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变幻时》作者:Judy侠

江绍修坐我后面,一开始真的让我很苦恼,每天下课,我的后桌都很吵。董东利经常来问我有关我姐的事情,他还和我说他以前喜欢我姐,被我姐打过。

我看着董东利的样子没法相信我姐能打他,所以我几乎不搭理董东利,他和我说话,我看一眼他表示听到了然后继续管自己。我显得有点傲慢,我那个时候就是这样子,要和人保持距离,弄得自己很高冷才有安全感。

在董东利看来,我的表现形式和我姐很像,他就老是说道:“你们姐妹怎么都一个德性?瞧不起谁?”我对这句话也从来不回答,久了董东利就不烦我这件事了,他接受了习惯了。

班级里我有沟通的男生除了几个学习认真的还有就是我表哥,董东利第一次知道我和我表哥的关系的时候,他特别惊讶过来问我说道:“王瑾是你表哥?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嘞。”然后他就开始学我说话,学我叫我表哥的样子,左一个王瑾哥又一个王瑾哥,我是真的很苦恼很生气,我很不开心。

每一次董东利看到我就细声细气学我叫王瑾哥,江绍修都在笑,他不像别人哈哈大笑,但他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更可恶。我本来是打死都不会主动和江绍修说话的,但天不如人愿,前后桌不可能不说话,而且江绍修在那时候在我看来是个特别无聊的人,他自己不学习就算了,他还总有办法弄得别人不能静心学习。

老师发作业本,从前往后传,我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反手传给江绍修,我分明感觉到他伸手接住本子了,但我一松开手他也松开手,然后所有的作业本就掉落在地上。老师看了过来,同学也看了过来,我很尴尬转过头去说道:“你怎么不接啊?”

“你说什么?”江绍修皱眉问道,一副不耐烦无辜的样子。

我语塞,认命低头去捡本子,捡起来之后,我转过身去好好摆在江绍修桌头。江绍修这才伸手去拿,形容不出来的可恶。

董东利不知道对去传达室收班级信件有什么执念和爱好,他每天的娱乐项目就是去传达室拿了信件回来发。我高中时候保持通信最多的人除了我姐就是陈飞。

董东利每一次拿到我的信都会通报一下:“徐柔,你姐给你写信了,快给大家念念!”

我觉得他有病。

或者:“徐柔,那个叫陈飞的人又给你写信了,他是不是对你意图不轨?快让大家来评评理!”

我觉得他是真的有病。

更有甚,如果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信,董东利就会说:“徐柔,今天又没有你的信,你姐和陈飞都不要你了!”

我确定他有病。

有一次,董东利嚷着说陈飞有两个星期没有给我写信了,他问我是不是和陈飞分手了。

我给惊愕到了,我都没有在数在记挂我和陈飞的通信频率,董东利实在太可怕了,而且我和陈飞连交往都没有为什么要说我们分手了。

“你分手了,我给你介绍一个新男朋友。”董东利和我说,他一大个人忽然趴到了我的桌子上,女生趴窗口的娇羞模样。

我很错愕,惊得站了起来。

江绍修笑了声,后面的男生也都在笑,当时我真后悔读理科,理科班男女的比例差太多了,男生又多半是爱起哄的。

“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啊,好不好?”董东利还问我。

“不好。”我板着脸说道,但我知道我自己脸红了,我真气自己脸皮薄。

可能我说话声音太小了,董东利没有听到,他继续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个肯定比陈飞好。”

我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觉得董东利太无理取闹了。

“他行不行?”董东利忽然指着江绍修说道。

我傻了,显然江绍修也很意外,他愣了一下,我看他,他看我,我说不要的时候,江绍修是站了起来,他拿课本很重地敲在董东利头上,他骂了脏话,他说道:“草!你他妈滚!”我们同时排斥对方。

我感觉太难受了,我在所有人的嘲笑声中气红了眼,董东利被江绍修打了骂了笑嘻嘻赶紧走了,我坐回去把椅子和桌子都往前推了一点点希望离江绍修远一点。怎么说呢,我恨董东利胡乱开玩笑,被江绍修当众嫌弃我更觉得没面子,虽然我也嫌弃他,但或许性质是不一样的。还有让我生气的是,我表哥跟着笑。我表哥很难交到朋友,可他和董东利混的特别好,两个人都沉迷于游戏,所以董东利开我玩笑的时候,我表哥都觉得很好笑,他之前还把陈飞的照片拿给董东利看,他们大肆嘲笑了我的眼光。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这么无中生有那么有趣吗?

