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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余生》作者:盛星斗

文案

孟怀泽是人界一个普普通通小郎中,从小没爹没娘,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安安稳稳过一生。

怪就怪他在那个下过雨的清晨进了次山,带回了一只想要杀他的狼崽子。

后来,这只狼崽子变成了个男人,飞扬跋扈,蛮不讲理。

他还该死地和这妖怪睡了觉。

**

他清楚地看见余生无尽的离去与漫长的等待,饮鸩止渴却心甘情愿。

“正如此时他抱着邬岳,阳光晒着小院,微风撩着树尖,他的每一个‘好’字都发自肺腑。即便只是为了此时的片刻相拥,余生尽皆赌上他也觉得值得。”

邬岳x孟怀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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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切,一个人
  邬岳在过去八百年的妖生中共有两大乐趣。
  第一件是打架。但九移山上的妖怪大多是傻妖怪,通常邬岳凶神恶煞地一瞪眼,还没等亮爪子,一群小妖精就给吓跑了,邬岳觉得没意思,杀了他们也没成就感,后来脸也都看熟了,就更懒得杀了,因此他便成日里追着九移山界周边那些穷凶极恶的大妖跑,常是一直打到妖界边极四境的穷荒之地,九移山周围竟被他这个爱打架的妖怪给整得意外地一片清明,无恶妖敢居。
  这第二个乐趣,便是闲来无事时,邬岳喜欢找块地儿一躺,云头、山巅、草地,哪儿都行,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儿,将内丹吐出来,看着玩儿……而随着他修为愈发精进,他的内丹也愈发强大,内丹周围团绕的金光愈发耀眼,悬于半空中上下起伏,周围一片皆被映得金亮。邬岳对此看得满足,若是无人打扰,他能兴致勃勃地连看多日,也不觉得腻烦。
  近些日子,九移山来了条不怕死的蛇妖,靠吸取其他妖精的内丹来增进自身修为,多日来害了不少小妖的性命。
  邬岳一听便立马来了劲,他许久未打架了,正是手痒想活动筋骨的时候,兴冲冲地便赶去要灭了那蛇妖。
  蛇妖并未善茬,本就身负千年修行,再加上最近吸取了不少小妖的内丹,妖力高涨,和邬岳一时之间竟是难分伯仲。
  两妖在九移山缠斗多日,邬岳越打越兴奋,他平生最大的乐趣便是打架,此番撞到了兴致头上,不惧生死只觉得快意。
  蛇妖却是渐渐落了颓势,打着打着,蛇妖见势不好,竟然一扭身,钻土遁了。
  邬岳未曾料想到这蛇妖竟是个会钻洞的,他对地下情形不甚熟悉,再加土层遮掩,他难以感受到那蛇妖的妖气,没办法纵身追击,蹲在洞口连守了好长一段时日,那蛇妖连头都不肯往外露,邬岳深感无趣,对这种打架打不过便逃的作风极为鄙视。
  九移山不分四季,常年如春,这日里更是日光泽润,万物勃发,一派祥和,邬岳守着洞口百无聊赖地晒太阳,晒着晒着他就有些心痒。
  这些日子为了杀那条臭长虫,他已是许久未欣赏他的内丹了,邬岳四下看了一番,午后的九移山阳光和暖,一片静悄悄的,连个小妖精的踪迹都没有。
  邬岳心下放松,嘴里叼了根草,手在脑袋后面背着,内丹被他从体内放出来,悬于眼睛上方的半空中轻缓浮动,日光之下更显璀璨。
  邬岳正看得满足,异变却是突生。
  一道黑影蓦地从邬岳身侧破土而出,未待邬岳反应,便迅速地卷走了空中浮着的内丹。
  邬岳几乎与那条蛇尾同时出手,金色的妖力打在那蛇尾之上,鲜血霎时炸开淋洒,那蛇妖却似是置之死地,不躲攻击,抢到了内丹转了方向便逃。
  邬岳大怒,金眸凛冽,杀气瞬时不加遮掩地四散开来,周围的草木平日里受九移山的灵气浸润,微有灵识,皆被他的妖力压制得瑟瑟摇摆。
  随着一声怒吼,周围土地震颤,而等金光淡去,立于草地上的竟是一头高大英俊的黑狼,四肢强健有力,漆黑的毛发根根分明,在日光下光华斐然。
  黑狼金色的兽瞳之中尽是杀气,纵身腾跃而起,冲着蛇妖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蛇妖知与邬岳明斗必是死路一条,因此使了阴招抢了内丹便逃,想着若是能炼化了邬岳的内丹收归己用,到那时再杀了失去内丹的大妖自是不在话下。
  因此他一边逃跑,一边试图催动体内的妖力以吞噬邬岳的内丹,然而那内丹却似是认主,对他排斥得厉害,蛇妖愈是催动妖力,那内丹的金光愈是烈烈,不肯入他的体,几次下来,蛇妖非但未捞到好处,反而受了内丹不少反噬。
  蛇妖心下觉奇,不知其中关窍,只是身后邬岳追得紧,容不得他细细猜想,并且也别无退路,只有继续拼命逃跑,一边不死心地非要炼化了那内丹。
  再说邬岳,内丹是妖的重要物什,牵系着妖的绝大部分妖力,邬岳的内丹离体久久不归,他的妖力不如往日,倒是因此和那一边忙活着跑一边还得忙活着折腾内丹的蛇妖落了个平手,一时只能紧紧咬追着那蛇妖,无法轻松地将他毙于爪下。
