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作者:陆雾

文案

假如有一种病,能让所有人都听到你的内心活动。你该怎么办?

假如患这个病的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要怎么假装不知道?

轻喜剧都市爱情,吐槽系社恐总裁x面冷心热的全能秘书

没有冷酷总裁爱上我,只有总裁爱上冷酷的我

评查看

正文

1 你是去当老板的,不是去当吉祥物的
  梁季迁睡前接到一通电话,说他的姐姐谢辞远出车祸了,三处骨折,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这个电话是位姓张的助理打来的,没说需要他做些什么,好像整件事知会他一声就足够了。
  他想去医院探望姐姐,但张助理劝他轻易不要出门,以免发生意外。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他上次出门还是半年前,出门不到二十分钟就被保镖带回来了。这栋别墅位置又偏,最近的公交站点也要步行四十分钟。
  他问道:“我姐姐现在想见我吗?”
  张助理道:“谢总要是有指示,我们会立刻派车来,您现在好好休息,不用太担心。”
  梁季迁应了一声,除了等待,他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电话挂断了。因为太安静,整座别墅又显得空荡荡了,他静静地数着自己的呼吸声。
  梁季迁和谢辞远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姐姐是第一任妻子所生,没几年生母病逝,为了纪念她,就改了母姓。梁季迁的母亲是续弦,结婚时和丈夫差了十六岁,继母女间的关系本就难处理,加上只过了一年,她就生下了梁季迁。弟弟被宠得如珠如宝,姐姐的地位就愈发尴尬。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梁季迁七岁时。谢辞远不喜欢这个弟弟,一次吵架时不小心把他推倒在地,梁季迁一面哭,一面抱怨着:“姐姐长了青春痘之后,脾气变得好坏啊。”
  谢辞远嚷道:“这和青春痘没关系,是你太烦人了。”
  梁季迁满脸泪痕,抬起头,诧异道:“我没有说话啊。为什么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姐姐你是不是会读心了?好厉害,再来一次。”
  谢辞远道:“我不会读心,是你变成扩音喇叭了。待在这里别动,我让爸爸送你去医院。”
  经过诊断,梁季迁患有迪内热综合症。这是一种非遗传性的脑部病变,是外侧眶额叶皮层过度活跃导致的情绪处理异常。患者与情绪相关的脑波可以让周围人感知。主要症状是两米以内,多数人都能明确感知到患者的心理活动。
  有些人认为迪内热综合症不该被归为疾病。因为没有造成生理上的疼痛和不适,反而增强了记忆力和神经可塑性,几乎可以算是一种特异功能。
  但是能读别人的心叫特异功能,能被所有人无差别读心属于社会性死亡,火化,入土,一条龙服务。因为对患者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使得多数人无法正常融入社会,迪内热综合症仍被视为一种疾病,至今仍未找到有效的治疗手段。
  迪内热综合症无法治愈,只能控制。脑波的强弱与患者的情绪直接相关,极端的情绪会让更多人接收到患者脑波,反之,只要足够平静,就能让心理活动降低到多数人难以识别的程度。所以梁季迁在七岁后,始终佩戴心率检测手环。
  示数在六十左右,是安全值。七十到八十则是临界区,超过九十,就深呼吸和冥想控制情绪了。 只要超过一百,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扩音喇叭了。
