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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寂寂春如故》作者:暮沉楚

文案

皇帝做外公,皇帝做舅舅,皇帝做丈夫,她本该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然而却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长门一把大火,烧掉的是他曾许给他的诺言,烧不掉的却是她藏怀已久的怨恨。

若有来生,愿与君,永不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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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楔子 不思量自难忘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可是眼下宫里头一点过年的迹象都没有。
  不知是因为天寒的缘故,还是因为父皇和母后一道离了皇宫去往姑苏陪同皇祖父和皇祖母,以至于整个长乐宫都跟着冷清起来,是以我从长乐宫往未央宫看望阿娇姐姐时,恍惚里竟觉得长乐宫与未央宫并没有多少区别。
  阿娇姐听我说完,不由一阵失笑:“人人都知如今的未央便是昔日的长门,冷宫一座,哪里比得过长乐宫呢。”
  话虽是如此,然而她在未央宫的待遇,并不见得比在长乐宫差多少,只不过是用的东西太久,有些陈旧罢了。
  原本皇兄将她迁居到未央宫,她若是想换内里陈设也可以,可她嫌换来的东西不够好,便把往日里在椒房宫穿的用的整个都搬到了凤藻宫来。
  阿娇姐是江都王府老王爷家的嫡孙女,出身高贵,又因江都王府的孙子辈里只她这么一个嫡孙女,是以她一向养尊处优,吃端用度无一不精。
  虽说我贵为公主,但因着从皇祖父时候起宫中就崇尚简朴,父皇即位后又三令五申不得骄奢淫逸,故而,我这个正经的皇室公主有时反倒比不得她。
  这也是为何皇兄会厌弃她的原因。
  皇兄喜欢温良恭俭端庄大度的女子,喜欢似皇祖母那般贤德的皇后,可是阿娇姐一样也没有做到。
  她不够温柔,不够善良,不够端庄,亦不够大度,更别提贤德,自她以下的妃嫔,有多少在她手底吃过苦,真是数也数不清楚。
  皇兄起先还有耐心哄着她,再往后便是劝诫,待她连劝诫都不听的时候,便斥责她善妒,不堪为后。
  阿娇姐又不是甘于忍让的性子,两个人越闹越恼,直至最后皇兄终是忍不住一道诏书废了她,迁她入未央闭门思过。
  然而我瞧着阿娇姐在未央过得倒比在长乐越发自在,每日里照旧是八菜一汤,吃不上几口就赏了宫人,没人敢说她骄纵,也没人敢说她奢靡。
  她还劝我坐下一道用膳,我从长乐来时,便已经吃过了,由是谢过她的好意,只陪她坐着说说话,闻听人说她病了,便问她身子如何。
  阿娇姐面色虽苍白了些,但容颜却依旧艳丽,见我问起她的身子,挑高了眉眼一哼:“自是好得很,我知道有人巴不得我病下去,可惜,不能如她的愿了。”
  她口中的有人,想也不用想,便知是皇兄宠爱至极的卫美人。
  卫美人出身歌舞坊,与阿娇姐的身份天差地别,同这样的人共侍一夫,也难怪阿娇姐这么多年会愤恨不平。
  可她再愤恨,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便是皇兄喜爱卫美人。
  在皇兄眼里,卫美人温婉可人,性情淑纯,且自南方来,是不可多得佳人。
  而今,还有一件事,或许她不知晓,卫美人于前些日子诞下了皇子,依着皇兄的意思,大抵要立新后了。
  我委婉提了一提:“阿娇姐好歹也服个软,皇兄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喜欢温顺的,你偏偏逆着他,又有什么好呢?”
  阿娇姐却不屑一顾:“他自去喜欢他的,与我何干?”
  “若是……若是将来他立了卫美人为后呢?”
  阿娇姐闻言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卫弦歌出身卑微,岂堪为后?”
  什么出身不出身,不过是君王一句话的事罢了,再则卫美人的长兄擅兵事,闻说屡在边关立功,说不得此次凯旋便会被封做大将军。
  有了大将军做哥哥,卫美人还愁没有依靠吗?
  阿娇姐听罢,许久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吃着面前的小食,待吃得干净了,才抬起头来道:“那我宁死也不会对她俯首称臣的。”
  “阿娇姐这又是何苦?”我真不愿她这样倔强,趁着事情还有转圜之地,去求了皇祖母和叔祖母,何愁不回长乐呢?
  阿娇姐却摇摇头,半晌望着我道:“阿妩,你年纪还小,不会懂的,我和你皇兄之间从他纳了第一个妃子时起,便回不去从前了。你今天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往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阿娇姐……”
  我还想再劝一劝她,然而她却已经开始让宫人送我回长乐宫了。
  如同我所料的那般,待过了春日宴,皇兄东巡岱宗回来,便下了旨意要立卫美人为后,同年立她所生皇子刘琚为皇太子,只不过二月时候天象不大好,皇兄便没有叫人上表庆贺,只是大赦了天下。
  三月,冬雪才刚消融,未央便传来噩耗,凤藻宫走火,宫人救火不及,阿娇姐她……在火中亡故了。
  初时我以为是有人故意要害她,待得听说火是阿娇姐自己点起的时候,方知她说的那句话是真的。
  宁死也不会对卫美人俯首称臣。
  我在屋子里哭了良久,哭她傻,哭她太过刚烈。
  人人都说她性子不好,可是我知道,她待人至诚,从无一丝虚伪,喜欢便是喜欢,憎恶便是憎恶,不似这宫里头人人都戴着面具,一日三换,简直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阿娇姐头七的日子,我往长乐宫去了一趟,见了皇兄。
  他神色淡漠,看到我来,也只是问了一句:“那日你去看她,她可曾对你说了什么?”
  我盯着皇兄平静地有些过分的面庞,良久,才冷冷吐出一句:“阿娇姐说,如有来生,愿与皇兄你永不复见。”
  皇兄平静地面庞待听我说完这句话时,终是有了一丝动容。
  然而也只是一瞬罢了,眨眼间他就低下头去照旧看他的奏章。
  我起了身来,才刚要走,忽而听皇兄在我身后道:“朕把她葬在了霸陵,小五,你同她最好,去送她一程吧。”
  我扯了扯嘴角,想起来那个灼灼如桃花的女子就是一阵惋惜,不由站住脚对皇兄道:“阿娇姐深居未央,若非有人故意告诉她皇兄立了新后的消息,想来她也不会早早就魂归黄土。阿妩只盼,皇兄这一回立了皇后,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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