  两个大妖就这么一个逃一个追,来到了人间的一处地界。
  川箕山是人界一片浩荡的群山脉系,山峰勾连险峻,陡峭异常,宛如天堑,人烟少至。
  此时恰值晚春,川箕山上一片翠绿,云烟缭绕,平静祥和,突然从天而降一声轰然巨响,连着波及数座山头,山体霎时震颤不休,鸟兽被惊扰得四散奔腾,一片混乱。
  邬岳凛然傲立于山野之上,金眸紧盯着对面那蛇妖,不屑道:“一条臭长虫也配拿我的内丹?”
  蛇妖被邬岳一爪子从天上拽下来扔到这山上,先前逃跑途中又受了内丹多次反噬,显得有些狼狈。他知今日定是不死不休之局,迅速地演算了番自个的胜算,自觉无望,仰头冲邬岳道:“我还了你内丹,你饶我一条性命如何?”
  邬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蛇妖,虽是妖力并不如往日盛,却是将气势拿捏了个十成十,眸中杀气凛冽,哼笑道:“你也配和我谈条件?”
  他的语气不屑至极,蛇妖被激怒,蓦地卷起蛇身向上盘旋而起,周围的风被卷动,一片飞沙走石,草木四散零落,蛇妖借着妖力将邬岳缠于其中,想将他生生缠死。
  邬岳愈发不耐,在九移山时与这蛇妖打架,他尚存了几分玩乐的心思,然而此时内丹不归,邬岳心下烦躁,不想再与这蛇妖周旋取乐,只想立毙了蛇妖,取回内丹赶紧回九移山找个灵湖清洗一番。
  邬岳的妖力再不加收敛,一爪破了那蛇妖的缠斗之阵,随即招招攻击尽是杀招,不过须臾,蛇妖七寸被擒,摔在地上动弹不得,胜负已分。
  按理说邬岳现在取回内丹便没事了,他那不正经的浪荡性子偏偏不合时宜地发作,没立即取那内丹,而是觉得这大蛇戳起来凉凉的感觉还不错,一只爪子松松地按着那蛇妖的命门,一只爪子将那蛇妖的脑袋拨过去,又戳回来,玩得不亦乐乎。
  蛇妖身受重伤,反抗不得,被他羞辱得差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竖瞳怒瞪着邬岳。
  “怎么?”邬岳慢悠悠道,“你有什么意见?”
  他话音刚落,便听不远处的木丛间传出声响,虽是细微,然而邬岳的五感极为敏锐,手下动作微顿,余光向那处一扫。
  遮挡的草木被妖力尽皆扫开,露出后面站着的一个男子。草木被扫荡得干干净净,那男子的手却仍是那一副扒开树枝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邬岳和他摁着的蛇妖,整个人已是吓傻了。
  切,邬岳不屑地想,一个人。
  几百年间他极少来人界,更是从未见过人,第一次见不免多看了两眼。然而就是这一松神,爪下气息奄奄的蛇妖竟是猛地逃窜,邬岳尖利的爪子将那蛇妖的七寸剖开,与此同时那蛇妖的蛇尾拼尽全力地扫出,将不远处那吓傻了的男人一把卷住,金色的光一闪,那蛇妖竟是将邬岳的内丹塞进了那男人的嘴里。
  那男人涨红了脸剧烈地咳了两下,惊吓之下,咽了。
  邬岳:……
  那男人:……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蛇妖在临死之际拼尽妖力超常发挥,竟是在邬岳眼皮子底下将他的内丹易了主。
  邬岳觉得有些无奈,甚至还想伸出爪子顺顺有些乱了的毛,这蛇妖是被打傻了还是怎么,内丹死也不还给他,可一个人又能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你这是做什么?”邬岳懒洋洋道,“一个人罢了,杀了不就得了。”
  蛇妖再无力回答他了,已是断了气。
  那咽了邬岳内丹的男人被压在蛇妖巨大的蛇身下面,正奋力地往外爬,此时好不容易快将身体拔出来了,恰巧听到邬岳的话,蓦地止了动作,被吓懵了片刻,随即往回撤退,竟是想要再缩回那死透了的蛇妖身子底下。
  他手忙脚乱地缩了一半,被邬岳一爪子拎了出来。
  这人浑身都浸透了那蛇妖腥臭的血,邬岳很是嫌弃,毫不客气地将他扔到了旁边的地面上,低着头盯着他看,好似在看一个新奇的小玩物,因体型的巨大差异显得极其倨傲而不可一世。
  男人显是吓得厉害,面色发白,浑身都在哆嗦,僵硬地扯起嘴角干笑道:“我、我这就给你吐出来……”
  他也不嫌脏,伸手便要抠喉咙。
  邬岳没料到区区一个人竟能咽了他的内丹还活蹦乱跳,但他对此并无太大兴趣,只是有些烦躁地想回了九移山这内丹必须得在灵泉里摁上个十年八年的。
  他懒得再与之浪费时间,打了个哈欠,弓背耸起,朝那男人扑去。
  嗷呜?
  扑到一半邬岳突然觉得不对劲,眼前闭着眼哆嗦的男人好似变大了许多,没等邬岳想明白,他便一脑袋扎进了那男人的怀里。
  事发过于突然,邬岳懵了一会儿,震惊地抬起自己的爪子,只看到了一个肉肉的小毛团子,爪尖细弱得简直宛如草茎。
  嗷呜?
  邬岳仰头怒嗥,正对上那男人试试探探睁开的眼睛。
  一人一妖对上视线,一时间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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