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虐文里嗑糖(穿书)》作者:香草芋圆

紫气氤氲的大昭殿内,文武百官虎视眈眈,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缓步进殿的两名颍川国贵女。

身穿丹凤朝阳大朝服的敬端公主神色肃然,按礼制跪于丹墀下,双手高高举起雕花木盒,代颍川国主向南梁皇帝呈交国书。
洛臻落后宣芷身后两步,跪下时差点被一层层繁复的衣摆绊到,低低啧了一声。

南梁皇帝约莫四五十年纪,面容清瘦,今日看起来兴致颇佳,接过了内侍递上的国书,略看了一遍,大笑着吩咐敬端公主起身。
“——说起来,十二年前,贵国国主曾经亲身前来上京会盟,与朕同席饮酒,相谈甚欢。朕亲自送出城外五里,依依而别。本以为有的是机会再会贵国国主,不想这么多年了,未曾再见一面啊!”

宣芷再次按礼制俯身行礼,举止丝毫挑不出错处。
“当年觐见陛下之后,吾王心中挂念,长久不能忘怀。只是国务繁重,不能亲自前来朝觐大梁陛下当面,心深憾之。这次派遣小臣前来,一来觐见陛下,献上岁贡,愿两邦长久交好;二来,小臣钦慕大梁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愿以三年为期,游学上京,增广见闻。”

皇帝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跪于御阶下的两名华服少女。
“三年为期?”
他思忖了片刻,点点头,“三年也好。”

皇帝的视线从御阶下左边站立的几名成年皇子身上扫过,落在三子楚王身上。
“楚王。”他出声道,“朕记得,你还在泮宫上学呢?”

身穿亲王衮服的楚王周浔应声出列。
“回父皇,儿臣确实尚在泮宫东台馆求学。”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颍川国的敬端公主千里迢迢,前来我大梁游学,就冲着这份上进心思,朕想了想,上京城也只有泮宫国学一处合适了。还在泮宫上学的几个兄弟里面,数你年纪最长,敬端公主入泮宫的事,你多担待些。”
楚王当场应承了下来。

皇帝金口玉言,御阶下的宣芷和洛臻齐齐俯身行礼谢恩。
宣芷神情冷若冰霜,目不斜视。
洛臻倒是借着起身的机会,大大方方打量了楚王一眼。

书中的变态男主,现在还没到黑化的时间点。乍看起来,倒也是身材高大,目若朗星,仪表堂堂。
男主的身侧,站着几个与他打扮类似、同样穿戴者亲王衮服的青年男子,想来就是男主的几个皇家兄弟了。
洛臻也懒得一一去打量,只略扫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反正按照原著,没过几年,南梁的几位亲王殿下不是被男主弄死,就是彻底废了。
她的目光转向后排官员队列,开始仔细寻找起书里充当剧情推手的几个重要配角。

这边洛臻不去打量别人,别人却在打量她。

“有意思。”
南梁皇帝的长子平王,目不转睛地打量了许久御阶下的两名异国贵女,凑近了楚王耳边,低声笑道,“一个清丽出尘,凛然若雪。一个眉眼秾丽,艳若桃李。颖川国吃了败仗,居然送了两名罕见的美人来做质子。三弟,难不成这颖川国主,要对咱们用美人计?”

楚王瞥了眼自家大哥闪烁的眼神,漫不经心道,“美人计,不见得罢。前头站着那个,可是颖川国主唯一的亲女儿,身份贵重得很。”

平王的视线依旧来回打量个不停,“公主也就罢了,她那伴读的小模样当真不错。肤白,腿长,胆子也大。好一朵娇花。”

楚王笑了一声,还没说话,旁边有个少年声音接口过去,冷冷道,“娇花?只怕是吃人的霸王花罢。大哥莫非不知这伴读姓洛?出身雁郡洛氏?”
在两位亲王面前插话的这位,正是他们的幼弟,去年刚刚封为邺王的六殿下周浚。

平王明显噎了一下,瞬间收回了视线。“雁郡洛氏的人?”

邺王今年不过十六岁,面庞上稚气未脱,平日里便看不上平王的做派,哼道,”去年闹得满城风雨的洛雅之,据说是这位的族姐。而这洛臻,是雁郡洛氏本宗的承祧嫡女。”
平王倒吸一口冷气,眼神都变了。

说起雁郡洛氏的女公子洛雅之,在上京城可谓是人人皆知。
以女子之身,十七岁会试夺魁、入朝为官,如今已经身为颍川国礼部侍郎的洛雅之,去年年满二十,加冠取字之后,竟然同时娶了男妻女妾,两抬轿子同日进门。

消息传到东陆,朝野震动。南北两国,上至皇家士族,下到黎民百姓,无不震惊瞠目。
笑话归笑话,惊骇也足够惊骇。
雁郡洛氏,自此更加声名大躁,令东陆男人闻风丧胆。

平王成了锯嘴的葫芦,不说话了。
楚王饶有兴致地又看了几眼朝堂上的两名颍川贵女,开口询问在场唯一一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弟弟。
“老五,你觉得这两个人怎么样。”

祁王周淮站在平王身侧,应声抬起头来,犹自带着一副神游天外的神情。
“三哥说什么?”

