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极光》作者:浅夜白

文案

若拉的人生在她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嘎嘣脆的分成了两段。

前半段叫岁月静好,后半段叫我勒个去……

一切光怪陆离,

都从她在家门口捡到一个高烧不醒的男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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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若拉牵着大毛拐进Q大家属院入口那条绿荫浓郁的柏油小路,傍晚气温仍然居高不下,手里的甜筒还没添两口就已经滂沱而化,若拉吸溜了两口脆皮上化成化成汤水的冰淇淋,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甜筒塞进嘴里,激得她头皮一阵发麻。

短裤突然震动,她掏出手机,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打过来的,问她高考成绩下来了没。
“还得两天。”

若拉挂了电话,迎面看见头发花白的秦老师拎着菜篮子慢慢悠悠走过来。
“秦奶奶买菜去啊。”

若拉把手机塞进裤兜,朝秦老师打了声招呼。
“若若啊,成绩下来了吗?”

这几天若拉在家属院遇到熟人,听到的问候整齐划一,都是关心她高考成绩的。

“还没有,再过两天就能查分数了。”
秦老师点点头,“你没问题的,想好读哪个专业了吗?”

若拉扯了扯停在路边企图和一坨屎粑粑亲密接触的大毛,对秦老师笑得眉眼弯弯,“再想两天。”

大毛被若拉扯得毛躁起来,梗着脖子朝前冲去,若拉连忙撒丫子跟着跑了起来,“秦奶奶再见……”

她慌忙跟秦老师打了声招呼,跟着大毛呼啸而去。

跑到楼下时已经满脑门子汗,出门前刚换的T恤也被汗浸得粘乎乎的了,熬完高考熬酷暑,整个夏天都像在热锅上蒸,大毛比若拉还想念房里的空调,归心似箭的冲进家属楼,一人一狗一阵小旋风,旧楼门口枝蔓攀绕的爬墙虎在小风中簌簌抖了抖浓绿的叶子。

大毛等不及运动细胞被懒癌吞噬大半的少女,独自蹿上六楼,若拉才刚爬到三楼,就听到大毛在楼上发出不同往日的狂吠。

“大毛,你稍安勿躁啊。”
若拉一边四体不勤的爬楼梯,一边摸兜里的钥匙。

大毛今天应该是被外面的温度折磨得失去了理智,一声比一声叫得唬人,就跟在家门口撞上了打劫的一样。

若拉终于爬到六楼,小平层,虽是顶楼,却只有她们一户,三室两厅附赠一个几乎同样面积的大平台,居住条件堪称享受。

“大毛,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若拉抓着钥匙,刚刚爬完最后一级楼梯,就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他们家门口躺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连条内裤都没穿……

若拉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近距离感受过如此直击灵魂的震撼……

大毛缩在墙角狂吠,一副色厉内荏的怂包样,看到若拉终于晃悠到楼梯口,一个矫健的旱地拔葱,张开四爪迎面朝若拉扑过来,差点和女孩抱成一个球,然后一起滚下台阶。

若拉危急关头一把抓紧楼梯扶手,感受着瓢泼而来的大狗兜头砸下,瑟瑟狗毛中飘摇几个来回,才勉强站稳。

她一把将大毛从脸上扒拉下来,吐了一口狗毛。

魁梧的大毛一个鲤鱼打挺,手脚并用的蹿到女孩单薄的身子后面寻求庇护,生动演绎了一番什么叫怂包不在身高。

若拉被大毛当做人形肉盾祭出,一个趔趄向前扑去,一巴掌扶在了男人苍白的脚踝上。

若拉嘶的一声,男人的体温离奇的高,摸上去简直烫手。

而且这人似乎是昏迷不醒,若拉刚才一爪子扶在他脚踝上,力道很大,也没把他给抓醒了。

若拉掏出手机,在110和120之间徘徊片刻。

半小时后,几个医护人员抬着被床单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朝Q大附属医院呼啸而去。

大毛吹着空调,扒在窗台上看载着若拉和不明外来物种的救护车拐过小区的林荫路,消失在视线里……

若拉坐在医院走廊里吸一杯奶茶,两只脚无聊的点着光洁的地面,想着喝完这杯奶茶,她就要回去教训大毛了,喝到见底,她晃了晃细长的小腿,没有动屁股。

“十二床家属,十二床家属是哪位?”
护士抱着病例夹站在病房门前喊人。

若拉听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蹭的站起来,迟疑的对护士说:“不好意思,十二床怎么了?”

