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不上班》作者:龙门说书人

傅襄喜欢看黄昏时分的鸽群,夹杂着哨音,飞向寂寞的晚天。
  他养了一千来只鸽子,血统好的多,一直养到拿了名次。
  养鸽子的那块地,价格涨了不少,有人想买,他不答应,只能作罢。
  他的世界异常宁静,一个太满足的人,做什么都是淡淡的,直到多年前遇见了裴钰。
  大约是初见后的半年,在一间叫做粉红豹的酒吧,傅襄见到了王宗岱,他身边的女助理已经换人了。
  傅襄问:“你之前那位助理呢?”
  王宗岱反问:“哪一位?”
  “球场,陪你打高尔夫那位。”
  “你说的是她呀?她呢总是心不在焉的,长得是挺漂亮的,我以为她想要一些激励,送了她一条钻石手链,没想到她没收,我又送了她一辆甲壳虫,她还是没收,还要跟我辞职。听说她高升了,傍上了黎小峰的老爸,给老头子当情人去了。”
  傅襄说:“情人?”
  王宗岱说:“是呀,听说连房子都买了,原来我只是她的垫脚石。”
  傅襄微微一笑。
  黎小峰家是开小贷公司,放款收利息的,原本不黑不白,后来炮制了一个连锁便利店品牌。普通人加盟也简单,拿房车抵押,贷他家的款子,进他家的货,那些想当店主的人圆了梦,黎家的生意也干净了许多。为了更合法合规,听说黎家还弄了一个网络金融牌照,一手抓金融,一手抓实业,风生水起。
  王宗岱问:“你怎么想起她来了?”
  傅襄答:“没什么,难得有人不吃你那一套。”
  “敢情你是幸灾乐祸来了。”
  “那是,挺解闷的。”
  王宗岱瞪了傅襄一眼,骂:“滚滚滚!”
  傅襄微微一笑,没有发作。
  
  那天,傅襄是被一阵笑闹声吵醒的。
  他住的这片别墅区,原本很安静,围着一座小湖,格局像三圈牙齿印。
  他站到阳台,看见石榴树那边,黎小峰正在教裴钰骑自行车,裴钰学的很尽兴,又惊又笑,轻浮极了。
  最后,裴钰累了,黎小峰骑车,载着她满场兜风。
  难得,黎家的情妇和黎家的独生子也能打成一片。
  远远的,裴钰看见了站在阳台的傅襄,招招手,喊:“你也在这里?”
  她跳下了自行车后座,黎小峰刹了车子,抬头看向了傅襄,问:“你们认识?”
  裴钰说:“认识。他高尔夫打的蛮好。”
  黎小峰说:“既然认识,那中午一块吃饭吧,我们住在那。”
  傅襄顺着黎小峰指的位置,大概也知道了。
  那里原本住着一个基金高管,后来听说出国了,房子挂牌出售半年了,看来是被黎家买下了。
  
  中午的时候,傅襄走了一小段路,登门拜访。
  但只有裴钰一个人在等他。
  傅襄问:“黎家的人呢?”
  裴钰答:“他有事,先走了。”
  “新的靠山?”
  “靠山?不,他不是王宗岱。”
  傅襄觉得挺复杂的,他坐在花园的藤椅上,裴钰拿来了鲜榨的雪梨汁招待他。
  “你自由了?”傅襄问。
  “比原来自由呀,哦,外面那些传言都不是真的。”裴钰笑嘻嘻的,脸上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神情。
  傅襄觉得自己唐突了,没有再深究,只是看向珊瑚藤缠绕的矮墙外,几株荷花芭蕉开得蛮好。
  裴钰说:“如果你长住在这里,我们倒是可以经常见面的。”
  傅襄觉得裴钰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问:“你也长住这里吗?”
  裴钰说:“暂时,你的客户怎么样?好伺候吗?”
  傅襄答:“她们出国了,我很自由。”
  “那就好。”裴钰说。
  她拿了一张白纸,低头画着什么,画好了给傅襄看,原来是一张美元。
  “我本来是学美术的,可惜收入太低,如果可以造□□……”
  “造□□?”
  “玩笑话。”
  她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又拿了一张纸,画了一个双面人,一半是平淡的,一半是扭曲的。
  “这张是我,想捞金的人。”
  傅襄看了一眼,说:“画的挺好的……你父母呢?”
  裴钰没心没肺地答:“爸爸早就去世了,妈妈在精神病院长住。”
  傅襄答:“医药费不低吧?所以想多挣点?”
  裴钰说:“是我自己虚荣,想过得好一点。”
  傅襄“嗯”了一声。
  
