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作者:陈未满

  ☆、第八章

  沈值从小就性格沉静,用沈太太的话说就像小老头一样严肃,不像他大哥沈儴,活泼得人嫌狗厌,片刻安静不下来。
  沈儴比沈值大了许多,很关心这个不爱说话的弟弟。为了让弟弟活泼一些,自己亲手扎了一个风筝送给他,带着他放风筝。沈值很喜欢这个风筝,天气晴朗时会到宅子后面开阔的草地上放风筝。
  俞音经常自己一个人在草地边的一棵大树下玩,看见沈值把风筝放得很高很高,她的眼睛跟着风筝,放佛自己也跟着飞上了很高很高的天空。
  那时候她刚来沈家不久,亲近沈值失败,总离他远远的,所以她也不上去跟他玩,就安静的看着他放风筝。放风筝的沈值看着很开心,尽管他还是不笑,但俞音还是能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俞音是一个会因为别人开心而开心的人。
  后来,风筝断了,沈儴外出已经很久没有回家。
  沈太太又给沈值买了很多漂亮的大风筝,沈值没有说不喜欢,但是再也不去草地放风筝。俞音知道司机冯叔会扎简单的风筝,他给自己的孩子扎过,还送了一个给俞音,但是俞音不会放风筝。她趁冯叔休息的时候找他,想让他教她扎风筝,冯叔说:“小音,你想要风筝,冯叔再给你扎一个就是了。”
  俞音摇摇头,“我想自己亲手扎一个,送给一个朋友。”
  冯叔也没有太多时间,只是简单教了一遍,她扎出来的太丑,回去后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终于扎出来一个看着不那么丑的风筝,蝴蝶形状,她还用彩笔画了花翅膀。
  她满怀期待,把风筝送给沈值,但是沈值只盯着她的手看。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值生气的样子,眉毛皱起,他说:“我才不要这个破风筝!”
  然后把风筝扔在地上走了。
  这件事情俞音到现在一直都记得。
  两个人对彼此之间的事情都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人前他还是那个冷冷淡淡的沈值,她还是那个内向谨慎的俞音。只有在深夜,俞音小而温馨的房间里,两个寡言的人,身体互相亲近。
  沈值一直没有对俞音做到最后一步,只限于亲吻和拥抱,偶尔会有情难自禁的抚摸,也在理智尚未失控前停止。
  他在俞音的房间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那只蝴蝶风筝被俞音当做装饰品挂在墙上,五彩斑斓的颜色、笨拙的形状和幼稚的线条与这个晕着暖黄色调的房间意外和谐。
  他们大多时间还是不说话。俞音一开始抗拒,为了躲避沈值的视线装睡,装着装着渐渐在沈值的怀中睡去。
  大家都说,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
  她现在已经开始不锁门。
  —
  盛夏,房间里的冷气很足,俞音小腹上搭着一条粉色的毛毯,头陷在沈值的臂弯里,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醒来。
  她闻着沈值身上的草木清香入睡,醒来时觉得自己身上也带着这股味道。
  时间还早,但是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俞音清醒过来后有些急,她推推沈值的胳膊,唤道:“沈值!”
  私下里她已经改口叫他名字,因为沈值威胁她,叫一次二少就亲她一次,她壮着胆子试了几次,被吻得闭嘴。
  沈值浅眠,睁开的眼睛还有些朦胧,他凑近,习惯性亲了亲她的脸颊,声音有些低沉,“怎么了?”
  “天亮了!”
