地跟在裴航之身后。裴航之却没往宠物区走，推着购物车径直去了生鲜区。
　　丁晞珍说：“现在不应该去宠物区吗？”
　　裴航之挑选着冷柜里的鲜肉，说：“不用，猫粮已经买了。小猫一直吃猫粮长不好，再给它买点别的。”
　　丁晞珍看着裴航之挑了一条小鱼，一只鹌鹑，还有一些鸡肝和鸡心，一一用小塑料袋装好，称重，排队打了价标。
　　生鲜超市是一座城市最具有烟火气的地方。
　　丁晞珍推着小车，站在收银台前的队伍里。站在她前面的，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妻；站在她后面的，是将小孩儿放在购物车里的中年夫妇；与她隔了一条收银台的，是刚刚表白时不时亲吻一下脸颊的青涩年轻人们。
　　裴航之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购物车扶手上，胸膛几乎贴上了她的后背，这个无意的动作，让混迹在人群中的他们，看起来就像这座城市里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情侣。
　　大包小包带回家后，裴航之先用破壁机将所有食材全都搅成肉绒，盛进小碗里，上锅隔水蒸。
　　小猫围着裴航之转，丁晞珍也忍不住亦步亦趋地跟在裴航之身后。
　　裴航之的动作太熟练了，结实的后背随着动作起伏，看着就心里踏实，有一种被照顾得很好的感觉。小猫围着裴航之喵喵叫，丁晞珍也差点要跟着喵喵一起叫裴航之一声“爸拔”了。
　　丁晞珍每隔一会儿，就要问一声：“还要多久啊？”
　　裴航之看了看表，说：“三分钟。”
　　蒸好后裴航之一揭开锅盖，白嫩嫩的肉蓉就像奶豆腐似的，散发着浓郁的肉香。丁晞珍凑近吸了吸鼻尖，好奇地说：“这就是猫饭啊？”
　　“嗯。”裴航之说：“鱼是补钙的，鸡心和鸡肝对猫的眼睛好。”
　　丁晞珍“哦”了一声，神不知鬼不觉地说：“那人能吃吗？”
　　裴航之用小铁勺挖了一小块，坏笑着说：“你想吃啊？尝一口。”
　　丁晞珍心想，食材是人能吃的食材，又蒸得熟透了，为什么不能吃？她一门心思想着吃，就没注意到裴航之眼里又温柔又戏谑的笑意。
　　她凑近了，将信将疑地在小勺子上舔了一口，然后“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噗噗噗！”她一个劲儿地吐舌头，脸也皱成了一团，“好腥！好腥！”
　　“喝水喝水。”裴航之又好气又好笑地喂她水喝，说：“我逗你呢，你还真吃！完全没调过味，当然腥！”
　　丁晞珍喝了小半杯水，压住了恶心。
　　裴航之从碗里盛出了四分之一的量，倒进猫饭盆里，又淋上一圈羊奶。
　　小猫闻着肉香就来了，呼噜呼噜吃了一大碗。
　　小奶猫喝完猫饭后，裴航之就将它抓了过来，捧在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揉着。
　　他倒在沙发上说：“剩下的猫饭也跟今天一样，放在冰箱里冷藏着，要给它吃的时候就拿出来隔水蒸。别给它吃太多了，也别放太久了。”说到一半，他突然说，“算了，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丁晞珍：“嗯。”
　　小奶猫大概是有灵性，知道裴航之是它的救命恩人，在他怀里温顺得很，眯着眼睛美滋滋地舔舐自己手背上的软毛。
　　裴航之弹了下舌，逗了小猫一下，“噔~”
　　小猫：“喵呜喵呜！”
　　裴航之问丁晞珍：“想好给它取什么名了没？”
　　“没……”丁晞珍说：“我，我就叫它喵喵。我每次一这么叫，它就跑过来了。”
　　裴航之：“喵喵。”
　　小猫果然昂起了头，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
　　裴航之嗤笑了一声，说：“它还真就是认这个名了，喵喵！”
　　“喵！”
　　裴航之继续逗猫，“喵喵，以后，我就是你爸爸了，来，叫声爸爸听听。”
　　“喵（爸），喵（比）”
　　裴航之又指了指丁晞珍，说：“你知道她是谁么？它是你……”
　　裴航之猛地停了下来，丁晞珍也一愣。
　　裴航之是爸爸，那她，她是妈妈吗？爸爸和妈妈是什么关系？
　　她心里一慌，脱口而出：“姑奶奶。”
　　裴航之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狂笑起来，“丁晞珍，你可真会占便宜啊。”
　　裴航之坐了一会儿，准备走了，他弯下腰，笑眯眯地冲小猫咪打了声招呼：“拜拜，喵喵。”接着，他挑起一边眉，对丁晞珍说：“拜拜，姑奶奶。”
　　丁晞珍：“……”
　　丁晞珍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小猫刚吃了一碗，但一转眼的功夫就又饿了，围着猫盆喵喵叫，叫得丁晞珍心软成一片。但一想到裴航之说的，小橘特容易长胖，不能喂太多，又不敢再多喂，“你爸比不许你吃了。”
　　“喵！”
　　“真不能吃了，”丁晞珍说：“你刚刚都干完一大碗了。我都没吃呢。”
　　虽说丁晞珍已经吃过晚饭，但看着小猫吃得这么香，也觉得有点馋。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连震了好几下，她划开一看，消息是裴航之发来的。
　　phz:“别给它喂宵夜，胖死。”
　　丁晞珍乐笑了，拿着手机在小猫面前晃了晃，说：“看，你爸比说的吧，没骗你。”
　　手机又是一震，裴航之发来了第二条。
　　phz:“你吃的在最下面一格。”
　　丁晞珍愣了愣。
　　她吃的？
　　她家里不开火，这次去超市也没拿什么零食。
　　带着疑惑，丁晞珍拉开冰箱最底层冷藏柜，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里面铺了一层刚包好的小馄饨。
　　小馄饨每一只都胖嘟嘟的，皮如蝉翼，肉馅饱满粉嫩，名副其实的皮薄馅大。
　　丁晞珍瞪着那小馄饨微微失神，好像在冰箱里看见了火柴。那分明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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