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九月与他的神农荒野》作者:魏夕三

7、山中露宿(二)
魏夕三2020-11-11
九月见许逸拿出她那宝贝袋子里的东西,好奇心终于得到满足,也没有和她客气,随手捡了一包麻辣豆干,凑到鼻前闻味道。

还挺香。

许逸指着塑封包装上的小豁口,告诉他可以从那里撕开。

九月一脸期待地撕开包装,尝了一块——

顿时猛咳不止,直接辣出了眼泪花!

其余几人从没见过这等场面,直接看傻了,还是眼最先反应过来,将刚才没喝尽的桦树汁端来给九月。

九月猛灌一口,这才勉强压住咳嗽。哑着辣坏的嗓子问许逸,那究竟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许逸心说,自己明明一番好意,可别让人家当成图谋不轨、故意下毒,于是从他手里拿回剩下的半包豆干,倒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完,说:“好吃的。”

众人:“……”

等到她再拿着零食送到其余三人面前时,人家干脆吓得连连摆手,表示“不用了”。

山里的夜晚和外面不同,因为完全没有电力照明,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一顿不太尽兴的晚餐过后,大家就准备休息了。

许逸拆了包湿巾,勉强卸去口红和底妆。

她躲在角落,卸了妆便不想见人,头也不抬,目光始终垂着。

偏那野狼人因为好奇,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她。见她用那白色“软布”在脸上抹了两下,软布便染了颜色,红黄斑驳。反复几次过后,她整个人便没了下午时的艳丽锋芒,顿时素净了不少。

“哎,你别看了。”许逸感受到他的目光,用手挡着脸,躲他。

许逸妆前妆后其实差别不大,算不上“照骗”。可但凡需要见人,即便只是在客栈前台看店,她也会把自己打扮得精致规整,一丝不苟。

是仪式感,也是层外衣,卸掉了约等于裸奔。眼下没有镜子,她无法确认自己模样得体,心里发慌。又因为脸上没有过水,黏糊糊的,从生理到心理都不舒服。

自然不想被人盯着看。

九月闹不清她在那捣鼓什么,不过人家说了不让看,他便收回目光不看了。

不知想到什么,又兀自笑笑。

黝黑赤裸的上身被火光照得通红,衬着暗影,线条愈加明晰,雕像似的。

倒是不怕她看。

这时,九尾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树枝,叼在嘴里,九月便问他要了一根,折下一半,走过去分给许逸。

许逸:“……?”

九月见她不会用,自己又解释不清,只好示范性地将手里那一半树枝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然后冲她呲了呲牙,意思是:这个可以用来清理牙齿。

许逸半信半疑,却架不住对方劝得热情,只好照做。

树枝外皮像是打磨过的,并不剌口,咬碎后清香微苦,只是察觉不出有什么用。

直到许逸把嚼过的树枝从口中取出来——

她意外发现,刚刚咬过的部分外皮碎裂,内芯丝丝散开,还真像个带毛的刷子。

“对!”九月连连点头肯定。他又用手比划着,示意她继续嚼。

原来,反复咀嚼让植物纤维和牙齿间互相摩擦,自然就起到了清洁的作用。至于效果如何,看看眼前这个一口大白牙的野人就知道了。

黑毛因为没有吃饱,根本没心思搞这些“形象工程”,只想赶紧睡觉。他第一个爬进庇护所,可才爬了一半,就被九月给喝住了。

黑毛悻悻退了出来。

九月让许逸最先进去,睡在里头,自己紧随其后,然后才是黑毛。故意把俩人隔开似的。

不过,许逸很快发现,尾和眼没有进来,似乎是要留在外面值夜。九月安排黑毛睡在外侧,不过是为了方便几人换班罢了。

“你会去么?和他们换班?”她在狭小的庇护所里躺好,偏过头,问九月。

几人之中,只有九月能和她勉强沟通,许逸不太想和另外几人单独睡这。

那一头,黑毛已经四仰八叉地躺成个大字,占了九月一半的空间,鼾声如雷。九月被挤,只得侧起身子,双臂交叠着放在胸前。

“不去。”他面向着她,合了眼,低声回答。

还好。

夜色渐深,许逸翻来覆去,明明浑身疲乏,却怎么也睡不着。

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进了一间软卧车厢,另外几铺都是陌生男人,逼仄的空间、性别的差异、力量的悬殊——每一样都让她戒心百倍、惴惴不安。

特别是,身边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朝外散发着热气,陌生地、带着压迫感地笼罩着她,存在感极强。

为免尴尬,她翻身背了过去。

眼前清净了,身下又开始渗凉气。

山林间日夜温差很大,阴冷虽被地面的干草和松针阻却大半,可依旧无孔不入地钻上来,叫人越躺越觉得骨子发寒。

真的是……怎么躺都不舒服。

僵持着一个姿势久了,许逸微微挪了下身子,就忽然被人拍拍肩膀。

她动作一滞。

身后,九月压低声音问她:“你、不舒服?”