  之后的一周,裴钰消失了,说是去拍戏了,三四线的配角。
  等裴钰回来了,湖边见到傅襄,两个人又絮絮说起话来。
  傅襄问:“拍戏好玩吗?”
  裴钰说:“好玩,我演了一个被男主角抛弃的傻女人,整天要找男主角破镜重圆,可惜挨了打,喏,脸都肿了。”
  傅襄看一眼她的脸,问:“以后还拍吗?”
  裴钰说:“拍呀,不然我就没有用处了。”
  她有种活一天是一天的态度,不去想太长远的事,过去的事也不想。
  傅襄说:“每个人都有一点用处的。”
  裴钰说:“看情况吧,如果想要赚多一点……他们最近流行捧明星,捧的越红,越有面子。黎小峰不甘示弱,也物色了好几个女孩子,我只是其中一个。”
  傅襄答:“原来如此。”
  后来一段日子,傅襄就没再见到裴钰,大约忙着应酬拍戏。
  偶然看见她住的别墅新搬进来几个年轻女孩,都是漂亮张扬的,很明白自己要什么。
  
  有一天,忽然来了警车,原来女孩子们闹矛盾,有人划伤了对方的脸。
  听说是争风吃醋,邻居不满,别墅区已经像高级招待所。
  傅襄没看见裴钰,闹的人和她无关。
  
  而裴钰呢,慢慢有了一些知名度,不算红,但境况好了很多,空档期还能去东京或者巴黎游玩。
  她那么尽兴地享受了,气派也优渥了很多。
  某一天晚上,傅襄听见有人用小石子丢他的窗户。
  他打开阳台窗户,看见裴钰站在楼下,微笑着招呼:“我有话跟你说。”
  傅襄下楼了,和裴钰坐在无花果树下的椅子上,路灯还是明亮的。
  她问:“你觉得我有什么不一样?”
  傅襄说:“开朗了一点。”
  裴钰说:“我吃够了好吃的,也逛够了好玩的,还演了很多戏,什么滋味都尝过了。”
  傅襄说:“那是挺好的。”
  裴钰说:“我妈昨天去世了,奇怪,我一点都不伤心,只是有点疲倦。”
  傅襄沉默片刻。
  裴钰忽然说:“我要搬家了,特地跟你告个别。”
  她起身说了声byebye,悄悄走了。
  再后面,人就没有什么消息,像一只远行的鸽子,不再飞回来。
  傅襄也厌倦了养赛鸽的游戏,他遣散了工人,将鸽子放飞了,连那块养鸽子的地一块卖了。
  
  裴钰虽然合同期满,但黎小峰一个电话召她回来做幕后,裴钰还是没有推辞。
  别墅的浴室里,几个新来的年轻女孩和施家珊在那打架,毛巾飞舞,水花乱溅。
  由头是争穿大品牌衣裳,好在机场拍照时露脸。
  裴钰想要调停,几个年轻女孩却看她讨厌,扭头走了。
  施家珊一个人坐在浴缸边上,对裴钰说:“你真是天生的老妈子命,这也管,那也管,小心报错恩。”
  “报什么恩?”裴钰纳罕。
  施家珊冷笑:“这么多年了,你还以是提携你的是黎小峰?你和我一块进来这别墅的,你是飞走了,我每年还在这跟新人争行头,你不会以为是自己长得漂亮吧?”
  裴钰静静的替施家珊拧干一条毛巾,递过去给她擦脸。
  施家珊忽而说了真话:“明明是傅家的少爷给你介绍的角色,你还在云里雾里,白白给黎小峰打了五年长工。”
  裴钰身子一震。
  施家珊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运气好!我后来也去敲过傅家的门,只有司机来赶我,根本没人理我。”
  裴钰没有争辩,放下毛巾,默默走了。
  
