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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的杀人回忆》作者:匹马孤征

我二十岁以前的大部分人生都是在一所国际学校里渡过的,说得更直白些,就是“贵族学校”。

学校坐落在城市郊区的山上,校区面积很大,有一座小湖,门口竖立着中澳两国国旗和学校的校旗,学费每年20万左右,高中毕业后可以不参加高考,直接参加国外大学的入学考试。

大概是因为绕过“高考”的缘故,我的高中生活过得平静而安逸,完全没有书中所说的“血色六月”的紧迫。

不过这一切的平静,突然因为一个女孩的到来而被打破。

在我高二那年,班里突然多了一个从日本转学过来的女孩,名字叫藤原美雪。她出身于日本的名门世家,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个子高挑,待人接物时嘴角总是带着一抹温柔的笑。

我觉得我们中国人对于日本女孩,总是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以至那些男孩在看到她的瞬间个个都跟着了魔一样,并且我断断续续地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一些陌生的词汇,比如“A·V”,比如“亚·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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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雪来到学校的头一个星期,无论是在班内还是班外,都被巨量的人群围观。她说她从没去过马戏团,只是在电影里见过,但她去没去过都没关系,因为她每天都生活在马戏团的中央。

严格来说,美雪并不是一个纯种的大和民族的女人,她的父亲是中国人,属于入赘,嫁给了美雪的母亲,所以她跟着母亲,姓了藤原。

在古代日本,藤原是一个贵族姓氏,在历史上曾影响了日本政治上千年,相当于中国的琅琊王氏。历史上有些日本人,甚至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显得高贵,主动把姓氏改成藤原。当然,美雪的家族是“真藤原”,不是“假藤原”,这点有族谱为证。

虽然从小在日本生活,但美雪的汉语并不差,只是偶尔对个别成语不是太理解,因为是国际学校的原因,毕业后直接参加外国大学的入学考试,所以美雪不会成语,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和美雪第一次说话是在半年后的一个雨夜,那天是周六,我正躺在床·上看书,这时有人敲了房门,我打开一看,是美雪。她浑身被雨水浇得通透,正站在门口瑟瑟发抖,我赶紧把她拉了进来。

“怎么了?”我着急地问。

她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解释道:

“我刚出去买东西……突然下了雨……我舍友回家了……”

“你的钥匙呢?”

“找不到了,大概是忘在房间里了。”

我给她找了干净的浴巾,帮她擦干了头上的雨水,这时另一个房间的舍友走了出来,她是一个集团总裁的千金,平时就看美雪不顺眼,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美雪瑟瑟发抖的身体在这个暴雨交加的夜晚确实显得苍白可怜,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面带不满地望着从美雪的连衣裙上不断落下的水珠。我朝她笑了笑,“一会我会拖干净的。”

她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便又扭头走回了房间,顺便带死了房门。

我们学校是寄宿制的,周六周日可以回家,也可以呆在宿舍。因为学校的住宿条件一般,两室一厅,两个人住,客厅仅有简单的沙发,连电视也没有,所以有不少人住不习惯,一到周末就回家,像我这种常住宿舍的算是少数。不过也因为如此,我比她们的自理能力更强一些。

在拖地的时间里,我给美雪打开了浴·室的水龙头,让她洗了热水澡,然后拿出我的睡裙递给了她,她还是和平时一样很有礼貌地弯腰答谢。随后,她把自己的湿衣服用袋子装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陈佳,今天我能睡在你们的沙发上吗?”

我点了点头,但是看了看窗外的暴雨和美雪湿漉漉的长发,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客厅太冷了,你来我床·上睡吧,反正就一夜……”

她低着头,犹豫了一下,目光中闪烁着想要拒绝的愿望,但看着玻璃上硕大的水珠和远方狂舞的树影,又有些胆怯。

我这人平时就有些直性子,没有给她太多犹豫的时间,直接把她拽进了房间里,打开了空调,给她吹干了头发,然后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她。

她依旧连连道谢,像是急于跟我划开界限一样有礼貌,我忽然从心里对这种“礼貌”感到一丝厌烦,甚至还有一些愤怒。

后来她解释说并不是她生来就小心翼翼,而是日本的教育从小就灌输给所有人一种独立的精神,她从小就被要求只要是自己能做的事就要自己做,尽量不要麻烦别人,那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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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和她挤在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上,她背对着我,睡得像婴儿一样安详。

可是我却几乎一夜没睡,因为她的发香,她的教养,她白·皙如雪的脖颈,她发育良好,凹凸有致的身材,让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我整晚像是被无数条充满欲望的丝线捆绑着,悬吊着,如一个重获新生的蛹,被灌入一个个荒诞不经的梦。

在那个暴雨夜,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复杂。

夜里我起来喝了好几杯水,上了几次卫生间,但依然感到口干舌燥,饥渴难耐,简直像一个在监牢里服刑多年,临近出狱的嫖·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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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她慢慢地睁开了美丽的眼睛,看着我的脸出了会神。

我问:“怎么了?”

