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花欲燃》作者:一只西飞雁

隔天,胡江昱被拍门声震醒,他爬起来开门。门口站着衣着齐整的孟丹阳,他往屋内一打量,嘴角挂了笑,“钟笑呢?”
“有课,先回去了。”钟笑走之前在他耳边轻声提了一句。
“得偿所愿了?”
胡江昱食指勾勾眉头,只笑,不说话,神情舒展,像一只餍足的猫。
“瞧你那臭屁样。”
胡江昱笑出声,“我真是浪费太多时间了。”

奇怪的是,接下来的一整天,钟笑都没有联系胡江昱,他以为两人时间错开,她有事在忙。结果到晚七点多,居然听到王阮哲外放语音里钟笑欢快道:“你在哪?我买了好吃的,风里雨里三教202等你啊!”
王阮哲满面春风地出去了,胡江昱僵在座位上,一张脸黑如锅底。

三教空出来的小教室最多,很多同学会来蹭投影,占着哪间是哪间。
王阮哲连好设备,两人同坐在倒数第三排,黑灯瞎火的看这部色调本就偏暗的早年警匪片。
真正看的时候,两人都不喜欢说话,于是除了影音,便只剩下钟笑偶尔的细碎啃咬声。
沉默的一个半小时过去。
当片尾曲响起,钟笑松了一口气,她啧啧感叹:“好狠啊,太狠了,剁人一点表情都没有的啊。”
“无他,唯手熟尔。”
“喂,这个话用在这里很惊悚的。”
王阮哲笑着去前门开灯,钟笑则站在一旁等着收拾残局。
“咦,”她好像看见最后排的角落里模糊有个人影。灯一亮,可不是嘛,胡江昱双手抱胸,沉着脸坐在角落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又坐了多久。
三人正好站成个稳固的三角形,气氛奇怪。

“阿哲,”胡江昱先开口了,一下捅破窗户纸,“首先对不住,钟笑不能让你追走。你要骂我虚伪不厚道,两面三刀,我也认了。每天看着你跟她互动,我快疯掉了。”
王阮哲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没有了,但要说多意外,好像也不见得。他往墙边一靠,等着他的下文。
胡江昱又转向钟笑,这下就气势汹汹带点怒意了,“钟笑,你耍着人玩吗?”
钟笑面不改色,“王阮哲,要不今晚你先回去?”
王阮哲轻笑了声,摇摇头,抱着电脑离开了。

钟笑走到胡江昱面前坐下,耳边一点清晰的红印,看得人口舌发干。
“昱仔,你干嘛生这么大气?”
“哼,”胡江昱瞪着她,“你说呢?”
他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结果某人没一点为人女友的自觉,将他撂在一边,还跟别人约着看电影?
“我不知道。是因为昨晚吗?呐,我先声明,可能你喝断片不记得了。但真的是你先开的头。好吧,我承认我见色起意没把持住也有不对。可是你也挺快乐的啊,还做了好几次呢。所以……”见胡江昱脸色越来越青,她越讲越心虚,“所以……也不吃亏吧。而且……虽然我不怎么会,但是我有努力啊,那朋友之间不就是要相互包容嘛。”
“朋友?”胡江昱咬牙切齿道:“你见过哪门子的朋友能这样相互‘包容’?嗯?在床上‘包容’?”
钟笑脸一红,举手发誓,“这绝对是意外。我发誓!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胡江昱胸膛起伏,他有点奔溃,两人的对话怎么突然走入一个岔路?两人为什么想的不一样?他来兴师问罪的理由和她在极力撇清的好像不是同一个啊?他可不愿意就坡下驴以“意外”定性这次蓄谋,他要的是天翻地覆,名正言顺。
于是镇定道:“发誓就算了。既然发生了,那我们干脆在一起好了。”
“啊?”钟笑急急摆手,“不不不不不,不要勉强自己。”
胡江昱被她避之不及的摆手搞得心情直直落,还尽力耐心道:“不勉强。”
“勉强勉强。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能在一起?我不行我不行。”
“怎么不行?做都可以,谈恋爱不可以?”
“身体和心可以分开的啊,我们明明是朋友,你喝醉我好奇才不小心了一次,没必要全赔上的。”
胡江昱不愿承认自己被伤到,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讽刺道:“钟笑,你觉得上了床还能回去做朋友?那你很厉害啊,你看到我不会胡思乱想?那不好意思,我身心一体,做不到,一看到你,脑子里就全是昨晚你在我身下赤.裸迎合的样子,你那么紧那么湿,含着那儿的快感估计永远没法儿忘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即使这样你还坚持做朋友吗?我一看到你就硬,每晚想着你打飞机,就这样还是朋友?”
钟笑沉默了。她听出胡江昱难听的话语下盖着一波滔天怒意,可她不能草率。
她认真道:“昱仔,既然这样,那我们这段时间,就不要见面了吧。也许过……”
“操!”胡江昱不再听她废话,踹椅子走人。

这晚胡江昱回去,挨了王阮哲两拳,一些事便就此揭过。

之后是考试周,寒假。胡江昱在邵城家中待得百无聊赖,去砚山爷爷那玩了几天。
他骑着爷爷的电动车,漫山遍野去找同学。车停在孟丹阳家前坪时,他还左右看了看,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因为门前小矮凳上坐了一个脸生的男生,正对着面前硕大的塑料盆洗蔬菜。
“你找谁?”男生问。
“孟丹阳在吗?”
正说着,孟丹阳从侧院的菜地里上来,手心捧了一把菠菜,“哎,昱仔,你怎么来了?过来过来,正好帮忙洗菜,待会晚上吃火锅。”

三个大男生便围成圈,一根根一片片,一边聊着天,一边细细地清洗配菜。
脸生男生名叫李源一,是非要跟着孟丹阳回来体验农村生活的大学同学。
“有意思吗?”胡江昱问。
李源一明明吃了好几天的苦,还要睁眼说瞎话,“都挺好的。乡村田园美如画。”
“你听他鬼扯。”
胡江昱早笑了,冬季的农田大片大片都是丛生的荒草,哪儿来的美如画。
“上次赶集让他买条鱼,鱼在袋子里跳两跳,他就吓得脱手,结果车子一轧,粉成两截了。”
李源一脸上挂不住,踢他一脚,“喂喂喂,留点面子好伐。”
孟丹阳摊手,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胡江昱眺望不远处,隔着旷野的另一处村落群,问道:“这附近是不是都姓孟?那边呢?”
“不全是。不过——”孟丹阳拖长音,“反正姓钟的院子不在那边。”
胡江昱瞪着他,孟丹阳哈哈大笑。
胡江昱败下阵来,他说:“好。那在哪里?”
“昱仔,你真不知道?钟笑没回砚山来。她哥哥、爸爸妈妈都在广州,今年全家都在那边过年。”
胡江昱泄了气,不说话了。
“哎,你跟我说说,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剧情直转急下,闹得比之前还不如了呢?”

胡江昱拣着讲了几句,他其实还气着。气上心头恨不得一辈子不见她。省的烦。可是又想找她。
李源一甫一听,就抖着肩膀笑开了,胡江昱讲不下去,“你笑什么?”
孟丹阳当传声筒:“他笑你笨。”
“凭本事单的身。谁……谁都拦不住。”李源一要笑岔气了。要换成他,叱咤风云的情话小王子。早八百年前就抱得佳人归了。不过他不说。他要看笑话。多有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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