  第一次发病后,梁季迁接受了半年的治疗和训练,就顺利出院了。他控制得不错,外表看着几乎是个正常孩子。父母也想让他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就试探着送他去学校,迪内热综合症患者会比常人更聪明些。梁季迁跳了两级读初一,起初适应得不错,哪怕在书本上画小人,也是全班第一。不单功课好,个子高,长得还讨喜。男女同学都喜欢找他玩。日子长了,他也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一天午休时,学习委员偷偷给他塞了一袋饼干,没说什么话,就害羞跑开了。梁季迁飘飘然的,想着学习委员总是请他吃零食,肯定是喜欢他。可惜他对学习委员倒有些避之不及,因为她身上有股说不清的怪味,闻起来像是放馊了的饭菜。
  他这个念头还没飘远,学习委员就冲到他面前,怒气冲冲道:“你不要自作多情了,谁喜欢你啊,我是可怜你,谁让你整天胡思乱想,我怕交不到朋友。我真不应该可怜你。你这个讨厌鬼,就应该待在家里,躲起来,这辈子都不要出来,扩音喇叭!”
  那时候,梁季迁已经知道了,扩音喇叭是对迪内热综合症患者的一个蔑称。他赌气回嘴道:“我就算是扩音喇叭也比你好,你的衣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学习委员含着泪抽了他一耳光,干净利落,抽飞了他的眼镜,也抽断了一切没出口的道歉。梁季迁不知该如何反应,索性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这件事闹得很大,双方家长都被请来了。原来学习委员的父母刚刚过世,是由奶奶暂且照顾着,没空给她洗衣服,只能把脏衣服沾着肥皂水搓干净了穿在身上。她是心因敏感者,也就是无论何时都能听清迪内热综合症病人心声的一类人。梁季迁从报道那天起所有的心理活动,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梁季迁退学了,外面的世界对他曾是一场冒险。但冒险结束了,他用眼泪认了输,灰溜溜地逃回家了。他不认为自己是个扩音喇叭,更像是个透明人,揣着真心四处游荡,旁人的善意和恶意,总是能直截了当地穿透他。不管是伤害别人还是被伤害,他都不愿继续了。自那之后,他就一直躲在家里,没有正式出过门。
  好在科技够发达,他父母也够富有,从高中到研究生,他都是在家上的函授课程,连考试都是装了个监控探头,在卧室完成的。他拿到的是海外名校的毕业证,主要是因为学校有弱势群体帮扶政策,保护学生隐私,迪内热综合症患者在家上课,但在毕业证上不会特别标明。
  书是读完了,可工作也没那么容易找。名义上人人平等,一切用人单位都不得歧视迪内热综合症患者,但背地里,谁都不情愿招个扩音喇叭进来,把自家的商业机密来个广而告之。
  于是各有各的计策能使,最常见的就是偷偷雇个敏感者当面试官,谁是迪内热综合症病人就一目了然。又或者是在体检上玩花样,多加一个脑电项目,迪内热综合症患者的阿尔法波与常人不同。
  当然拒绝的理由不会写在明面上,只会客客气气道:“很抱歉,您的条件不符合我们公司的需求,还请另谋高就。”
  不过迪内热综合症患者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许多公司还是愿意冒着风险雇佣他们。只是无利不起早,表面上同工同酬,可实际在薪酬待遇上总又有许多手段可使。迪内热综合症患者很少能与普通雇员平起平坐。
  因为这种种的歧视,许多迪内热综合症患者不会坦白自己的病情,反而伪装成普通人参加招聘。这里面又是花招百出。
  梁季迁不想骗人,也不想被人骗,索性就继续待在家里,偶尔给家族企业当技术支持。自从父亲心脏病发过世后,公司就由姐姐谢辞远接手。自梁季迁确诊后,谢辞远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少了些竞争压力,对弟弟也就多了些怜爱。她几乎把梁季迁当半个儿子看待,一面承认他能力出众,一面觉得他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关在别墅里的长发公主。