几位皇子之中,以祁王周淮最为身材修长,仪态娴雅。
他今日穿的明明也是一身厚重的蟠龙镶金线亲王衮服,但不知为什么,最能显露赫赫威势的大礼服穿在周淮身上,搭配着他寡淡的神情,漫不经心的姿态,硬是被他穿出了不属于凡俗浊世的翩翩出尘气度来。

楚王盯着自家老五看了一会儿,周淮带着几分茫然,眼神清亮而无辜地回视着楚王。
“方才殿外风起,吹得黄叶满地,景色极美,我想作一首《秋风赋》,方才始终在推敲,是‘飒叶惊风’好,还是‘飒风惊叶‘好……’”
楚王放弃了,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继续作你的赋去。作出来抄一份给我。”

他对一众兄弟道,”既然父皇吩咐下来,要好好招待远道求学的敬端公主,那便定于今夜,找个地方设接风宴罢。还请各位兄弟届时赏光前往。”

仪仗肃穆的大昭殿内,属国觐见的仪式终于完成,洛臻与宣芷于丹墀下跪拜山呼谢恩完毕,皇帝御口准了公主入泮宫游学三年。
收了丰厚的岁贡,又拿捏了颍川国唯一的公主、未来的颍川国主为质子,皇帝龙心大悦,暗示会遵守约定,召回边境的六十万大军,此行最重要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洛臻与宣芷按照礼制起身,倒退出殿外。

刚刚走过大殿前庭,背后激起的冷汗还没褪尽,便收到了楚王差人送来的请帖。
洛臻打开请帖,一目十行扫完,笑了一声,递给宣芷。
“刚应付了老子,又来了儿子。”

宣芷合起请帖,低声道,“我累了,不想去。”

“公主当然要去。”洛臻背着手,踩着落叶满地的御道往前走,“初次拜会,不外是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底细深浅罢了。公主乏了,不想夜宴,便有无知蠢人以为你我怯场不去。与其以后费劲扭转这些不该起的小心思,不如一开始便直接掐灭的好。”

传话的内侍还没走,惊恐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捂住耳朵,麻利地躲远点儿。

洛臻转过头去,对他露齿一笑,斯文地道,“不妨事的,你可以把我的原话转告你们家殿下。顺便跟楚王殿下说,公主身份贵重,今晚的接风宴,还请好好准备,准备得盛大点。”

…………
入夜了。
城东一品居所在的太平坊,平日里灯红柳绿,车马纵横,整夜丝竹之声不绝。
今夜依旧车马往来如川流,但是太平坊出入的几条长街,各有大批甲胄鲜明的禁军值守,非执请帖者不得入内。

楚王周浔换了身绛紫锦袍常服,在众多世家子弟的簇拥下,意气风发地站在一品居的花楼门廊下,注视着长街远处一辆双驾宽敞马车逐渐驶近。

“吁——”车夫勒住了马,诚惶诚恐地跳下马车,伏地请安。
另一名身形矫健的精瘦男子接过缰绳,从车驾前方站起身来,躬身掀开了马车帘子。
“公主,到了。”
此人正是同随公主入东陆游学的颍川国听风卫统领,汪褚。

众人注视之下,敬端公主系了件雪白的银狐大氅,捧着手炉,神色冷淡地出了车厢。
南梁人高马大,马车的车架也建得甚高,车厢离地足有两三尺。一名内侍赶上前去跪地,露出脊背供贵人踩踏。
宣芷站在车厢口,踌躇了片刻。

周浔的面上露出笑容,上前搀扶。
“公主心慈,不愿踩踏人背,那小王便斗胆暨越了——”

一只手从斜刺里伸过来,不偏不倚挡住周浔伸过来的手臂。
“不敢劳烦楚王殿下贵体,还是小臣来罢。“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宣芷身后响起,一名头戴金丝小冠、身穿直琚深衣、一副颖川世家弟子打扮的少年贵公子,不紧不慢地揭开车帘,出现在马车厢口。
楚王的脸色登时黑了。
颖川国的女人,果然如同传闻那般作风豪放,竟然跟年轻男子同车?!

不对,不是说敬端公主只带了一名洛氏嫡女做随身侍读么。
眼下这个又是谁?!
男侍读?
还是从秣陵都带过来的面首?!

众人瞠目瞪视之中,只见那俊美的少年公子利落地跳下马车,搀扶着宣芷下了车。
四面挂起的上百盏灯笼,照得一品居门口花楼处灯火通明。
灯火交汇,光影交织,映亮了少年公子柔美中带着英气的面容,眉如远山,眼若秋水。
在场众多世家子弟有不少参与了早晨的大朝会的,越看越觉得这陌生俊美公子的眉眼似曾相识。

少年公子背着手,跟着宣芷往里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对诸人勾唇一笑。
“听说今晚这场接风宴不拘礼数,可以常服赴宴?小臣洛臻,换了平素惯穿的衣服,陪同吾家公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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