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不上班》作者:龙门说书人

在飞机降落之前,一切都毫无征兆,到了酒店,两个人住一间房,放下行李,到中庭花园喝下午茶,茶点刚吃了没几口,伴娘王宜兰出现了,对齐越说,新娘子借来的一件古董手镯不见了。
  按着西方的习俗,新娘结婚,身上要有一件“借来的东西”。
  齐越只能上楼帮忙找手镯,丛云吃饱了,一个人在酒店落地游廊散步,看见各种时尚奢侈品都有一个小小的展示橱窗。
  在那里,她遇见了陆承文。
  陆承文是婚礼的宾客,之前坐在丛云旁边喝下午茶,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镯,说是在中庭草坪捡到的,请丛云转交给新娘。
  丛云说:“你刚才可以直接交给伴娘。”
  陆承文说:“我嫌吵闹。”
  丛云接过手镯,陆承文走了。

  楼上,酒店套房被翻得凌乱,新娘正坐在沙发那儿发脾气。
  丛云上楼来了,将镯子递给齐越,问是不是这一件。
  伴娘王宜兰看见了手镯,说就是这一件,问她哪儿找着的?
  丛云说,是一位陆先生送来的,在中庭草坪拾到的。
  王宜兰对新娘说,八成是婚礼预演时不小心落下的。
  既然已经帮了忙,丛云不准备逗留,齐越也要走。新娘拉住齐越的袖子,让他试伴郎衣服,不让他离开。

  丛云要到酒店外面的广场走走,陆承文正在酒店门口抽烟,和她打一声招呼,问她去哪,要不要一起。
  丛云说:“我不习惯和陌生人结伴。”
  陆承文说:“我也是。”
  他从口袋里拿了薄荷糖出来,要请丛云。
  丛云没接。
  他自己吃了,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说:“你没戴婚戒,这是一个好消息。”
  丛云说:“我离过两次婚,有三个小孩。”
  陆承文说:“我最喜欢小孩。”
  丛云沉默。
  陆承文说:“我看你很不放松,不如我带你去附近的菜市场逛逛,这里有许多新鲜的欧洲品种。”
  丛云说:“我会和男友一块儿去。”
  陆承文问:“你的男友在哪儿?”
  丛云说:“你应该见过了。”
  陆承文想了想,问:“你不是齐越的表妹吗?”
  丛云说:“你弄错了。”
  陆承文点头,没有再打扰丛云。
  事实上,婚礼两三天,齐越并没有空带丛云兜风,她都是坐在酒店阳台看风景。匆匆忙忙婚礼结束,两个人又打道回府。因为老一辈的人还要在家里办酒席,不赶巴黎的时髦。

  过了两三个月,夏天时候,菜园非常繁盛,金铃子的虫鸣此起彼伏。
  丛云正在粉刷小屋的外墙,电话响了,一个陌生号码,对方说:“我是陆承文。”
  丛云一下没想起这个名字。
  陆承文说:“我们在巴黎见过一面,我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恢复单身。”
  丛云想起来了,说:“我和他很好。”
  陆承文说:“那我要失望了。”
  丛云察觉到他声音里的沉静,说:“也许你还有几十个电话要确认。”
  他说:“不是这样的。”
  她说:“但以后我都不方便接你的电话。”
  陆承文说:“不要太早下结论。”
  电话轻轻挂断了。

  齐越住在丛云家的时间也少了,他毕竟更习惯大房子,也要多陪父母长辈。
  两个人住着的时候,也有格格不入的情况,他爱奢华,她喜欢简朴,他总是一味忍耐了,反而有点憋屈。
  有一天,他已经结婚的表妹还有王宜兰去酒吧惹了事,碰上一些拆白党,他去英雄救美,回来一身烟酒味道,嫌浴室太窄,洗澡水太小,就回父母家去了。
  丛云终于打算搬家,收拾了东西,要和齐越一起住到望江的房子。
  离开菜园那天,她有点不舍。
  齐越说好了要和她一块儿搬东西,但又失了约,因为他结婚三个月的表妹已经在闹离婚,在家以泪洗面。
  他心肠太软,太爱呵护世上的玫瑰花,不能放任不管。
  丛云终于发现,像她起初预感的那样,她也只是他心目中一朵普通的玫瑰花。