她说:“陈佳,你的窝,好暖和……”

我尴尬地笑了笑,像大姐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看着她圆润的胸·部,没话找话地问道:

“你平时都吃什么,怎么发育得这么好?”

她吓了一跳,双颊绯红,突然变得傻傻的,像把头插·进沙里的鸵鸟一样。

不过不久之后,她有些奇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忽然表情懵懂地问:

“很大吗?”

我故意低头看了看自己和她相差无几的胸·部,撒谎道:

“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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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我去了芬兰,一个遥远的北欧国家,进入了芬兰的最高音乐学府西贝柳斯,在那里渡过了漫长的五年,之后回国,去了广州。

我以为美雪也会出国深造,但奇怪的是她留在了中国,还参加了高考,竟然成绩还不错,进入了市里的一所普通大学。

在芬兰,我打越洋电话问她为什么不出国深造,她说家里的人不同意。她们认为留在中国,机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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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进了广州古典乐团,一年后,我认识了老胡。他是乐团的新晋指挥,名气很大。

他第一次见我,就兴奋地问:

“陈佳,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宫本笑里?”

我摇了摇头。

他有些尴尬地一笑,皱了皱眉,仿佛有些不满。但这场糟糕的谈话,并没有影响他的鲜花,他的赞美,和他的掌声。

最后,我沦陷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身体上失守了。

他也同样沦陷了,只是因为夜晚躺在他身边的女人长得像宫本笑里,而他,还得不到宫本笑里。

我用干净的身体换来了我想要的乐团地位,在很短的时间内,我成为了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

在之后的那个春节,我突然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乐团的一个普通小提琴手发来的。照片中,她正光着身子依偎在老胡身边,而老胡面容安详,睡得正熟。

我给她回了短信:

“从这个角度看,你跟宫本笑里长得更像。”

随后,我删了照片,删了短信,删了一切关于男人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和她就像跑四百米接力一样,我只不过是把假扮宫本笑里的接力棒递给了她而已,然后看着她一路欢呼雀跃,向着终点狂奔。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为什么那么多人还当真了?

如果仅仅是身体脏了,洗洗就干净了,如果人心脏了,要拿什么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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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我和老胡的关系变得冷淡起来。

我还是会陪他睡觉,陪他伴奏,陪他捉迷藏,给他打掩护。

面对阳光,掌声,和他送的娇艳的花束,我依旧会笑,只不过在我心底有一片地方,已经彻底的凉了,而至于那地方在哪,他永远也看不到。

他就像一匹野马,而在我这里,已经没有可供他驰骋的草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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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老胡单独约我出来。

那天在酒吧,我们喝了很多酒,我听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说,他是多么多么爱我,多么多么想我,多么多么想娶我。

他说一句情话,我便笑一声,我们配合得非常默契,就像他的指挥棒和我的琴弓一样。

最后,我问他:

“知道你每次趴在我身上的时候,我都在想什么吗?”

他表情疑惑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每次我都在想,为什么我还能忍受自己和你在一起?”

“你难道不爱我了?”

“我是Les啊,除了用身体以外,你让我怎么爱你,难道还要用心吗?”我满脸嘲弄地看着他,“如果我能用心爱你的话,那我还是Les吗?傻·逼……”

最后他打了我。

他的手劲很大,我感觉自己的半边脸都裂开了。不过,看着他满脸通红,扭曲到极点的五官,我忽然从那疼痛中又感觉到了快·感。

这时,娄玉清走了过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寒暄,交谈,最后告别。

娄玉清坐在了我的对面,点了一杯和我一样的红粉佳人。

我向他倾诉了我的苦恼,而他的劝解,很特别,让我突然哭了出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他肯定以为我哭是因为刚才挨了打,受了委屈,其实我并没有他想得那么脆弱。

