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虐文里嗑糖(穿书)》作者:香草芋圆

平心而论,位于上京城西麓的泮宫,乃是倾全国之力承办的最高国学,师资雄厚,占地千倾,大儒云集,确实是南梁国境内最好的一座学府。
因为名声在外,上京城凡是身份足够的高门世家子弟,乃至宗室外戚,皇子公主,无一例外,都在泮宫求学。
南梁皇帝把颖川国公主送入泮宫求学,不算是辱没了她。

悠远钟声,在空荡的前庭回荡响起。

晨曦微光之中,宣芷换了正式拜师的朱红曲裾大裳,依照公主服制,密密麻麻以金线绣满了百只祥云丹凤,脚下踩着高头云履,在大块青石铺就的走道间,以极缓慢的步伐行进着。
洛臻换了身品红织锦的直裾长袍,跟在公主前后,神采飞扬,左右顾盼。

这泮宫算是半个天子国学,选址也是皇帝亲自挑中的,依山傍水,位置极佳。
泮宫前庭,栽满了苍松翠柏。碧水荡漾的泮池,倒映出湖光山色,以弯月形状,包裹了大半个泮宫建筑。循着泮池顺流而上,可以直接走到山麓皇家庭园。

过了前庭,沿着青石走道继续往里走,迈过几道大殿,进入后山范围。松柏掩映之间,便是左右对称的大群建筑,分为东台馆,西台馆,供学子们居住求学。

有资格前来泮宫求学的弟子非富即贵,东西台馆的修建自然不惜工本,绵延起伏的木质山道回廊,连接了大片的粉墙楼台,精瓦水榭。

洛臻慢悠悠踩着木道,左右打量着,啧啧称奇。
“好一处清净脱俗的地界。”她赞道,“能在这里住上三年,我觉得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宣芷脊背挺直,拖着曲裾裙摆,艰难地挪着小碎步,“呸。一个地方难熬不难熬,哪里是看风景了。还要看人。”
话音未落,一行人自前方山道拐弯处转出来。

两边打了个照面,对面领头的周浔停住脚步,挑眉道,“这么巧又遇到了。公主安好。”理也没理洛臻。
宣芷穿着这身繁复曲裾衣服早起爬山,窝了一肚子气,态度冷淡地颔首致意,连个安好也没说。

洛臻倒是仔细打量了几眼对面的人物,挨个数了数。
除了平王年岁最长,已经离了泮宫,南梁皇帝尚在泮宫求学的三个儿子,楚王周浔,祁王周淮,邺王周浚,一个不差,今天到齐了。
男主身边的哼哈二将,庆国公府二公子齐鸣,华尚书独子华正筠,都跟来了。

邺王周浚昨晚没露面,此刻身边跟随的青年男子,长了一副令人印象深刻的国字脸,倒是昨晚见过的。洛臻想了想,这位国字脸的兄台姓方名羡,是方右相家的嫡长公子,也是邺王的娘家表哥。昨晚宴席没怎么出声说话。
没想到方羡是邺王的伴读。

站在最后面的,就是昨晚惊鸿一瞥的祁王周淮了。

昨夜回去之后,洛臻连夜补课,把祁王的背景查了个清楚。
祁王周淮,今年十九,果然是十岁封的王。
其母据说生得极美艳,曾经宠冠后宫。当时皇后身体不好,其母一度掌管六宫事务,帮助皇后协领后宫,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幼年的祁王也据传聪明伶俐,深得皇帝欢心。这才有了十岁封王的恩典。

却不想,封王之后,恶事频出。
先是天象忽有异变,出现天狗食日的噩兆。皇帝大惊,几乎下了罪己诏。
过了一两个月,八月中秋团圆之夜,皇帝召集了所有嫔妃子女,夜宴赏月、其乐融融的时候,祁王莫名其妙落了水,高烧整月不退,差点烧傻了。
他的母妃焦虑之极,衣不解带地看护祁王,自己却也跟着一病不起,最后竟撒手人寰,病逝于除夕之夜。

短短几个月之内,连续发生了这些噩兆,皇帝已经极为不喜祁王了。
宫人都以为年幼的祁王失了母妃看顾,也会追随而去,没想到祁王的病情竟慢慢好转了。没死,也没傻。
只是从此落下了病根,到了天气转冷转热的季节,总是要病上几场。

最可怕的还不是落下的病。
宫中开始四下里流传,祁王福浅,命却硬。
福浅,当不起一品亲王的命格,本该是死于封王之年,却硬生生克死了母妃,自己才活了。
福浅,命硬,克死母妃。
十岁的祁王虽然侥幸没死,但从此之后,在皇帝眼里,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了。

洛臻想到这里,不由又望了一眼对面气质出尘、仿佛姣姣美玉的祁王殿下。
如此明珠般的人物,却有如此的身世,不得皇帝喜爱,想必过不了一两年便会领一块偏远封地,远远就藩去了。难怪在原著里毫无存在感,连个名字也没有。

昨晚与周淮同席的那名神态孤傲的青年,今日也跟来了。
洛臻依稀记得此人叫做穆子昂,出身倒是显赫,乃是朝中穆左相家的公子。想必是当年祁王得宠时选下的伴读。

穆子昂见洛臻不住地打量自家殿下,忍了片刻,忍无可忍,抢上一步,挡在周淮的身前,怒道,“贼眉鼠眼,你看什么。”

洛臻今天本来就是存心来惹事的,闻言精神一振,仿佛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枕头,索性带着欣赏之意,落落大方地又盯了祁王几眼,笑吟吟道,“昨夜惊鸿一瞥,似幻却真。仿佛身在梦中,寤寐思之,辗转反侧……不想今日便能复见。祁王殿下芝兰玉树,光耀灼灼,洛某一时惊艳,贪看了几眼——失礼了。”
说罢无视于穆子昂难看的脸色,含笑走到周淮面前,正正经经地行礼赔罪。

周淮几个皇家兄弟的脸色也黑了。
老五受宠不受宠是一回事,自家的亲兄弟,堂堂皇室血脉,居然被人当众调戏了,这口气谁忍得!

楚王周浔,身为原著霸气侧漏的男主,自然生了一副不能忍的脾气。
他沉下声音,不去和洛臻争辩,直接找了宣芷,冷声道,“公主,这可是在泮宫国学地界!如此斯文扫地,成何体统!”

比起洛臻故意惹事,宣芷更不喜南梁皇帝的这几个儿子,冷冷道,“如何斯文扫地了?有谁受辱了?孤怎么没看出来。”

周浔被噎了一下,回身去寻祁王。“老五——”

周淮站在原地,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仅还了礼,居然还对洛臻微微笑了一下。
“洛君多虑了。本就不曾失礼,又何须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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