  黎家娱乐公司的一间办公室,黎小峰正忙着给自己的订婚宴安排流程。
  裴钰找上门的时候,脸色十分古怪。
  黎小峰说:“别人会以为你为我争风吃醋。”
  裴钰问:“这几年,你给我找过资源,物色过剧本吗?”
  黎小峰说:“我给你安排了食宿,至于你拍什么戏,那是你的本事。”
  裴钰想,这食宿费代价惊人,她克制住,说:“多谢你给的机会。”
  黎小峰说:“你也给公司赚了不少。”
  裴钰微微一笑,忍耐着退了出去。
  
  晚上,她很愿意喝一杯,去了云秀丽的酒吧。
  包厢里,云秀丽给她送了一瓶路易王妃香槟,说是有人请的。
  裴钰慢慢地喝,云秀丽以为她在伤心,问:“难不成你真的爱上了黎小峰。”
  裴钰笑了,说:“他是我的老板,准确的说,他是一个掮客。”
  云秀丽问:“那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我和你现在已经丰衣足食,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裴钰说:“这么多年,我即使在王宗岱、黎小峰这一类的公子哥身边辗转来、辗转去,我也没觉得自己骨头轻,因为我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云秀丽不懂裴钰想说什么,问:“你喝两三杯就醉了。”
  裴钰说:“我现在好像一个下流的笑话集。”
  “那不至于,你也不用把别人想得太好。”云秀丽说,“我们熬出头,熬的不痛快是肯定的,但谁又活得高贵呢。”
  裴钰喝醉了,想起那个寒冷的早上,她爸破产跳了楼,血肉模糊的遗体送到殡仪馆火化了,只等人签字认领。
  她赶着最早的公交,抱着骨灰盒子回来。
  她妈受了刺激,没过半个月就疯了,送进医院,每个月要上万块医疗费。
  裴钰以为读完大学就熬出头,没想到薪水不过几千块。
  她完全失去耐心,不走偏门是不行的。
  
  话说私人酒会也没多大意思,一个不太像样的小公司想招徕股东,包装包装好上市圈钱。
  傅襄躲在小客厅,一个人闭着眼睛休息没多久,一个穿着短裙的年轻女人进来了,关上门,蹲了下来,要替他脱裤子。
  傅襄轻轻推开这位美女的脑袋。
  美女仰着头,嗤的一笑,说:“外面都在玩这个?不然怎么叫做客户招待会呢?”
  “我暂时不需要这项服务。”傅襄说得很委婉。
  “你有功能障碍?”美女站起身,笑嘻嘻问,“还是有心上人了?”
  “那倒没有。”
  “生理需求怎么解决?”
  傅襄说:“你出去吧。”
  美女撅着嘴,不肯动弹。
  傅襄忽然说:“你长得很像我以前养过的一种鸽子,不管喂多好的粮食,一参加比赛就回不来,路上不是被老鹰叼走了,就是被人用网兜捉走了。”
  那位美女没听过这种骂人的话,什么肉鸽乳鸽,叼走捉走,她冷哼一声,气呼呼走了。
  傅襄的美名算是传出去了,他把女人当鸽子看,不好美色是因为美女在他眼里是肉鸽。
  