因为被董东利开了玩笑,我对江绍修有点尴尬,原本就不怎么说话,现在弄得更没法相处,我连目光的接触都尽量避开。

语文课老师轮流读课文,一排下去,一人读几句,我读完轮到江绍修,江绍修站了起来没读,他和老师说道:“徐柔同学读的太轻了,我根本没听到她念到哪了,老师你应该让她重新读。”

我感觉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太明显的针对了,还好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一点抗挫的能力,尴尬难过也能转过去告诉他说我刚才读到了哪里,请他继续读。

江绍修立在那看着我,他的眼神深幽,直勾勾望着我,不辨喜怒,他说道:“你说话能不能大声一点?”得寸进尺。

语文老师看不下去了,她说道:“江绍修,你不想读,就让后面的同学读,你坐下吧。”所有任课老师来我们班上课都受过避开江绍修,和他扯不清楚的辅导。

“老师,我特别想读,您干嘛不让我读,您这是歧视吗?”江绍修不肯坐下,说道。

“那你读吧。”语文老师说道。

“我说了,徐柔同学读的太轻了,我没听到她读到哪了啊,您是不是该叫她站起来重新读?”江绍修死揪着我不放。

“她读的很响,我们大家都听到了。”语文老师说道。

“她面对着讲台,对着您读,您当然听到了,我们坐她后面的真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江绍修说道。

“对啊,我也没有听到,老师!”最后排的董东利举起了手,接着其他后排的男生也都跟着举手。

“您看,大家都没有听到,又不是我一个人没有听到。”江绍修说道。

我抬起头,我看到语文老师的脸色很不好,结果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语文老师说道:“那大家都不用读了,你们自己看课文默读,一会我来讲解。”

下课之后,我相信语文老师就去和肖老师反应这件事情了,所以肖老师后来把我的位置换了,她把我调去了第一排。

但我没清静两天,江绍修也给自己换了位置,他坐到了第二排,高个挡住了后排一溜的同学。

肖老师很生气,她把江绍修叫出去骂了一顿,但没有用,江绍修还是坐任何一个他想坐的位置。

班里的同学都以为江绍修是针对老师,只有我能感觉到他是针对我,从那一天董东利开了那么一个玩笑之后,他就开始针对我。我心里真是气不过,我真想说你应该去针对董东利,我也是被开玩笑的那个人。但我没有勇气和江绍修理论。

我和江绍修的僵局持续了大半个月,打破僵局的方式是我想都没有想过的,也是我对江绍修改观的开始。我觉得人生的确是无常的,我不喜欢过江绍修,我们好像水火不容,可也就不过一件事情一个瞬间,我发现了新的看人事的角度。

单数周的周末,我们没有放假回家,我爷爷来学校看我表哥。我爷爷过来教室找我表哥的,没找到,他看到了我便把我喊了出去,他是想问我,我表哥去哪里了,宿舍也看不到人。我爷爷的确不是来看我的,他带着大包小包是来给我表哥送衣服的,入秋天转冷了。

我表哥不是在宿舍应该就是和董东利藏哪打游戏去了,他们最常去的就是顶楼天台,我就跑去六楼顶把我表哥喊下来。我表哥一开始还不想下楼,他和我说让我把东西接过来就可以了,我当然不肯,爷爷老远过来就是想看看他的,我接过来像什么话,我硬要拽他下楼。

我表哥有点生气了,要发火,还是董东利收起了游戏机圆了场,说道:“你先去你先去。”六个字比我说道理的劝说有用多了。

我把我表哥带下来之后,我就功成身退了,我回到教室写我的作业,我其实也乐得避开和我爷爷相处,免去了很多不自在。我爷爷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又一次叫我出去,他嘱咐我一定要监督我表哥学习。我点点头说了爷爷再见,看到他转身,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点伛偻,鬓发有些白。

我让我表哥不要再去楼上玩游戏了回教室做作业,他不听我的转身就往楼上跑,我看他样子好像是为了直奔董东利的怀抱一样,不由觉得好笑,也忍不住笑了。

我又一次回到教室做我的作业,江绍修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和我说话的,他也没有叫我,他就那么开口了,他说道:“你爷爷可真够偏心的。”

他的语气并没有往常调侃的意思,相反很认真,我有些意外转过头去。江绍修靠在椅背上看着我,说道:“你在家里这么不受待见吗?为什么不生气?”

江绍修的话让我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人和人之间最开始的交往都是流于表的,而生活里的人事也会有很多很多的假象,想说清楚一件事情的原因好像都不是那么简单。我在家不受待见是一个事实,但也不是一个事实。

于是,我想了半天,和他说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江绍修问我。

我们就是这么开始破冰说话的,我和江绍修解释说道:“王瑾哥是我大姑的儿子,我大姑身体不太好,不能像我妈一样天冷了过来给王瑾哥送衣服,所以我爷爷来了。我妈会来看我,但我大姑不会来看王瑾哥,从小王瑾哥的很多事情就是我爷爷代劳的。我爷爷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两个孩子,而且我有我爸妈照顾。”

江绍修听完我的解释,他看了我好一会没有说话,我第一次一口气和人讲了那么多话,有点不习惯,不由红了脸转回了头。

“徐柔。”江绍修叫我。

我转过头去,没等到他再开口,我就只能问了:“什么事?”

“没事。”江绍修说道。

我又一次转回头,就这样,我和江绍修的关系忽然就缓解了,我感觉江绍修又不全是我所看到的那么讨人厌了,有点回到初次见面的那种感觉了。他的眼睛里有很多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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