  梁季迁已经有十多年没和人正式打过交道了。城郊的独栋别墅供他一人居住,位置偏僻,没有邻居,有家政上门服务,一周三次,风雨无阻,都签了保密协议。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和他多交谈。
  谢辞远有时会和继母一起上门看他,他在家人面前似乎活泼了些,但比小时候还是孤僻了许多,见到生人甚至会结巴。
  他在公司有个技术部总监的职务,但不用开会,只是每个季度会远程帮忙维护系统,订购设备。他在电话里,网络上倒是镇定自若,隔着屏幕和话筒可以正常发挥。可对面一旦变成了活生生的人,血与肉,眼睛对眼睛,他就是无所遁形的,连心都要剖出来给人看,也不管情愿不情愿。
  索性就这样养他一辈子吧。谢辞远想着,虽然他是寂寞了些,但总比丢到外面被浪打风吹要好。
  可现如今,人算不如天算,谢辞远不得不亲自推翻自己的决定,连夜把弟弟叫来医院。梁季迁站在床边,有些害羞地朝她挥挥手,问道:“姐姐,你没事吧。”他抬眼瞥了瞥站在角落里的张助理。这是个生面孔。
  “还可以,骨折了几个地方,暂时没办法回公司。”谢辞远的左手还打折石膏,右腿吊起,问道:“弟弟啊,你有没有考虑过出来工作?”
  梁季迁愣了愣,茫然地微笑着,“我没有这个打算啊。”
  “我没有问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谢辞远强忍住叹气的冲动,“我这里很麻烦,至少两个月以内没办法出院。我需要你代我去公司主持工作,只要做两件事就好。第一,股东会议你必须要去了,我会签表决权代理协议,小事情你可以代我决定。你的主要工作是稳定军心,大的决定不需要你来做。第二,公司要进一批新设备,把系统全部更新,这件事你也知道,之前就是你负责的选的设备,现在对方公司的老板要亲自来一趟,谈合同,你负责接待就好。具体框架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只要确定些细节,走个过场就好。”
  “听着很麻烦啊。”
  “这没什么难的,就是让条狗去做都行。”
  梁季迁不应声,低头盯着脚尖,腹诽道: 那你找一条狗去做就好了。
  谢辞远斜眼睨他,无奈道:“我也想啊,可我不能找条狗当我弟弟。”
  梁季迁向来有些害怕姐姐,瞥一眼手环上的示数,早就过了九十,显然整个病房里的人全听到了。他又忍不住慌起来,嘴角一弯,含含糊糊露出些撒娇的笑意,姐姐不会是认真的吧?能不能糊弄过去吗?
  谢辞远听了更不爽气了,呵斥道:“你不要这样子讪笑。”
  梁季迁道:“我没有讪笑,我只是想让你别生气。”
  “看到你这样子我才会生气。你接下来是接我的班,去公司是要管理别人的。你是空降的领导,没人会喜欢你的。你要让下面的人讨好你,你不能去迁就他们。”
  “可是我会紧张。”
  “那就不要露出表情,他们会比你更紧张。”谢辞远用食指抵住太阳穴,露出将要叹息的神色,转而问向一旁的张助理,“你看他这样还有没有办法?”
  张助理自上而下端详了梁季迁一阵,不声响,转身去洗手间,手上沾了些水,果断而近于粗暴地把梁季迁的头发打湿了朝后拨,简单梳出一个背头来,又让他抿起嘴,眯起眼,挺直背,换上件西装,去谢辞远的病床前亮个相。
  谢辞远这下倒是眼前一亮。平心而论,她的弟弟像父亲,确实也长成个体面男人。宽肩高个子,尖鼻薄唇,瘦窄脸,下颚线收得利落,眼窝微凹,头一低,眼神沉在阴影里,冷冷的肃杀气概。不笑的时候很轻易能镇住些不明底细的人。
  可他就是忍不住要笑。只在床边站了片刻,含笑的眼睛就弯起来,略带腼腆地问道:“好了吗?”这一笑,露出虎牙的一个尖,就是前功尽弃了。他看着像鹰,骨子里还是只小麻雀,生人一来,就要惊飞。
  谢辞远身心俱疲起来,挥手召来张助理,道:“你看着办吧,他就交给你了,这五天里不管用什么办法,至少也要把他训练成个人样。下周一,他就要去上班。他不能上班,你就和他一起走吧。”