  江边一间咖啡馆,落地百叶门一扇扇推开,日光映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几张咖啡桌子摆开,窗上挂着几个鸟笼,养着几只红嘴绿衣小鹦鹉,橱柜里摆着几十样橄榄罐子,传来一阵甜香,。
  傅襄坐着看风景,裴钰约了他见面,他也愿意出来见她。
  不多久,她来了,开门见山地问:“你给我介绍过剧本?”
  傅襄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裴钰问:“为什么?”
  傅襄想了想,说:“也许因为你挨了打,也没有发作。”
  她和他第一次见面,只是多聊了几句,就挨了王宗岱一记高尔夫飞球。
  “坐吧。”他邀请她坐下。
  裴钰没有这样茫然的时刻,她听见咖啡馆的钢琴声,像是很久远的地方传来。
  傅襄说:“几千只鸽子在公海放飞,要是赶上暴风雨,往往全军覆没。”
  裴钰听不懂他的话。
  他忽然说:“你飞得挺好。”
  在他眼中,她像是飞了一个赛季的鸽子,颇有成绩,没有沉沦。
  裴钰说:“我不是赛鸽。”
  傅襄说:“每个人都是赛鸽。每三个月,我要给股东发财报,收入、利润、税,一分钱都不能少。”
  裴钰沉默,问:“我欠你人情。”
  傅襄问:“我好像什么都不缺。要不,你给我一个肾?”
  裴钰抬起头,看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她说:“可以。”
  傅襄说:“如果哪天我想吃爆炒腰花,就摘你一个肾。”
  裴钰说:“我对你而言,的确没什么用处。”
  傅襄说:“也许你可以试试□□?”
  “你会上当吗?”
  “不一定。”
  裴钰站起来,吻了一下他的侧脸,傅襄没有躲开。
  
  那是无声无息的一个吻,像一个不涉及□□的礼节,却饱含着自然的喜悦。
  她闻到傅襄身上的气息接近纯洁无暇,他是个得意的人,是她一见面就忽略了,抹煞了,以为他和她一样模棱两可,混浊不堪。
  裴钰静静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傅襄不觉得她在诱惑他,也不像是冒犯。
  裴钰却觉得索然无味,只有轻轻的叹息在徘徊,从幼年起,只要遇见高不可攀的人或事,她就会如此。
  裴钰注视着窗外的河流,说:“如果现在江上发大水就好了。”
  那种汹涌的洪水会冲走屋舍、牛羊、稻田,水流眩晕地卷走所有阻挡的事物。没有人会在乎洪水之前的事,因为时间也一起冲走了。
  他问她现在住在哪?
  她答,从小住的房子。
  他要去她的家,她没有反对。
  
  裴钰住在一片旧楼里,空地上墨绿的南洋杉高耸,掺杂着一些木瓜树,画面是凋零的。
  那是二楼的一个小小的住所,裴钰找出钥匙开了门,雪白的墙面,明显翻新过了。
  客厅沙发是鸡蛋花心那种淡黄色,木地板上铺着乳白色的地毯,房间里的木架子上摆满了美术书籍。
  卧室则随意敞开着,床单是蓝灰色的。
  裴钰推开窗户,院子里那棵长高的木瓜树刚好映在玻璃上 ,像一幅写生画。
  这是一个隐秘的天地,属于独居动物的。
  傅襄看见她在桌上的一幅素描,一个赤脚站在冰裂玻璃渣上的女人,上半身不着丝缕,下半身用一幅画框挡住了,局促不安。
  傅襄意识到裴钰身上那种诚实的病态,是吸引他注意力的源头。
  裴钰想遮住那幅画,傅襄也没有阻止,他伸手拉上了半边窗帘,屋里的光线减少了一半。
  她被他困在这个墙角里,她略微抬起头,他已经吻住她的嘴唇。
  裴钰没有拒绝他,停顿的时候,她有点冷。
  傅襄将她抱到床上去,成年男女的□□并不复杂,从欢愉开始到结束,都不会增长什么。
  但裴钰触摸到傅襄有力的手臂,还有温暖的后背,她还是快乐的。
  