我哭只是因为美雪在那天结婚了,而新郎,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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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店,我便和娄玉清上了床,我挑逗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我失败了。原来这并不是一个单身女人在酒吧邂逅了另一个单身男人的故事,而是一个拉拉在酒吧偶遇了一只兔子的古怪桥段。

我突然笑了起来,狂笑,笑得像梦里一样自由。

最后,竟然笑得吐了起来。

娄玉清小心地处理了秽·物,还给我脱了衣服,像抱婴儿一样把我抱进了浴·室里。

他是如此地温柔,简直像他的琴声一样,我忽然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来:

“如果可以同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就算没有性,自己应该也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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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发现他正在调表。

他戴的是一块宝玑机械表,表盘宝蓝,里面有部分世界地图和全球唯一的生产编号。

我看到他先打开了手机,调出北京时间后放在了桌上,然后在秒针走到12时,拔·出把头,把时针,分针,日期,月相,全部重新调整一遍,最后在整分时,按下把头,上紧发条。

在整个过程中,他屏息凝神,像极了草丛中的猎豹。

“昨天你不是一直戴着这只表,难道时间有误差?”我奇怪地问。

“没有,一秒不差。”他摇了下头,似乎对手表走得很准满怀遗憾。

“那你重新调表,有什么意义?”我感到匪夷所思地问。

“意义?为什么一定要有意义?”他反问道,也是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我无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感觉眼前这个男人说话有些无理取闹。

在洗浴间冲洗身体时,我忽然想起昨夜他为我处理秽·物时平静安稳的表情来,又突然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在抹面霜时,我打定主意一定要在离开之前向他道歉。

我走出浴·室的门,看到他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擦着皮鞋,我默默地收拾好了所有东西,还没等我开口,他却突然不咸不淡地问:

“嗳,陈佳,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什么?”

我冷笑了一声,“有啊,他们说我像宫本笑里……”

“宫本笑里?”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问,“日本的那个小提琴演奏家?”

“对啊。”我面无表情地附和道。

“谁说你像她,老胡吧?”

我点了下头。

“我倒没觉得你像她,只觉得你像只小刺猬……”

“刺猬?”我惊讶地问。

“就是那种浑身长满了尖刺的小动物……”

“我当然知道刺猬是什么。”我好笑地打断他道,“只是为什么觉得我像刺猬?”

“因为不管是把你放在掌心,还是抱在怀里,你周围的人总会被你伤得鲜血淋漓。”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片刻后,我背上提琴,拿起了包,忘记了刚才自己一定要道歉的承诺,只是在走到门口时,转过身礼节性地同他告别:

“再见了,娄老师。”

他没有抬头,一边继续小心翼翼地擦着闪闪发光的黑色皮鞋,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佳,如果我愿意把那只小刺猬抱在怀里呢,你愿意让我抱吗?”

我身体一颤,手里的包突然掉在了地上。我呆愣了几秒之后,勉强笑了一声,不过连我自己都觉得那笑声里充满了狼狈,我问他:

“难道您不怕那只小刺猬发起狂来,把您的手指扎出了血?”

“不怕!只有经历过地狱般的磨练,才能获得创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奏出世间的绝唱。泰戈尔是不是这么说过?”

面对他的疑问,我没有回答,因为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眼眶。我只能死死地用牙齿咬住了下唇,不断在心里痛斥着自己的软弱。

“傻·瓜,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喃喃地说道,随后夺门而出。

那天我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才劝住自己没有留下。

可是我却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被留下了,我已经拿也拿不走了。

或者说,已经不打算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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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乘电梯下楼退房的时候,娄玉清用微信发来了一条信息,很简单,就三个字。

“看新闻”

我马上打开了新闻热点,里面有一条新闻的热度正在急速蹿升——著名钢琴家娄玉清公布恋情!

我打着哆嗦,点开了那条新闻,里面竟然是我和娄玉清的床照!他正赤·裸·着上身抱着我自拍,我藏在他的怀里睡得正熟,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没有见过的微笑。

“这疯子……”

我蹲在酒店大堂里,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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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事情的发展,同我预想得类似。

我是同性恋的事情,老胡最终没有说出去,娄玉清用一张床照已经让他非常难堪,他不想再增添让他更难堪的事情上去。

虽然我的饭碗暂时是保住了,不过娄玉清用床照救了我的同时,也毁了他自己。他的粉丝在微博炸了窝,他的事业一落千丈,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鲜少能收到音乐会的邀约。

大约是在一个月后,我和他同时出现在了广州一台音乐会的现场。不过这次是换我坐在台上专心致志地拉着小提琴,而他却安静地坐在台下,成为了一名专业听众。

散场时,我背上琴盒,恰巧与他擦肩而过,看着他形单影只,逐渐远去的背影,我感到内心的歉疚像楼外的冷雨,把我整个人浇得通透。那种感觉,远比做某个男人的情·妇更让我感到难堪,他几乎牺牲了自己的艺术生命挽救了我,而我怎么还可以如此淡定地坐在台上,如此安稳地握住琴弓?