  丛云在江边遛着小黄狗,怕它对着一群萨摩耶哈士奇胆怯,特别给它起了英文名“little yellow”,出门前做了思想工作,提醒它,它才是地头蛇。
  等她遛狗回来,发现齐越过来了,家里有许多行李,随便放着。
  他叫了鳗鱼饭外卖,和丛云一块儿吃晚饭。
  他问丛云住的习惯吗?
  丛云说挺习惯的,问他家里的表妹怎么样了。
  齐越说:“我发现五岁以上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哭着分走了丈夫一大半的财产。”
  丛云微微一笑,问:“你有几个表妹来着?”
  齐越说:“三个。”
  丛云说:“今天特别巧,我刚买了三条鳗鱼,回头给你表演活杀鳗鱼,只要用竹签钉住鱼头,细刀一剖,去掉多余的内脏脂肪……”
  齐越停住筷子,问:“小疯子,你在吃醋吗?”
  丛云有点痛苦,除非她病了,不然他不会将她放在优先级。
  这个房子也是按他的喜好装饰的,浴室很大,两个,一个冲澡,一个泡澡。
  她说:“大的那间浴室归你,小的那间浴室,我要留给little yellow。”
  他问:“谁是little yellow?”
  丛云说:“就是阿黄。”
  齐越笑着说好。
  她起身,一手拿了包,一手抱着小黄狗,说:“我也要带little yellow去酒吧逛逛,看看都有什么好玩的。”
  齐越拦着她,说:“不准去。”
  丛云问:“为什么?”
  齐越说:“酒吧里没几个好人。”
  她说:“包括你?”
  他说:“我改了。”
  她冷哼一声,说:“你拦着我也没用,你不在的时候,我自己去酒吧找乐子!”
  齐越说:“那你也要带阿黄去吗?”
  丛云说:“当然,酒吧里一群阿猫阿狗,不正好陪我家little yellow聊天。”
  齐越笑了,说:“你要是真好奇,现在我带你去逛逛,一个人不准去。”
  她说:“行啊。”

  滨江不少酒吧,两个人散步过去的,齐越从前没少去消费,都是很随性的事,这回带丛云去,却觉得古怪,像带女儿逛酒吧,非常罪恶。
  他说去静吧坐坐就行。
  丛云问:“什么叫静吧?”
  齐越说:“就是安静喝酒聊天的地方。”
  丛云说:“那不行,我要去刺激的。”
  齐越拉着她的手。
  她听见一家酒吧门口震耳欲聋的音响声,问:“这叫什么?静吧的反义词,吵吧?”
  齐越说:“这种叫闹吧。”
  丛云说:“那你平时去哪一种?”
  他说:“我一般去包厢。”
  她说:“那我也要开一个包厢,去你最熟的那一家。”
  齐越说好。
  他带她去了一家英文名的高档酒吧,位置在一栋大厦,还要坐电梯上去,顶楼夜景,占地两层,非常霸道。
  他本是高消费的顾客之一,酒吧服务生轻车熟路,直接带他去景观最好的包间。
  丛云进了包厢,说:“这地方不错,你喝什么酒?”
  齐越说:“我喝果汁。”
  服务生问:“齐少,要不要叫几个小姑娘过来?”
  丛云揶揄地笑,问服务生:“齐少他一般叫几个小姑娘?”
  服务生看情形不对,连忙说:“他不叫,都是小姑娘们自己过来。”
  丛云问:“为什么?”
  服务生说:“长得帅,酒开的多,聊天也不强迫人呀。”
  丛云对齐越说:“那你今天不应该喝果汁。”
  齐越说:“我这是遭报应了。”
  他摆手让服务生出去,门关上了,他忽然一把抱住丛云,直接让她坐在他腿上,说:“你再这样,我就真犯浑给你看。”
  她说:“我看你是真寂寞!”
  他说:“你吃醋的劲头也挺可怕的,我的私生活快被你剥光了,要是你真想管我,就应该嫁给我。”
  他温柔地笑,一副释然的样子。
  她说:“现在,我只想喝点酒。”
  他给她点了一瓶巴黎之花。
  香槟是冰镇的,她喝了一口,说:“挺好喝的。”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稀里哗啦的下雨,玻璃上水珠银烂的光。
  他一直箍着她的腰,像意识到什么一样,不肯松手。
  她靠着他的肩膀,有点喘不过气,却也不肯开口让他松开。
  她说:“做普通朋友就不会伤心。”
  他说:“你休想提分手!”
  她喝完整杯酒,说:“青蛙,你背我回去,我喝醉了。”
  他知道她没醉,但也老老实实地松开她,蹲着要背她。
  她趴到他背上,他就稳稳地把她背起来了。
  酒吧服务生看热闹,平时都是齐少喝醉了,保安背他下楼,还要当司机送他回家,难得今天他也要受罪。
  酒吧老板娘过来了,问:“要不要叫车?”
  齐越说:“不用了。”
  外面下暴雨,服务生找了一把大伞给他,忙不迭给他按电梯,一直送到楼下。
  他真的背着丛云走了一路,大伞罩在丛云头上,雨声稀里哗啦地响,他忽然察觉到她在哭泣,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
  她又哭又蹭,把他当抹布用,说她只想回到小时候,和爸妈还有哥哥住一块。
  街上水花乱溅的车流,他一路背着她回家,鞋子是湿的,袖子是湿的,肩膀是湿的,狼狈不堪,还要唱歌给她听,唱什么“一个人心中只有一个宝贝,久了以后变成了眼泪”。
  丛云慢慢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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