  之后,傅襄听见裴钰穿上衣服出门的声音,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人回来了,躲在洗手间好一会。
  傅襄在浴室洗澡的时候,看见了垃圾桶里的避孕药包装盒,她像一只小心翼翼的食草动物在躲避豺狼。
  他留在她家过夜,夜晚是很漫长的,他很少整晚睡在陌生的床上。
  这个有风也有月亮的晚上,他的存在,令她像睡在一艘没有方向的船上。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凌空的朽木台子,上面铺满了金黄色的花瓣,谁要是踩上去,谁就会堕入深渊。
  
  第二天,傅襄醒了,发现裴钰坐在床边画画。画里的主角是他,巨细无遗的人体画,让他像个免费模特。
  傅襄说:“泰坦尼克号里的露西小姐应该是自愿入画的。”
  裴钰放下了炭笔,微微一笑。
  傅襄穿好衬衫,坦然地下了床。
  他忍不住亲吻她的额头,蜻蜓点水一样,触及了又离开。
  他说:“有一条雨林的河道,两边种满了凤尾竹,你坐在一艘小船漂流过来,船上放满了青木瓜,船头还站了一只白鹭。”
  她问:“那是什么?”
  他说:“那是我刚刚做的梦。”
  她没有说自己的梦境,只是说:“你梦里的我像一幅画。”
  他看看她的脸,说:“你冲我笑得挺开心的,还说整船的东西都送给我。”
  裴钰知道他的梦有出入,起码她没有那么天真。
  等到傅襄离去之后,裴钰将画着他的那幅画泡进了浴缸里,泡成了一团絮絮的纸。
  她被什么东西逼疯的,她碰掉了放在浴缸边上的酒瓶,轰然一声,酒水洒了一地,她的情绪平稳了。
  
  裴钰联系了新的戏,依然演那些光怪陆离的配角,每一个都是歇斯底里的,一点也沉不住气。
  杀人放火的事做多了,卸妆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偏离了轨道。
  做配角可以静悄悄剪掉男主角的所有衣服,因为她吃太饱,又拥有太强烈的占有欲。
  云秀丽看了裴钰演的乱七八糟的戏,说她受了什么新的刺激。
  她说她在想男人。
  云秀丽说:“这还不容易,我给你叫几个过来。”
  裴钰说,那些人治不好她的心理疾病,她想上当的人清楚地知道她的真面目,因此他不会看重她。
  云秀丽笑出声,说:“男人不会理会女人的真面目,他们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找上门。”
  裴钰演过一个分裂的女人,嫁人是为了富贵,偷情是为了享受,但她并不快乐,因为她做了丈夫的奴隶,又去奴役自己的情人。
  裴钰病了一场,头发失去了光泽,脸上的肌肤也消瘦了,那仅仅是三四个月的时间,她丑陋得像个发旧的布偶。
  傅襄见到她时,以为她吸食了什么非法药物,检查她的手臂,没有针孔的痕迹。
  裴钰说她在免疫期。
  傅襄没有说什么,疲惫地倒在她的床上,睡着了。
  她躺在他的身边,松了一口气,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傅襄醒了,看着裴钰蹲在阳台揉搓着凤仙花,说:“五年前,妈妈出院后,喜欢拿树叶去买菜,我每次都会替她结账。她渐渐以为树叶是钱,在一个暴雨天跳进了河里打捞树叶,最后溺水而亡。”
  傅襄略微停顿。
  她说:“我是个杀人犯。”
  他说:“你并不能策划这一切。”
  裴钰说:“我送你上班吧。”
  到了公司之后,傅襄一直在思索裴钰说的话。
  他下班后,想去再见她一面,但没想到裴钰的家已经搬空了。
  他想联系她,却再也打不通电话。
  一切都很突然,她走了,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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