我快步走向楼外,发现他并没有离开,正坐在旁边咖啡馆的遮阳伞下喝着咖啡,我撑了一把透明的雨伞,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他慢慢地放下了咖啡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沉默良久,最后眼含热泪,轻轻地对他说:

“我愿意!”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那笑容,像孩子一样透明,饱含伤感,让人心碎。

我收起了雨伞,突然走了上去,把脸紧紧地埋在他的胸前,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我说:“让我做你的小刺猬吧,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我会很乖,永远都只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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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月后,我就和他结了婚。

婚礼是在一片白色沙滩上举行的,高雅而隆重。那天,他也穿了一身白,像从海的对岸悄然走来的王子。

我们婚后的生活平淡而甜蜜,我辞了职,安心地陪着他去各地演出。

他依旧温柔,像他的钢琴一样,只是我的身体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种温柔,他也一样。

另外,我们还爱上了喝酒,他喝威士忌,我喝长相思。

酒不高档,但是却可以举杯相望,对影成双。

甚至两个人常常喝得烂醉,抱在一起,稀里糊涂地做·爱。

我偶尔觉得这样的孤独,也不失为一种理想。

在婚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我喝得烂醉,酒后失态,同一个女人睡在了一起,醒来时,两个人都赤身裸·体,面面相觑。

“玉清,我‘出轨’了……”

回到家后,我把整件事向他和盘托出,不曾有半点隐瞒。

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同我约法三章。

一,可以有自己的玩伴,但是不能带回家。

二,同她人做的时候,一定要有安全措施,防止传染病。

三,夜里可以不回家,但是必须要打电话,编织借口,以免另一个人担心久等。

总之,可以玩,可以享受,可以舒服,但是必须要照顾对方的感受,懂得节制和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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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婚三个月后,他的舌头突然发了炎,有时痛得不能吃饭,我让他伸出来,发现他的舌头有的地方竟然裂开了,像久旱的土地一样。

当天,我陪他在市立医院做了一次全面检查,几天后结果出来了,舌癌,晚期。

从医院出来后,他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好像是别人得了癌症一样。

回到家后,他还买菜做了饭。

吃过饭,我们进行了最后一次“谈话”——最后一次有问有答,有声音的谈话。

他说:“陈佳,我们分手吧……”

我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傻·瓜,不是分手,是离婚。”

“对,是离婚。”他笑着附和道。

我低着头,没有回答,突然感觉心里难受得厉害,最后忍不住慢慢地哭了起来。

他并没有出声安慰,我抬起头时,发现他正一脸惊慌失措地愣在那里,看着我出神。

我和他就这样坐在餐桌的两端,隔着一束白色铃兰对望着,餐桌很大,我们根本够不到对方,日色刚暮,映在红檀桌面的纹理之中,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暖。

盯着桌面的日光,我渐渐停止了哭泣。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虽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擦干了眼泪,看着他说道,“上次的同学聚会,我和她只是恰巧睡在一起罢了,其实中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奇怪地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自从和你结婚后,我从没有和别的人睡过,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继续解释道。

他表情一滞,最后沉声说:

“我也是”

他的回答让我突然羞涩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在成年男子面前感到难为情,我突然很想问他:

“那你还赶我走吗?”

还没待我开口,他好像已经猜透了我的心思一样突然直截了当地问:

“陈佳,你愿意一直陪着我,看着我死吗?如果你愿意,那我们就继续在一起。”

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这一次,我依旧说:

“我愿意。”

说完,我坐在椅子上,哭得像个孩子。

在他的面前,我仿佛总是不够坚强,总是扮演着那个流泪的角色。

平日里,我是讨厌这种脆弱的,但是今天,我忽然喜欢起来。

因为他站了起来,正伸出手,掠过桌子,抚摸着我的头。

原来,隔着这么长的餐桌也是可以触摸·到对方的,不过那距离,只有他才能够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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