“没有,”许逸把冰冷的手缩进袖筒,裹紧大衣,却并未转身,“这就睡了。”

雪狼族人狩猎为生,无论是听力嗅觉还是夜间视力,都远超于常人,自然也最擅长捕捉细节。

九月很容易便能听出,她的呼吸声很轻,而且是神经紧张时才会有的那种轻,像是胆小谨慎的毛冠鹿——不论吃草、散步还是休息,但凡有点声响,就要紧绷着四处张望。

刚才的那阵血腥气,现在仍有,只是没有那时强烈。眼前的人手脚几乎都蜷在一起,似乎是觉得冷。

九月愈加笃定,她一定是伤着了,不和他说,兴许是为了自保,避免暴露弱点——她对他们还不够信任。

他不再问了。

许逸以为他是睡了。

不一会,身后又一阵响动传来,似乎是他翻了个身。

接着,一张宽大的兽皮就毫无征兆地盖上她的腰间,有点重,很柔软,还带着隐隐温热的余温。

许逸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倦怠的脑细胞渐渐苏醒,明明背对着人家,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她却因为莫名脑补出的香艳画面觉得口干脸热。身体更僵着向与他相反的方向挪了挪,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她这一晚上都别想睡着了。

事实证明,人对自己的认识时常会有偏差——许逸最后不仅睡着了,还睡得挺沉。

午夜时分,九尾、九眼与黑毛换了个班,进进出出,她都毫无察觉,直到后半夜,才朦胧中醒了一次,原因是感觉有人在拉扯她身上的兽皮。

那块皮子虽然厚重,却鞣得十分柔软,好大一张,盖在身上舒服极了。许逸意识不清,也舍不得放,手臂一夹,给压得死死的。

九月:“……”

雪狼族人的体温较普通人高上不少,但毕竟不是自生热火炉,耐寒也有个限度。

后半夜气温太低,他原本只是想把皮子扯过来一点,搭个边儿盖,见她这副架势,也便不扯了,索性将边沿掀开,自己靠近她,钻了进去。

嗯,暖和多了。

许逸半睡半醒,只觉得那阵拉扯感出现得莫名其妙,又消失得十分突然,以为只是个梦。困倦感再度来袭,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直接砸进了九月怀里。

瞬间清醒了。

眼前的男人蹙了下眉,微睁开眼。

有限的空间和距离让许逸不得不和他对视。

他的鼻梁挺直,她记得,他时常会摸着那儿笑,笑容腼腆。

这是一张未经岁月洗礼的面容,与其他几个野人比起来,九月的五官可谓相当秀气。但因为肤色和眉宇间的气质,这秀气并不显女相。

许逸猜,他大概比自己还小一点。也不知道这山里是怎么计算年纪的。

九月缓慢地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睫毛跟着轻轻扇动。

夜里静极,许逸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

可他没有。

他用休眠状态下有些迟钝的脑回路反应了好一会,意识到刚才砸到他胸口的是她,不是什么危险的别的东西,便不再理会,重新闭了眼,继续睡了。

还顺带把两人共用的兽皮往上提了提,动作自然。

许逸:“……”

敢情他贴她这么近,就是为了蹭个“被子”。

许逸撇了撇嘴,心说这人还真是小气,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得要回一半的道理。

真是白瞎她刚才脑补了一地的旖旎。

不过很快,清醒后的许逸就发现,山里的后半夜的确更冷了。

天色未亮,顺着简陋庇护所的缝隙向外看去,树林间升起一层氤氲的水汽,潮湿令寒冷加倍放大,直钻进人骨缝里去。

许逸心想,自己好歹还穿了条牛仔裤和薄呢大衣,这群野人就真是全靠自身火力硬拼。于心不忍,又把皮子替九月拽了拽。

不过,囿于庇护所里空间有限,她的手臂只能动作别扭地小范围活动,怕把人弄醒,也怕看见不该看的。

可九月还是醒了。

是那种瞬间清醒,并不是因为她的动作。

而是庇护所外,正传来一阵凄惨的鹿鸣声。

九月马上撑起身子,朝外头喊了黑毛的名字。

换班回来补眠的尾和眼也跟着醒了,但本该在外面值夜的黑毛却没有回应。

三个野人对视一眼,躺在外侧的眼反应最快,第一时间爬了出去。

九月翻了个身,重新将兽皮系好,叫醒尾,一起出去了。

许逸才刚爬出庇护所,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天色未亮,月光银凉,不远处,一头浑身漆黑的动物正死死咬住一头鹿的咽喉,低声沉吼。

因为刚才一直处在庇护所内的黑暗之中,突然到了户外,许逸竟觉得眼前事物清晰了不少,大概是适应了。可她却依然无法分辨出那漆黑的一团究竟是什么动物。

不过,光是这样的血腥场面,就足以让她感受到它的凶残危险了。

许逸看向九月,以为他会叫大家做点什么,至少得想办法将那黑色的动物赶走。不料,九月只是冲着那东西,再次叫了声黑毛的名字。

小剧场

许逸:拿树枝刷牙?你逗我呢?

作者:是真的。古人有云,“晨嚼齿木”,听说过吧?

许逸(冷漠):没有。

作者(尴尬):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总该相信你 CP。

许逸:不行,这戏我演不了,你换人吧。

作者:想想你 CP 的美好肉体?

许逸:……我觉得我还能再忍忍。

示意图,大概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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