护士叫了半天,发现十二床家属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充耳不闻,差点气得翻白眼。

她把缴费单塞给若拉,没好气的让她去缴费拿药。
若拉抓着单子去楼下排队,默默计算着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

缴完费拿完药回来,护士给床上昏睡着的男人挂上点滴,扭头对若拉说:“今晚得好好看着他,烧太高了,要注意引发脑部感染或是心力衰竭,有什么情况马上叫我们。化验结果不是病毒也不是流感,原因不明,需要等醒了进一步检查。”

若拉愣怔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四下环顾,好像这么看几眼,就能盼来床上那位裸男的正牌家属。
愿望美好,现实冷血,若拉在病房干等到夜里十一点,陪着裸男输了三瓶液,也没盼来裸男的家人。

医院的椅子有点硬,坐久了硌得屁股疼,若拉手机快用没电了,她起身溜达到走廊里,给若文拨了个电话,等了半天对方才接起来。

“喂,快说。”
手机里传来呼呼的风声,似有隐约的海浪轻拍。

“你在哪?”
若拉觉得自己这通电话是白打了。

“海上,夜航,什么事?”
若文的声音被海风吹向四面八方,只有一点飘进若拉耳朵里。

“没事。”
若拉挂了电话,她有点心烦,甚至想不起来给大伯母打个电话,告若文一状。

她收了手机,跑到医院的自动贩售机前买了瓶汽水。
回到病房时,裸男的点滴只剩最后一点了。

若拉按铃叫了护士,护士过来拔完针,又给他量了量体温,回头告诉若拉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后半夜每隔一个小时量一次体温,如果烧到38度5以上,还得再退烧。

若拉不太情愿的点点头,想跟小护士唠唠,了解一下医院平时都怎么处理无人认领又昏迷不醒的病患。

值班的小护士一脸“你敢多说一个字”的表情,若拉识趣的闭上嘴,看着小护士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若拉在裸男床边坐了下来,手里还抓着小护士塞给她的温度计。

她无奈的轻叹一声,把温度计放在铁皮床头柜上,给手机定了一小时一抽风的闹铃。

手机电量不足,不敢再用了。
少女没有手机看,只好看人。

她抱着膝盖,两只脚蹬在椅子结实的横梁上,凑近了些端详男人的脸。
病床上的人双眼紧闭,睡得实实在在。

细看才发现,这人长得鼻子是鼻子,嘴是嘴,一头浓密微卷的浅棕色头发,五官棱角清晰分明,使他的睡颜看上去有些冷酷,可紧闭的眼线却拖出两道柔和的眼尾,看久了,既让人心惊,又让人心软。

看五官和皮肤,若拉才发现床单里裹着的人应该比她大不了几岁,只是刚才兵荒马乱的没有看仔细,再加上裸男的身材高大俊逸,发育的……嗯哼……让人想吹口哨,所以才第一眼把他年龄严重高估了。

若拉抱着找补回损失的心态,就地取材,用小哥哥秀色可餐的面孔取悦了一会儿自己的眼睛,才困兮兮的栽倒在隔壁空床位上,感觉自己刚一闭眼就被闹铃吵醒了。

她爬起来,开灯,甩温度计,掀开被子把温度计塞进男孩腋下。

然后坐在床边垂着头打瞌睡,三五分钟等得望眼欲穿。
体温略高,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若拉放下温度计,关灯上床,一个小时候后再次被闹铃叫醒。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爬起来量完小哥哥的体温,确认没有发烧,又爬回床上。

眼睛一闭,一小时后又被叫醒。

若拉恍然记得,自己上次这么当牛做马伺候的是大毛,那货为情所困,难得爷们一次,跟一只体型比自己还魁梧的大金毛打了一架,被人家咬进了ICU。

再上次,就没有上次了。

小哥哥一晚上体温稳定,睡颜甜美,若拉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沐浴在清晨第一缕透窗而入的阳光里,看上去更像是生病的那一个。

她踩着虚飘的步子去上了个厕所,因为心情着实不怎么明媚,走出卫生间关门时手劲大了点,碰的一声,病床上的小哥哥睫毛微颤,忽的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只有柔和的晨光,男孩却像瞬间被灼伤了眼睛,眼泪狂飙,哗啦啦的,他只好又把眼睛闭上。

若拉刚一出厕所,就见小哥哥哭得一脸梨花带雨,跟被人始乱终弃的小媳妇一样。
“你,你哭什么?”

若拉来不及向小哥哥介绍一下她这一晚上救命恩人是怎么当的,糟心的抓了两张纸巾递给他。

男孩听到人声,显然是惊到了,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站着的女孩,眼泪又狂飙而出。

若拉有点烦躁,顾不上惊艳一下小哥哥睁开后更加醒目的色相。
“你,你哭什么哭?”

若拉心想,我为了一个陌生人,一晚上没怎么睡觉,我还没哭呢。

小哥哥抬手指了指窗户,用若拉递过来的纸巾擦了一大把眼泪。

若拉顺着的指尖望向窗外,愣了半天才有点反应过来,难道是怕光?

她迟疑着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拉上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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