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作者:织朱

文案

傅礼臻,男,二十九岁,某知名画家,F大客座教授,兼自闭美颜大长腿。

容悄,女,年龄不详,某深门贵女,偷吃偷住老油条,兼孤独黏人唠叨鬼。

“这种颜色的颜料你已经有五盒了,不要再买啦。”

“今天会下雨,不关窗会把画稿打湿的哦。”

“天气太冷了,不要那么坚持用冷水洗手呀。”

……

“不可以对女孩子说‘走开’这样粗鲁的话啊,你今天又那样了,会被讨厌的。”

傅礼臻皱眉:“你不要再在我洗澡的时候说话了。”

容悄:……你居然能听到我说话(°o°;)!!!!!

这是一个自闭症和他的黏人鬼一起看世间死别的故事,非常规灵异文,私设较多。

这些故事里,全都是没来及说的话,没来得及做的事,以及怎么也放不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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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她又在说话了。

搁下手中的画笔,傅礼臻起身关灯,随着“啪嗒”一声,房间里瞬间昏暗了下来。

他畅通无阻地在房间里行走着,伴随着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

手指触碰到柔软厚重的布料时,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把拉开了窗帘,明亮的光线活泼地挤了进来。

大好的清晨。

外面阳光普照,庭院里白玉兰开满了枝头,赏心悦目。

这是一间大约五十平米的画室,非常宽敞,而奇怪的是,所有的画具画板都集中在与门同侧的另外一个角落,只占据了大概四平方米的位置。

其余的地方都是空着的,什么也没有。

就连已完成的作品都只集中在那一个角落里,或悬挂,或整齐叠放。

傅礼臻推开了窗户,外界传来的嘈杂声音将耳边的女声冲淡了一些,他回到那个角落里坐下,静静地看着自己未完成的画。

这是一幅水粉画,同样的一幅画他画了二十年,每次画到这里都会停下,就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看一会儿,然后睡一觉。

再次醒来后,他会用裁纸刀把画裁成大小相同的256片,然后扔掉。

他的心理医生将他拉回了正常人的大方向,却始终无法在这些小事件上干预他。

心理医生理解不了他,他也理解不了所谓的正常人以及正常状态。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他现在可以独立的生活,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他有自己的房子,有数目足够多的存款,有清醒的神智与思维。

他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一动不动的。

她终于不说话了。

傅礼臻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的房子里没有客厅,画室出去就是窄窄的走廊,对面依次是卫生间,卧室,厨房和玄关。

关上卫生间的门,傅礼臻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他洗的非常仔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洗,指缝指甲缝如果可以大概还要算上指纹缝,光是洗手液他就得抹三遍。

水是冷的,他的手很快在冷水的冲洗下变得通红,但他不在乎。

只是耳边又开始絮叨的声音让他觉得有点儿烦。

这个声音是一个星期之前出现的,忽然就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没有任何预兆。

电话铃声从玄关处响了起来,傅礼臻不紧不慢地洗最后一根手指,打电话的那个人好像也十分的有耐心,不断地重拨。

他应该接电话的。

傅礼臻洗完手后,仔细地想了想,终于抬腿走向玄关。

他刚拿起话筒,那头的咆哮就顺着电线冲了出来:“傅礼臻!!为什么又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

“抱歉。”他的声音带着不常说话导致的沙哑,语气平静跟他说的这两个字毫无相符的地方。

林玉深吸了一口气:“傅礼臻,你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我也五十三岁了,我没有精力再事事帮你打点了。”

傅礼臻从来理解不了她的话:“妈妈,我很好。”

林玉眉头一拧正要拔高声音,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二十岁左右头戴鸭舌帽的少年在她身边坐下,仰起的脸上挂着了然地笑容:“我哥?”

林玉无奈地点点头,看到朝气满满的小儿子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终于没朝电话那头发火:“我帮你接了F大的聘书,他们邀请你担任美院的客座教授。”

“妈——”

“你闭嘴!”刚压下脾气的林玉握紧拳头,绷直身体,“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出门了是不是?!你准备死在那个画室里吗?!你需要和人接触你需要融入社会!”

傅礼臻不做声了,明明他每个星期都有出去采购,每个月都会理一次发,每一年都会举办一次画展。

傅乐臻连忙轻抚她的背:“您好好说,别跟他生气,不气不气。”

林玉大口吸气,直到心情平复才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你必须去,下周一八点到F大美院教学楼,会有人来接你的,你要是不去,就等着王医生住到你的房子里去吧!”