  俞音的声音有些急切,往常她醒来时沈值早已不在,他会在天未亮时回到自己的房间,现在天亮了,已经快要有人起来。
  她害怕被人看到沈值清晨从她的房间出去。
  “你别急,不会有人发现的。”
  沈值安慰她,迅速从床上起来,但是没忘记临走前讨一个早安吻,俞音有些生气,轻轻咬他唇角,他有些意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离去。
  俞音慌乱的心跳在沈值走后也没有停歇,她独自镇定了一会儿,洗漱起床。
  其实起来的人还很少,俞音一路都没有见到人只在厨房里看到了陈姨,陈姨面色如常,道了早安,叫她一起来准备早餐。
  她惴惴不安的心才渐渐放下。
  早餐桌上,沈父说起今天又是回老宅的日子,“我听老二说玉琳和沈伶回来了。”
  沈太太的脸当时就不太好。
  孙玉琳是沈值的二婶,与沈太太一直不对付,之前一直在国外陪着表姐沈伶读书,如今表姐毕业也确实该回来了。沈父也知道她们关系不好与沈太太提前打个预防针。
  沈太太听说孙玉琳回来有些不太想去,但老爷子的规定除非要事否则不能找理由不去,只能有些不太高兴的带着沈值去了。
  听到的俞音暗暗想,沈太太这次回来可又有得抱怨了。
  沈值一走,俞音跟平常一样打扫房间做家务。中午的时候,下了一场阵雨,又急又大,俞音在院子后面的草地上发呆跑得慢淋了些雨,刚开始擦干了没有什么,到了下午吹了风,头就开始晕沉沉的,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浑身无力。
  一直勉力撑到晚上,躺在床上,她才发现自己好像发起了烧。
  —
  沈太太从小养尊处优,凡事顺遂,出生在上流家庭,嫁了一个好老公又生了一对优秀的儿子,可以说是人生圆满。她性子单纯,为人随和温柔,与婆婆和小姑子相处和睦,独独与这个妯娌处处不对盘。
  往年每次家宴两人都互相看不上眼,但是面上都不显。沈太太觉得孙玉琳虚伪高傲功利心重,孙玉琳嫉妒沈太太被保护得像温室里的花朵不懂民间疾苦。好不容易孙玉琳出去几年清净了一些日子,突然回来沈太太一时又十分不适应应对这个妯娌。
  “好久不见,大嫂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孙玉琳一惯在面上都做得好看,沈太太也虚以为蛇,“二弟妹在国外日子过得也很不错吧,皮肤越来越好了。”
  “大伯母,好久不见。”
  沈伶特地过来喊人,她遗传了沈家的好面貌,气质也好,性格温和不像孙玉琳,沈太太不会迁怒他人,一向疼惜这个侄女,“伶伶越来越漂亮了,在国外有没有受苦”
  这话孙玉琳有些不爱听,“我专门去照顾伶伶,哪会让她受苦。”
  沈太太笑笑,对沈伶说:“你妈妈辛苦了。”
  沈太太心想,沈伶那么大,哪儿需要什么照顾,不过是自己借着由头在外面玩乐罢了。沈太太表面和气,两个人都端着得体的笑容,但心里怎么想却只有自己知道了。
  沈爷爷和沈奶奶从不管她们之间的事情,见面更多的是亲近小辈,沈奶奶拉着沈伶关心,沈爷爷则又拉着沈值切磋棋艺。忽略这些私下的小心思,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的吃饭。
  家宴结束,沈太太回家,路上没少抱怨孙玉琳笑面虎。
  沈值默默听着,心里极为挂念在家的俞音,明明才离开不到十个小时,却希望快点见到她。
  回到沈宅,时间已经不早,沈值先回房洗澡换衣服,待到夜深,时间差不多了才又来到俞音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黑暗,不像平时开着一盏灯。
  他走到床前,见俞音躺在床上闭着眼镜,看样子已经熟睡多时,平日里她不会睡这么早,他摸摸她的额头,发现温度异常。
  “俞音,醒醒,我带你去医院。”
  借着窗外的月光,沈值才发现俞音脸上的泪痕。
  —
  俞音经常会想妈妈,在生病时想起俞妈妈会偷偷流泪。
  她的妈妈是最伟大的妈妈,善良、坚强又温柔。
  她小的时候身体弱,经常感冒发烧,俞妈妈就担心的晚上睡不着,醒来时看到她布满红血丝疲惫的双眼,她笑咪咪地问俞音:“音音,还难不难受了?妈妈给煮糖鸡蛋吃好不好?”
  俞妈妈煮的糖鸡蛋是最好吃的糖鸡蛋。
  爸爸去世得早,有记忆以来俞音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不管生活多么艰难,俞妈妈一直教导她要成为一个善良坚强的人。俞妈妈离世前说:“音音,你要替妈妈好好爱自己。”
  可是一个人生活真的太不容易,有的时侯她也会讨厌自己也会觉得很累。
  “俞音,你发烧了,我要带你去医院。”
  她睁开眼睛,看到沈值皱起的眉头,恍恍惚惚地说:“我不要去医院。”
  她的妈妈就在医院永远离开了她。
  “那我去叫医生好不好?”沈值轻轻拨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眼里满是疼惜。
  “不要叫医生,我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理智尚在,她怎么能让沈值去叫医生?沈值只好去拿退烧药,又倒一杯热水,让她吃完药喝。
  俞音吃了药,喝了热水,又沉沉睡去。他为她盖好被子,上床抱着她,不时为她擦擦汗,探探温度,一直折腾到很晚,俞音的烧退了,才敢放心睡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迷迷糊糊间俞音能感觉到沈值一直在身边。他不是很会照顾人,擦汗的时候有点用力,时不时就摸摸她有点烦。
  醒来时天还未亮,俞音睡了一觉醒来已经精神许多,她看着熟睡的沈值有些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的评论和营养液,再晚也码出了一章,你们的喜欢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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