  我现在不算个人样吗?梁季迁漫不经心想着,忍不住咬自己的指甲。
  张助理点点头,开车把梁季迁送回了别墅,然后当晚就搬进去同住。梁季迁原本还觉得是件好事,有个人陪着,就不至于像过去那么冷清。可第二天一早,他被一盆冷水泼醒在床上,事情就没那么有趣了。
  张助理名义上是助理,可实际上更像是保镖,举手投足完全是军人做派。他吹着哨子,把梁季迁从床上拽起来,面无表情道:“接下来几天里,我希望梁先生你能学会五件事。正常地和人沟通、正常地进行眼神交流、自己开车上下班、减少不必要的笑容还有控制自己的心率。”
  张助理拿着一个小的电击器,戳在手背上有刺痛感,但不会有明显的伤害。接下来一整天,他和梁季迁做了四五场模拟,都是开会、听报告、面试新员工这样的日常事务。他还定下了几条规则,梁季迁稍有违反就会遭到电击惩罚。
  临近黄昏,梁季迁已经被电了不下二十次。这感觉像是家里养着一个皮卡丘。他抚摸着刺痛的手背,偷偷抱怨着。张助理则横了他一眼,快步上前,又朝他伸出了电击器,“我能听到你在想什么,梁先生。”
  梁季迁忍着刺痛,一看手环上的示数,果然已经超过九十了。他自觉理亏,也就没有再抱怨。
  到晚饭时,梁季迁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趴在餐桌上,有气无力地喝汤。张助理忽然问道:“我今天对你做了多不讲道理的事,你生气吗?”
  “还可以啊。”梁季迁挠挠头发,笑道:“早上被泼醒的时候有点不高兴,可是你这么做应该有道理的,就想通了。”
  张助理顿时沉下脸,揪着梁季迁的衣领,直接把他拽到泳池边,一把推了下去。三月初还是初春,冬天的威严还没彻底远去。泳池的水冰凉刺骨,梁季迁只穿着一件睡衣,浑身湿透,踩着池底的瓷砖瑟瑟发抖。张助理居高临下道:“你现在生气吗?”
  梁季迁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好久没生气过了,已经不太会发脾气了。”
  “那你今天不准再吃饭了。”张助理冷冷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张助理原本的期望是让梁季迁小小地发个脾气,说几句气话,再不行,就是大发一通火,摔了砸了一些东西都是可以的。可梁季迁没吭声,只是低着头去浴室洗了个澡,当真什么都没有吃,早早地回房间睡了。
  到第二天早上,梁季迁竟然按照之前的要求,六点不到就起床,换上正装,挺直背坐在餐桌前,彬彬有礼道:“请问我能吃早饭吗?”
  张助理见了他,近于痛心疾首道:“梁先生你不可以这样子啊!这里是你家,我是你姐姐的雇员,我昨天对你做的所有事都是不合理的,你可以生气,可以拒绝,甚至可以开除我。”
  “咦?可是我姐姐让你训练我,我想你做这些事都有原因吧,我没必要为难你。”梁季迁歪着头,又忍不住笑起来,想道:“张助理真好玩,竟然想让我生气。那我更加不要生气了。”
  张助理上前,郑重握住他的手,“梁先生,你怎么能这么好说话?我原本以为不用一天,就能让你发火。可现在看来,是我不行,我真的从没看过像你这样好脾气的人,尤其你还是这样的身份。这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
  “这样不好吗?”
  “我有一个想法,可能有点冒犯。但我想你应该不在意,我还是直说了。一般选警犬的时候,不会选金毛这个品质,因为这种狗太友善了,不具备攻击性,不愿是遇到犯人还是普通市民,都想着和他们交朋友。这样的性格不能完成任务,又容易让自己被伤害。梁先生你现在就是这个情况,你的性格太温柔了,又长年待在家里,内心渴望和人相处。可是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外面很多人是对你这样的病人有敌意的。他们会毫无原因地讨厌你,欺骗你,不择手段地伤害你。”
  “虽然我是知道外面不比家里,但毕竟是自己公司,应该不至于这么糟糕吧。”梁季迁略显紧张地把玩起衬衫的扣子,张助理咳嗽一声,他即刻停住手。