说完后她大力撂了电话,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傅乐臻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妈,你让哥搬回来住吧,这样他至少还可以跟我们多交流。”

他和傅礼臻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比傅礼臻小九岁,等他记事,傅礼臻几乎住在了疗养院里,再大一点十三岁的时候,傅礼臻就成名了,他的油画顺利拿下国际大奖,从此身价倍涨,经济独立。

傅礼臻二十二岁的时候,就搬出去住了。

他一个人。

傅乐臻对这个相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个月的哥哥很崇拜,毕竟拿国际大奖这种事,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就能做到的。

尽管傅礼臻本来就不是普普通通的人。

林玉抬头看着他,神色无奈:“这样不行。”

傅乐臻不解:“为什么?我真的搞不懂你和老爸,我哥他不正常啊,为什么你们会放心他一个人住在外面!他这个样子,更需要家人的陪伴和支持不是吗?”

“乐乐,你不懂。”林玉的嘴唇有点发抖,她轻拍他放在膝上的手,语速很慢,“你只要知道,如果你哥哥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们都会受不了的,你哥哥也会很痛苦。”

傅乐臻摇摇头,他更不明白了。

另外一边的傅礼臻把话筒放回去,微微蹙起眉头。

下周一……是明天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去卧室拿了衣服出来,再度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调好水温后,他脱了衣服躺进浴缸,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喜欢被热水包围的感觉,也喜欢在泡澡的时候想一想他的颜料,他的笔,他的画。他并不去禁锢自己的思想,他脑海里的颜色是非常繁多且活泼的。

他心里有个满是繁花,闪闪发光的世界。

然而这样美好的时刻,近来却总有不和谐的声音。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唉,这次到底要泡多久呀……”

“好想知道客座教授是什么,是不是就是老师呢,如果是的话那要跟很多人交流了……”

“又被逼着去跟别人说话肯定烦死了——”

“你很烦,离我远点。”

“嗯?”某声音主人装模作样搭在门把手上的爪子伸进了门内,紧接着探进了大半个身体,她环视了一周,没有看到可疑生物,困惑了,“是幻听么……”

傅礼臻坐直身体,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又说了一遍:“你,离我远点。”

 ̄△ ̄

( ̄△ ̄;)

(°o°;)

不期然和他的视线撞个正着的不明物体瞪大了眼睛,然后炸毛了!

“你能听到我说话?!”

傅礼臻皱起眉头:“能,所以快走开。”

完了!容悄抱头蹲下,她昨天还把他所有的坏习惯总结了一遍……忽然绝望。

她抱着头“生不如死”,傅礼臻却舒展开了眉头,终于消停了,他或许应该早点说的。

容悄崩溃完了,理智也回来了,她不再勉强自己像个人一样站在地上,放松地把自己悬在半空中。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这个问题按照礼臻的忍耐力可以大致推算,一般人一个小时后都受不了的他大概可以忍一周。

所以他发现自己的存在,至少七天了。

容悄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啊,他发现自己了。

傅礼臻在里面待了两个小时才出来,很规矩地穿着浴袍,浴室也已经打扫完毕了。

贴着天花板的容悄忐忑地把自己放下来,然后站到他身边:“你只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傅礼臻不理她。

容悄见惯了他的这种状态,锲而不舍地问了他十遍,后者终于朝自己的方向转了过来:“只有声音。”

虽然预料到了,但她的声音里还是难掩失望:“看不到我啊。”

若不是她的聒噪严重地影响了自己的生活,傅礼臻压根不想理会她。

容悄叹气,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习惯性地开口:“要把头发吹干哦,不然会生病的。”

不胜其烦的傅礼臻:“……你走开。”

她开口的时候其实是不期待得到回应的,就像下雨了她会提醒傅礼臻关窗,夜深了会提醒他睡觉,天冷了会提醒他加衣服……她只是习惯了,在他有所停顿的时候自言自语。

容悄飘上去,拍拍这将近一米九大高个的头顶,她看着从自己的手穿出的黑发狡黠一笑:“等你吹完了头发我就走。”

傅礼臻蹙了蹙眉头,还是照做了。

他一丝不苟地吹干了头发,又道:“你可以走了。”

容悄笑起来,轻轻贴上他的后背,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才、不、走。”

这样的态度让傅礼臻有点生气:“为什么你要待在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对除画画和自己之前的事情采取疑问式语句。疑问通常代表好奇心和有了解的兴趣,尽管他是因为生气才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但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这代表他主动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容悄身上。

无论是他的主动还是他转移出来的注意力,都是十分难得的。

“为什么呢?”容悄仔细想了想,本就上翘的嘴角弧度加深,“大概是因为我一直待在这里呀。”

傅礼臻侧过脸,皱紧了眉头。

跟他说话的,大概是很奇怪的东西。

他的余光扫到闹钟上的时间,十点半了。

嗯,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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