  张助理语重心长道:“就是因为家族企业,所以情况更紧迫。现在公司虽然名义上你姐姐掌权,但是股东们都是各怀心思。中层干部也是各立山头,谢总也是花了很大力气才镇住场面。这次实在是出于无奈,才让梁先生你出山。你要认真对待这件事,真的到了公司,就不能有任何闪失。”
  梁季迁点点头,忽然感到一种木兰从军般的责任,好在他倒不用穿女装。
  张助理叹口气道:“我原本想着激怒你,激发出你强势冷酷的一面。但现在看来,梁先生你根本没有这一面,那还是先做到先前的那五点吧。尽量不要笑,就算要笑也要冷笑。”
  梁季迁试着冷笑一声,结果反倒呛得咳嗽起来。张助理帮他拍背顺气,道:“没关系,慢慢来吧。”
  到礼拜天下午,梁季迁亲自开车去医院,接受姐姐的验收。张助理已经先到了,为他开门时,他含笑点了点头。谢辞远对他那抹矜持的笑意很满意,瞧着至少不再像只萨摩耶了。
  梁季迁站在病床前站定,两手背在身后,淡淡道:“姐,你今天还好吧?”他身形瘦高,西装也贴身剪裁得锋利,居高临下的影子歇落在床单上。他微微眯着眼,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与先前完全是判若两人了。
  “还可以,刚做完两个检查,情况不错。”谢辞远不得不抬头望着他说话,生平第一次在弟弟面前感觉到了威压,“你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张助理对你的训练很到位啊。说说看,他都让你做了些什么?”
  “他让我少说话,不要笑,见到生人眼神不要游移。一天做五十个俯卧撑控制心率。每天喝五杯咖啡,让咖啡因耐受。”
  谢辞远点点头,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吗?”
  梁季迁面无表情道:“想上厕所,咖啡喝多了。”
  “给我忍着!”
  “会尿裤子的啊。”
  “你给我争点气啊。”谢辞远左手还打着吊针,却丝毫没有顾忌,一把攥紧梁季迁的手,“你明天就要去公司了,代表我,也代表我们家。你是去当老板的,不是去当吉祥物的。别让我担心了。”
  “我真的不适合啊,我不会对人下命令啊。”
  “那你就努力别说话。不管发生什么事,到了公司,你能不开口就少开口,让别人去猜就好。如果有人质问你的时候,你不要立刻回答他,就眯起眼看过去,在心里默数五秒,然后反问对方。懂了吗?”
  梁季迁略一思索,便微微眯起眼,露出些讥嘲笑意,反问道:“你在问我懂了没有?”
  谢辞远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他,“不错,就是这样子,现在你给我滚出去上厕所,不准用我病房里的洗手间。”
  梁季迁如蒙大赦,一溜烟就推门跑出了去。按谢辞远对他的了解,他兴许还要顺便下楼遛个弯,找几个野猫野狗逗着玩。梁季迁今年二十六岁,可在家里待的太久,像是个封在琥珀里的标本,还完全是小孩子的脾气。
  她一面忍不住担心他,同时又暗暗松口气。正因为他是这样的性情,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公司的继承权、父亲的宠爱甚至是抛头露面的机会,都是她从他手中夺过来的。他却并不介意,只是一贯地一笑了之。
  谢辞远感叹道:“我这弟弟是个好孩子,可就是太好了,我才更担心他。”
  张助理恭恭敬敬到她面前,宽慰道:“梁先生很聪明,会随机应变的。只要他的病不被发现就好,现在他的心率已经能控制在七十,会很安全的。只是他一直很担心您的病,问了我很多问题,是不是该告诉他?”
  谢辞远不搭腔,只似笑非笑横了他一眼。张助理立刻欠身道:“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类似文章

发表评论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